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的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夏以轩先沉不住气,拿出手机假装给乔微凉打电话:“我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下次请我吃饭就行。”
挂断电话,夏以轩直接招了个出租车离开。
彼时接到电话的何帆:“……”
为什么他总是会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
夏以轩走了一会儿,季臻也打算打电话让牧钊来接他,刚把手机拿出来,乔微凉就到了。
车窗摇下,脸色有些黑沉,按了下喇叭,季臻这才慢吞吞的上车,刚系好安全带,乔微凉就踩了油门把车开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
乔微凉的语气不太好,听得出她很反感别人插手这件事,季臻也没遮掩,坦白回答:“谈上午你被跟踪的事。”
“季臻,我希望你清楚,在你没有正式息影之前,你都还是圣庭旗下的艺人,作为公众人物,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乔微凉的语气有些重,她知道季臻到慕天来的目的是为自己好,也知道他现在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可乔微凉在乎,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任何一个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顾纪生是只十足的老狐狸,乔微凉跟他对着干,有自己必须坚持的理由,但其他人没有必要被她拖下水。
季臻不怕,但乔微凉不想给阮清、何帆他们加重工作量。
“你的意思是,让我视而不见,坐视不管?”
季臻问,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但乔微凉知道他生气了。
这段时间,这个男人已经足够纵容她,刚刚这个要求,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的意思是,没有人喜欢逞强,如果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主动开口,如果我没说,那就是我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乔微凉尽量耐心的解释,季臻摇下窗子,让冷风吹进来:“你说的处理,就是像上次那样,闹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他说的上次,是乔微凉用录音笔套赵兰说话那次。
乔微凉一噎,没能说出话来。
她其实很想大声的说她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事实是,她斗不过顾纪生。
她可以挖走慕天旗下的艺人,可以公开和慕天对着干,可她没有顾纪生狠,也没有顾纪生那么无法无天。
斗智斗勇,乔微凉不会输,可斗狠,乔微凉会输得一塌糊涂。
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季臻突然伸手覆在她手上。
“乔微凉,别的事,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管,但这件事,我不答应。”
有他看着,他不许她的未来,有任何伤痛存在。
咬咬牙,乔微凉开口提醒:“季臻,我们离婚了。”
“我知道。”季臻回答,又加了一句:“但这和我想宠你,并不存在实质上的冲突关系。”
“……”
说得好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乔微凉本来想把季臻送到季氏楼下的,但因为到吃午饭的时间,又和季臻一起吃了个午饭。
吃饭的时候,乔微凉一直在用手机刷新闻动态,没看到和季臻有关的新闻曝出来,倒是刷出了肖默轩和温琦萱偷晴的新闻。
新闻是段视频,但视频里只有肖默轩和温琦萱在座位上暧昧的画面,并没有赵雨欣后面闹事那段。
乔微凉看了一遍视频,又倒回去看了一遍,视频显然是剪辑过的,从肖默轩和温琦萱进餐厅,到他们坐到座位上,应该有监控会拍到乔微凉在,可是画面里乔微凉明显是被剪掉了。
视频是别人故意放出来的,还剪掉了乔微凉和赵雨欣,多半是赵云嵩让人这么做的。
乔微凉眉头微微拧起,季臻看见了,直接拿了乔微凉的手机看。
这两个人既不是乔微凉手下的艺人,也不是圣庭旗下的,就算出了什么丑闻,也不关乔微凉的事,她为什么要皱眉头?
“怎么了?”
季臻问着把手机还给乔微凉。
“当时我在他们隔壁桌。”乔微凉伸手点了点屏幕上的萧墨宣和温琦萱,接着道:“后面赵雨欣来抓奸了,结果被撞倒在地,可能流产了。”
“新闻是赵云嵩放的?”
季臻很快抓住重点,乔微凉点点头,抓起杯子喝了口水:“他应该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怀疑什么?”
