凌家楼下客厅里,顾长安和刘怡舔着脸的在给凌家父母道歉,赔礼。
他们拿出了顾家能拿出的所有诚意。
低三下四的去和凌家二老道歉,可即便这样也免不去一顿冷嘲热讽与疯狂抨击。
楼上卧房,顾非熠和凌泮两人冷着脸,空气里透着让人窒息的烦闷。
“我不同意退婚,顾非熠,你听好了,我--不--同--意!”
此时的凌泮虽然依旧是打扮的光鲜亮丽,却难掩那浓墨的哀伤与消沉的颓废,她脸色煞白,迸射着怒意的眸光直射顾非熠,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诉说着她的抗议。
早在来凌家之前,顾非熠就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未曾退缩,凌泮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内。
“凌泮,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不爱你,连好感都没有。我的错,你想怎样报复,我都认!”
顾非熠自知有错,若说之前他是身不由己,那么后面他再利用凌泮那就是他的不对。
“我不要道歉也不要报复,我要你爱我,听清楚了吗?我要你爱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凌泮气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欧式复古台灯就往昂贵的红木地板上砸去,“顾非熠,我们已经订过婚了,你现在和我说要退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和南荞的爱情价值连城,难道我的爱情就是一文不值吗?”
凌泮一边怒斥一边痛哭,她真的痛苦,纵使她不是顾非熠心中的白月光,但为什么这伤就一定要她来受呢?
“对不起,凌泮,我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错,顾非熠的心很坚定,坚定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撼动不了。
凌泮越哭越伤心,甚至一度岔气,她投进顾非熠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卑躬屈膝地说道:“顾非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孩,你真的别这样伤害我。我求你了,我离不开你,真的。”
顾非熠满怀内疚地推开凌泮,语气温柔了很多,他轻轻撩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张口说道:“你很好,只是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对,就算我自欺欺人和你在一起,将来痛苦的也还是你。凌泮,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他会好好爱你,疼你,如我爱南荞一般的爱你。”
“不要,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非熠,我求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我们再试一试,我会做的比南荞更好,你等等我好不好?”
凌泮努力地想要靠近顾非熠,这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当你遇到一个特别爱的人,可他却说你们永远没有可能,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很坦然地放下一个自己很爱的人。
顾非熠抱着马上要瘫在地上的凌泮,他用手将她脸上悲戚的泪水抹去,“凌泮,别傻了,一个人的努力是无法改变两个人的关系。爱情要在两个人共同努力下才有意义。”
“那南荞呢?她又爱你吗?她如果爱你,为什么会嫁给韩稹,为什么会替他生孩子?”
凌泮不甘地抓着顾非熠的衣领,厉声质问,“说啊,你说话啊!你劝我不要努力,那你呢?顾非熠,你又为她徒劳无功的奋不顾身多少年?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那不一样,凌泮,南荞的儿子是我的,我们差一点结婚了你懂不懂!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从18岁遇见她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人!”
十四年了,顾非熠的心里一直装的都是南荞,这份坚定从未变过。
“什么?那个孩子是你的?”凌泮哭声戛然而止,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孩会是顾非熠的孩子。
“对,我的。”
“骗我?”
“没有,是我和她生的。”
“......”
凌泮推开顾非熠,她有点接受不了,他们居然共同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她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非熠走到凌泮旁边缓缓地蹲了下来,他浅叹一口气,说道:“凌泮,我利用了你,已经是错在先,我现在不想一错再错。我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肯定也从来没有感受到我给你疼爱,我们与其这样绑着对方,不如好聚好散。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残忍,但是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忘了我这个人,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他难得这么温柔地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顾非熠这一生有过太多女人,但是真的能让他记住的没有几个,能得到他的爱的更是微乎其微。
以前是柯一檬,现在是南荞。
凌泮不语,只是哭。
就在这时,凌父和凌母走了进来,凌父怒瞪了一眼顾非熠然后很不客气地嗔怒呵斥:“滚,顾非熠,从现在开始,我们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呜呜呜,我的女儿啊。”
凌母早就哭红了眼,她没有理会顾非熠,只是来到凌泮身边,紧紧把她拥进怀中。
“泮泮,别伤心,别难过,爸爸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顾非熠走到凌家人面前,慢慢地低下头,对着他们三个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滚,我叫你滚!”
凌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伸手指着门外,怒发冲冠。
顾非熠离开凌泮的房间,顾长安和刘怡等在门外。
“爸,妈。”
顾非熠的情绪看的出来不是很好,也是,这破事换谁,谁他妈的心情能好?
“好了,别多想了,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人活在这世上不可能每一件事都算的清清楚楚,大多数的爱和大多数的恨都是在不了而了中销声匿迹的。
这就是人生!很难去改变或是逆转。
“嗯。”顾非熠点点头。
凌家的事算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了。
刘怡现在担心的就是南荞肯不肯再回顾家,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把人家爸爸给整了,也不知道顾非熠能不能把她追的回来。
“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把南荞和宝宝接回来啊。”
想到这里,刘怡还是忍不住的要多问一句,虽然她知道顾非熠肯定会有自己的计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安心。
“尽快,等忙完集团的交接工作我就去。”
顾长安听这话,心里欣慰了不少。
哼,臭小子,还知道以大局为重,不错。
“嗯,还算你小子拎得清,好了,我们回去吧。”
顾长安说着就准备搂着顾非熠的肩膀上车。
“等等,爸,阿檬今天要离开广德,我去送送她。”
柯一檬这次是特地受顾非熠之托回来的,现在事忙完了,她当然要回到自己待的地方。
顾长安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咱们是应该好好谢谢她,非熠,你见到阿檬之后,记得代我向她的父母问好,并拿出我们顾氏最大的诚意去感谢人家。”
“好,那我先去了。”
“嗯,路上小心。”
顾非熠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柯一檬的航班延时,不然他真是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
索性,一切还来的及。
柯一檬和顾非熠站在候机厅,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臭小子,现在总算是有点人样了哈。”
柯一檬一拳捶在顾非熠的胸口,她的性格还是那般大大咧咧。
“呵,以前没有人样吗?想我以前可是远近闻名的广德顾公子,那时候不是更威风?”
顾非熠这也是一句调侃之语,他不想回到以前,那种一天重复一天的日子,醒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的浑浑噩噩。
虽然那时候无拘无束,不像现在,肩上的责任重了许多,但是他仍是感激命运指引着自己走到今天。
柯一檬抬头凝望着顾非熠的眼眸,她摇摇头,“不,我不喜欢以前的顾顺顺,我欣赏的是现在的顾非熠。真的,我觉得你成熟了好多,也变了很多,这样的你,更加有吸引人的魅力。”
“噗。”顾非熠嗤笑一声,反驳道:“你特么的说话注意点,你别忘了你老公是干什么的,拳击手,我可打不过他。”
那时候柯家落难,柯一檬跟着父母去了国外,她重拾了自己的梦想,做了一名记者。
在一次拳击比赛的采访中,她认识了自己的丈夫,洲域人,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是浪漫起来真是无人能敌。也正是因为他的陪伴与热切的追求让柯一檬渐渐地芳心沦陷,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并在去年结婚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家make下了赛场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好不好。我觉得他可比你温柔多了。”
“是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这个老情人,前任哪里还入的了你的眼,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顾非熠打趣地回应。
“滚一边去,少打嘴炮。非熠,我希望你幸福,和我一样幸福。我祝福你早日和南荞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么多年,顾非熠都没有放下南荞,这若不是真爱,那又会是什么呢?
“会的,阿檬,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嫂子给你带回来。”顾非熠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有种欠扁讨打的感觉。
柯一檬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顾非熠在占她的便宜。
“滚,是弟妹。”
“NO.嫂子。”
“我擦,是弟妹,顾非熠你这个臭小子,找打吗?”