乔微凉放下杯子,脑袋里闪过当时肖默轩的动作,摇了摇头。
乔微凉从来没有打算要掺和这件事。
赵云嵩这个人也算是老奸巨猾,他现在追究这件事,不代表他会对肖默轩做什么,毕竟他在云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闹得太难看,不仅是他的面子受损,公司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再者,赵雨欣对肖默轩的感情很执着,当初她明知道肖默轩脚踩几只船,也还坚持要用孩子拴住这个男人,现在即便她知道孩子是肖默轩故意弄掉的,也不一定会对他死心然后和他离婚。
最后,肖默轩是个心机很重的人,他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
乔微凉不希望自己站出来的结果是会被反咬一口。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想也不会去做。
最近这几天赵云嵩应该也会找她谈话,乔微凉已经默默地在心里模拟场景思考应对的办法了。
吃完饭,季臻回季氏上班,乔微凉开车回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赵云嵩背对着她坐在她的办公椅上,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摆在架子上的相片。
果然是只雷厉风行的老狐狸。
收敛了情绪,乔微凉关上门,笑得礼貌又疏离,边往里面走,边柔声开口:“赵董日理万机,怎么不让人通知我,让赵董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赵云嵩转过身来,乔微凉拖了把椅子过来,隔着办公桌坐在他对面。
“小乔啊,你知道赵叔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吗?”
赵云嵩面色平静的问,眼底却是一片狠戾,乔微凉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无辜又懵懂:“我不知道啊,是我最近又做了什么让赵董不开心了吗?”
“前天中午,你在食来食往那家店看见那个混蛋和欣儿了吧?”
‘食来食往’是那家店的名字,赵云嵩问得直接,乔微凉也没有反驳,点头承认:“我看见了,后来赵小姐没事吧?当时我看肖先生还很着急的样子,应该很心疼吧。”
赵云嵩没回答乔微凉的话,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逼近乔微凉,锐利的眼眸如刀般刻在乔微凉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那天中午,你看见了什么?”
“那是家酒吧式的餐厅,店里光线很暗,我一开始都没认出肖先生,直到赵小姐出现,我才知道坐在我隔壁的人是谁,肖先生好像是为了让赵小姐解气,所以打了和他同行的女伴,女伴后来摔倒撞翻桌子,然后我就看见赵小姐倒在地上了,还流了好多血。”
乔微凉冷静的叙述那天的事发经过,基本和录像上看到的画面一致。
赵云嵩依然没放过她,反而拔高了声音质问:“那个贱人只撞到桌腿,整个桌子怎么会翻过来?”
“我不清楚,赵董如果觉得有疑点,可以让警方介入调查。”
乔微凉善意的提醒,赵云嵩伸出一只手扣住乔微凉的脸颊,力道很大,捏得乔微凉脸有些发疼。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混蛋动的手?”
“赵董,意外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每一个人的动作,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乔微凉皱眉,语气也有些恼。
赵云嵩像是突然被激怒了一样,伸手掐住乔微凉的脖子:“当初你来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那个混蛋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是不是你和他串通好一起害欣儿?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恰好的出现在那家店里?”
赵云嵩不停地质问,乔微凉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赵云嵩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地收紧,乔微凉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拧断了。
门突然被踹开,何帆冲进来,一把推开赵云嵩。
因为缺氧,乔微凉的眼前黑了一阵,咳嗽半天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呼吸的时候,喉咙有些刺痛,很难受。
“赵董,你这是做什么!”
何帆接了杯温水递给乔微凉,冷着脸看着赵云嵩问。
因为他刚刚踹门的动作,这会儿办公室外面聚集了不少人。
都探着头往里面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云嵩也意识到自己失误了,看见乔微凉脖子上的掐痕,赵云嵩咳嗽两声:“小乔,不好意思,赵叔刚刚失态了,让你受苦了。”
听见这话,何帆冷笑出声:“依赵董的意思,如果有人杀了人,也可以用不小心和失态来解释?”
“……”
赵云嵩被噎得找不出借口解释,瞪了何帆一眼,然后起身绕过来拍着乔微凉的肩膀道:“小乔,改天赵叔请你吃饭赔罪,这事就不要声张了,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他放在乔微凉肩上的手很有力道,嘴上说着赔罪,可手上却是满满的威胁。
乔微凉仰头笑了笑:“我很理解赵董疼爱女儿的心情,但也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嗓子疼,乔微凉说得很吃力,说出来的声音也是哑的。
赵云嵩深深地看了乔微凉一眼,最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我女儿的人。”
“赵董真是个好父亲。”
乔微凉称赞,说完低头喝水,不再看赵云嵩。
赵云嵩冷哼一声离开,何帆皱眉关上门:“赵董怎么回事?他刚刚……”
“刚刚的事不要说出去,以后要是相关的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好。”何帆回答,还有些不放心:“微凉姐,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掐痕很严重?”
“嗯。”
“……”
乔微凉有些头疼,这个样子回去,还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乔微凉想了想,拨通殷席的电话。
殷席的漠然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
伴随着话音传出来的,是兹拉的炒菜声。
殷席在炒菜?
这个世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世界吗?
乔微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公事公办的开口:“刚刚赵云嵩来办公室想掐死我,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知道。”
乔微凉话刚说完,电话那端便发出‘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你现在过来,我在景苑佳期,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对了,顺便在附近超市买个炒菜用的锅。”
“……”
所以刚刚那声音是把锅砸烂了吗?这男人的破坏力,还真是强悍啊。
挂了电话,乔微凉拿上外套就出了公司,开车去殷席说的地方,是一个高级住宅小区,门禁管得还挺严,给殷席打了电话不说,还让乔微凉拿出证件登记了身份信息。
终于上楼,按了门铃,殷席很快来开门。
他没有像季臻那样围着围裙,只是穿着休闲的家居服,浑身的气场依然冷肃,可整个人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乔微凉站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看见他拖鞋上还挂着个半生不熟的土豆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殷总这是突然想转性做良家煮夫了?”
殷席的脸绷着,横了乔微凉一眼,乔微凉没再说下去,走进厨房一看,里面就跟刚发生过抢劫案一样,还飘着食物的焦糊味。
“我觉得殷总以后还是不要再轻易尝试这么高危的事了。”
乔微凉说着,脱了外套,撸起袖子走进厨房,有条不紊的开始打扫。
殷席看她做得有模有样,靠在门框上点了根烟,吞吐着烟圈。
等乔微凉打扫完大半,回头看着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殷总,二手烟对身体伤害很大。”
乔微凉可不希望自己在帮这人打扫厨房的时候,还要间接的接受二手烟的伤害。
殷席闻声掐了烟,看着乔微凉的眼神悠远,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
乔微凉没出声打扰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案板上剩下的两根胡萝卜,就是这里唯一能用的食材了。
“……”
这男人把菜都糟蹋光了?
正想让殷席出去买菜回来,门被打开,温颜提着几袋菜回来。
看见乔微凉,温颜有些惊讶。
乔微凉倒是不意外温颜在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她和殷席的相处会这么‘和谐’。
“微凉来了就好了,我刚刚在路上还担心他会把厨房烧了呢。”
温颜越过殷席走进厨房,把菜放在案板上,给了乔微凉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小小的嗔怪,好像和殷席只是最普通的夫妻,过着自己平淡的小日子。
有了菜就好办了。
主要操刀的是乔微凉,温颜在一边帮忙,时不时和乔微凉说说话,但更多的是听乔微凉说。
殷席一直靠在门框上没动,手里夹了一根烟,但一直没点。
乔微凉动作很快,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把饭做好了。
青椒肉丝,素炒土豆丝,西红柿蛋汤,加上一个干煸四季豆,都是很家常的菜。
直到饭菜上桌,殷席才走过来坐下。
乔微凉和温颜挨着坐,殷席则坐温颜对面。
温颜微微低着头,并不与他有任何的视线碰撞,她的五官比三年前更加柔和,低眉顺眼,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再生气抵抗。
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记忆中的温颜,的确也是温顺的,可那温顺底下,藏着叛逆,来自骨子里的骄傲和执着,时不时的会亮出来挠他一下。
虽然有时候也会挠伤他,可他总是会被那样的她撩拨得无法自持。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安安分分的被自己养着,做自己的情人,一方面又很享受她叛逆的时候带来的征服欲。
她炸毛的时候,一根根拔掉她浑身的刺,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可是后来,她浑身的刺都被拔光了,只剩下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才突然害怕起来。
那个会反抗会发怒的温颜,已经在无形中被他亲手一点点杀死了。
那天把温颜带回来之后,她不吵不闹,没有三年前那段时间面对他的歇斯底里,温顺得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在她的眼睛里,殷席找不到任何的爱和恨。
如果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殷席都会怀疑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温颜和乔微凉小声的说着话,乔微凉很会找话题,温颜说着说着偶尔会笑一下,眼底也多了一丝光亮,只有这时,殷席才能感受到真实。
这真的是温颜,在消失三年后,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温颜。
饭吃到一半,气氛最融洽的时候,温颜忽然指着乔微凉的脖子问:“这里怎么了?有人打你了?”
温颜问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余光却是看向殷席的。
动作很小,却没逃过殷席的眼睛。
这该死的女人在怀疑是他对乔微凉动的手!?