两人像是幼稚的小孩,争论不休,当然谁也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管它“嫂子”还是“弟妹”,最重要的是南荞能够回到顾非熠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非熠,虽然你信心满满,但是前路仍是困难重重,韩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对南荞的爱绝对不亚于你,更何况你和南荞之前还有误会,我觉得这条追妻之路未必平坦。”
顾非熠颔首,“我知道,但是我有把握。”
“这么有信心?”
柯一檬带着怀疑的态度反问顾非熠,她怎么觉得这货在吹牛呢。
“嗯,有啊,必须有。很多事你不去做,就永远不可能成功,但是只要去做了,那就离成功近了一步。”
对,没错,是这个道理,柯一檬赞同。
“好,加油,哥们!”
“嗯,加油,还有阿檬,谢谢你。”
柯一檬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别谢来谢去,好好挣钱,让我年底分红能多分一些,就是你对我最大的谢意。”
“必须的!”
顾非熠没有告诉柯一檬,他在未告知她的情况下,将他自己的股权又分拨了一些给她,这也算是顾氏能拿出的最大诚意来感激她。
“好了,不扯了,我准备准备就登机了,我等你好消息,希望来年你能带着老婆儿子来去找我,到时候请你们看袋鼠,抱考拉。”
“没问题,一路小心,阿檬。”
“嗯,有缘再聚。”
柯一檬对着顾非熠姿势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往登机口走去。
“再见,阿檬。再见,青春。”
顾非熠盯着柯一檬的背影,脸色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过去了,大家都释怀了。
柯一檬是顾非熠的青春,而南荞是他的余生。
布达佩斯,南荞这一个月过的是战战兢兢,自从那次韩佳昱告诉她有个陌生的叔叔抱了他之后,她就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荞荞,怎么了?”
“啊!”
南荞猝不及防地被韩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叫了一声。
须臾,她回过神,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韩稹,轻轻地问了一句,“稹哥,怎么了?”
“我很好,是你,有心事?”
韩稹刚刚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从书房去到卧房,他在门口整整看了南荞半个小时,她把那些衣服拆了叠,叠了又拆,整个人心神不宁的,一看就是被心事缠身的样子。
南荞拿着韩稹的衬衫,紧紧握在手里,欲言又止。
“稹哥。”
“嗯?”
韩稹来到床边,耐心地看着南荞,“我在,你说。”
“我...我...我很不安,那天在婚纱店,顾非熠他....”
南荞的脑子就像一团毛线一样缠绕,她词穷,实在不知道怎么和韩稹开口。
“好,我知道了。”
韩稹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南荞疑惑地凝望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稹哥,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吗?”
韩稹拉过南荞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语呢喃:“荞荞,你记住,天塌了,稹哥顶着,好好的留在我身边,好吗?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藏起来。”
真的想藏起来,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宝贝让他如此不放心呢。
“荞荞,人是活在未知里,活在你想不到的意外里。佛说:‘念一声佛号能消八十亿劫生死重罪,’那么可想而知生而为人要面对多少灾难。还有一句话说的也很好,活在当下,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永远,我只想过好每一天,认认真真地和你过,和昱儿过。仅此而已,你多陪我一天,我便多爱你一天,今日事今日毕,勿将今事待明日,好吗?”
韩稹好温柔,连一根头发都是温柔的,他眼里有星辰有大海有那个偷他心的南荞。
万千世界藏着七千疾苦,三千风月,一个温暖的人他能减轻很多人间疾苦。
韩稹想做南荞的救赎,他想独自承担那七分疾苦,把那三千风月留给她,所以他真的的想为她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南荞不觉间也被韩稹的温柔传染,她心中的烦闷好像也跟着散开。
“好,我相信你,稹哥,刚才是我太焦虑了,我怕顾非熠回来。”南荞终于是勇敢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别怕,我在。”
“好,我信稹哥。”
南荞主动把自己送进韩稹的怀抱,两人温存了一会,只听韩稹突然开口:“荞荞,稹哥想让你做件事。”
“什么事?”
南荞认真地看着韩稹。
“我想看你穿婚纱,穿一次我看看。”
那日他们从婚纱店买了一件婚纱回来,虽然两人都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办婚礼,但是韩稹坚持要买,买回来之后南荞也没有穿的机会,只能放在橱子里沾灰。
而今天韩稹突然要求她穿那身婚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额,稹哥,为什么突然好好的要我穿?”
南荞问道。
韩稹把她带到衣橱边,拉开橱门从里面把那件昂贵的婚纱取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准备去解南荞的衣服。
“额,稹哥,我自己来。”
南荞有些害羞,这大白天的就这么奔放会不会不太好?
可韩稹坚持,他没有说话,只是仍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韩稹慢条斯理地替南荞换上婚纱,偶然间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韩稹的动作很轻柔,给人一种被柔软的白云包围的感觉,他专注地低着头为南荞耐心地去系婚纱的腰带。
这期间,韩稹都隐忍克制的很好,哪怕是褪去束缚的南荞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的脸上也是连半分**的迷醉都捕捉不到。
倒是南荞双颊起了浅粉红的晕色,她烟视媚行不敢看韩稹一眼。
大约过了一刻钟,韩稹终于是替南荞把婚纱穿好了,最后他还将头纱给她戴上了。虽然这样比不上那些精心装扮的新娘,但也足以惊艳四座,天生丽质就是最好的化妆品。
韩稹承认,南荞很美,真的很美,他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一脸宠溺。
眼前这个女孩,七岁那年跌跌撞撞地闯进他的世界,让他猝不及防。
命运的羁绊让他们平平静静且轰轰烈烈地一起走过二十五年。
看着眼前新娘打扮的南荞,韩稹想起有一年除夕,这个傻姑娘在护城河坝许愿,她说,等他们都长大了,她就要和那个自己爱了好多年的男孩结婚。
“荞荞,这么多年,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啊。”
韩稹捧着南荞的脸慢慢地凑了上去,视若珍宝地轻吻她的唇,嘴里反复呢喃:“荞荞,是你,兜兜转转还是你。”
“唔,稹哥。”
“南荞,韩稹来娶你了,他说他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韩稹贴着南荞的唇喃喃自语,他觉得她的吻是甜的,是治愈所有悲欢的良药,他爱死了她。
这样的深情,试问几个人能够抗的过去?
曾以为溺死在绝情里的儿时情话,却没想会有一天会变成天上的星辰,坠落凡尘,在他们身上幻化成现实。
南荞突然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韩稹捧着她的脸,吻掉她的眼泪,温言抚慰:“你别哭,这次换我守护你,好不好?”
这句情话韩稹还有一半没说。
他想对她说的后半句就是:“如果你想离开,跟我说,我都答应。”
“呜,臭稹哥你坏死了,你叫我别哭,却一个劲的惹我哭。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你知道吗,其实你值得拥有比我更好的女孩。”
在南荞心目中韩稹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她虽然恨过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否定过他的魅力。
“是吗?会有更好的女孩?也许是吧,可是你有我,她们没有。我会让你变得比她们更好,”
言外之意,他只要她。阳光可以洒满全世界,可太阳只有一个,南荞就是韩稹心里的那个暖阳,只要有她在,他的世界就是敞亮的。
“稹哥,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变回以前那个爱你的南荞好不好?”
韩稹浅笑,“不用,现在理应我来爱你。”
南荞陪韩稹熬过所有苦难,现在是该让她享福的时候。
犯过的错可以尽力弥补。
感情淡了可以加深。
无话可说可以重拾话题。
错过的人可以再找回来。
遇见就不要辜负。
他是她年少奋不顾身的欢喜,她是他余生孤注一掷的希望,青春年少的爱情它最美,也最不该被辜负。
后来,南荞不知道,其实那天韩稹让她穿上婚纱的日子,正好是他们认识二十五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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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佩斯机场,顾非熠风尘仆仆地下了飞机,这次他是只身前来,张方并没有跟来。
都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顾非熠来的这一路要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但是他并不感觉累,甚至觉得空气里都泛着甜腻的味道。
出了机场,顾非熠并没有先去找南荞,因为他认为在此之前应该先见见韩稹更有必要。
这一次,他决定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一次。
市中心的一幢楼里,此时顾非熠见到韩稹,是在他新成立的公司。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东山再起,这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会议室里,韩稹和顾非熠面对面坐着,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彼此早就看穿了对方的心事。
“喝什么?”来者是客,虽然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变成对立,但是该有的礼数韩稹还是要做到位的。
“有酒吗?”
顾非熠戏谑地说道。
韩稹抬眼不屑地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门外站着的秘书说:“Coffee.”
“Ok,Boss.”
不一会儿,秘书就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Please.”
秘书很自觉,放下咖啡便离开了。
顾非熠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嗯,好东西,韩稹就是韩稹,品味独特。真不枉费你大学时候那么多女生给你送好东西。”
这话可以看作是恭维当然也可以解读成是挑衅。
韩稹不接话,在他看来任何与主题无关的话都是废话。
“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
额,爽快,不愧是韩稹,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顾非熠换了一个姿势,他坐直身子,敛容屏气,俨乎其然地看着韩稹,“两个目的,致谢和讨回属于我的人。”
后者好理解,前者也好理解。
韩稹性感的唇角浅提,“谢我什么,又要向我讨什么?”
顾非熠当然知道韩稹是明知故问,但是他不介意陪他玩这个游戏。
“哎,韩稹,我知道你讨厌我,当然我也讨厌你,从大学开始,我们两个就水火不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俩命格不对。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还是你帮了我。你知道吗?当张方告诉我那个社会持股人是你的时候,我真的无法去相信,韩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争夺顾氏董事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韩稹当然知道,从那天在婚纱店当他看到顾非熠,他就知道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很早之前,顾氏对外放出消息说是集团以外的投资者都可以认购他们集团的股票,韩稹不是傻瓜,顾氏集团这块送到嘴边的肉他不可能不吃,所以他全数将那些股票买下。
当然,顾氏也没让他失望,这些年确实挣了不少钱。那天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韩稹听曾樊说起顾氏的事,在做捐股这个决定前,他其实犹豫了很久。
顾非熠的目的韩稹猜到了七八分,从他私心来说当然事希望那个男人失败,可为什么最后还是帮了他,韩稹想也许是感激,又或许是一种牺牲吧。
不过不论是什么,现在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韩稹冷眼看着顾非熠,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你不用感激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南荞。顾非熠,我很感激在我犯浑的那段时间,你陪她走过最难熬的日子,你帮她重拾信心,你让她变得更好,你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那这就是理由。你是摆渡人,我是彼岸,她终将要靠向的人是我。”
呵?这话真好听,是啊,摆渡人和彼岸这个比喻还真真是有那么点意思。
顾非熠讪笑着应道:“韩稹,你这个比喻为什么不能是反过来,你是摆渡人,我是彼岸。毕竟如果没有你,我和南荞的儿子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和她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一个孩子作为联系,你呢?你有什么?女人是我的,我们相爱。儿子是我的,他身上流淌着我的鲜血,你呢?你和南荞有什么?是那过去十二年不堪回首的青春吗?”
顾非熠就是这样,你**我比你更**。
他的话真真是踩到了韩稹的痛处!刺进他的命脉啊。
“顾非熠,你到底想怎样。”
韩稹平静的语气之下深埋的是翻江倒海的怒意。
“很简单,物归原主。”
这回轮到韩稹笑了,张扬得意的笑容为他冷酷无俦的俊脸蒙上了一层暖意。
“是,物归原主。”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感情理应如此。
“所以,韩稹,你现在是在和我绕圈?你是不打算放手?”
韩稹渐渐敛起笑容,眸光凌厉地睥睨顾非熠,冷冷应道:“该放手的人不是我,顾非熠,你知道马掰掰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