呵!他如果真的想动乔微凉,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没事,工作上有点误会。”乔微凉把毛衣领拉高一些,想要遮住上面的痕迹。
这个话题既然已经提起来了,她也接着说下去,好让殷席去处理。
“赵董的女儿前两天出了点事。”
乔微凉斟酌着用词,尽管现在温颜看上去已经放下过去,但乔微凉不希望有什么字眼会刺激到她。
赵雨欣的事,殷席知道一些,也明白乔微凉这样委婉的表达是在顾虑什么,烦躁的丢了筷子:“她出事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妈。”
“……”
“那天我在场,赵云嵩怀疑我和他女儿出事有关,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了。”
乔微凉这么说,殷席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经过,想发脾气,却又顾虑到温颜在场,怕吓着她。
倒不是温颜胆子小,是殷席怕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糟糕一些。
他已经不能像三年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说‘反正已经伤害了她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这样的话。
三年深入骨髓的想念,足以将他的狠戾消磨光。
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胸腔的怒气,殷席才沉沉的开口:“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好。”
乔微凉回答,后面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又帮忙收拾了厨房,乔微凉才走出来,拿出手机一看,里面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季臻打的。
回拨过去,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不等乔微凉开口,男人急切的声音就传来:“你在哪儿?”
“刚吃了饭,准备开车回来。”
乔微凉说着开了车门,听见她发动车子的声音,季臻只说了句‘注意安全’。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可乔微凉还是一下子就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怎么了?”
没办法,这男人话少,一般又不会表达情绪,乔微凉只能察言观色,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语气来判断他心情如何。
现在才刚刚离婚,乔微凉还没来得及改掉这个习惯。
“乔微凉。”季臻低唤她的名字,语气带着感叹,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飘飘的扫过乔微凉的心弦。
乔微凉抓紧手机,沉默着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见季臻近乎缥缈的声音:“我想抱抱你。”
季臻说:乔微凉,我想抱抱你。
那么温柔,那么缠绵。
乔微凉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猝不及防,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好像她不是二十六岁,而是一个才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
在自己忍不住要说‘好’的时候,乔微凉掐断了电话。
坐在驾驶座愣了好半天,乔微凉才笑出声来,她怎么这么容易对这个已经成为她前夫的男人心动?
平复了情绪,乔微凉才开车回别墅,把车开进车库,刚下车,就被抱了个满怀。
宽厚的胸膛很容易给人安全感,但贴在脸上的衣服面料是冷的,很冷,这个男人大概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了。
抱了好一会儿,季臻没有放手的意思,手臂还越收越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乔微凉只得抬手回抱住他,放软声音问开口:“季臻,你弄疼我了,放松点好不好?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不好!
她已经从他的生命中走出去了。
季臻好像没听到乔微凉说的话,继续抱着她不放,直到乔微凉感觉到有些冷了,这人才终于松开她,却又把她拦腰抱起。
“……”
这是又突然受什么刺激了么?
乔微凉下意识的把毛衣领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上面的痕迹。
“赵董只是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没什么事,他……”
乔微凉话没说完,季臻把她放下来,不由分说的拉下她的毛衣领,看见上面已经变得青紫的掐痕,眼底风暴肆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季臻伸手在她脖颈上摩挲了两下,粗粝的指腹在皮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过电般酥麻,带着微痒。
乔微凉很想躲开,但看见季臻眼底越发深浓的怒气,终究没有避开。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嘶!”
乔微凉倒吸了口冷气,因为季臻突然埋头在她脖子上舔了一下,湿热的舌头和粗粝的指腹是截然不同的触感,乔微凉伸手去推季臻,没推开,又被舔了两下。
“……”
这男人是狗么?
乔微凉一直担心季臻会突然在她脖子上咬上那么一口,但最终,他只是舔了舔她的伤口罢了。
这样的举动很突兀也很奇怪,但当季臻停下来看着她的时候,乔微凉突然发现,他只是在心疼自己。
“我没事。”
乔微凉主动抱了抱季臻,还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季臻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问:“乔微凉,你是不是把我当哥们儿了?”
“……”
呃……
她只是突然想做这个动作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希望你不要抱有离婚后还可以做朋友这样的念头,我没打算和你做朋友,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但目的只有一个,吃了你!”
“……”
前夫,你用饿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刚和你离了婚的前妻,真的好么?
季臻说完低头,乔微凉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柔软的唇落在掌心,很烫。
“乔微凉,把手拿开!”
季臻咬了一下乔微凉的手命令,乔微凉被撩得眼底起了一层水雾,却还是冷静的开口提醒:“季臻,我们已经离婚了。”
“法律规定离婚的人不能接吻了?”
“……”
乔微凉无语,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背后传来季善的声音:“……放心,我已经安全到家啦,咦,我哥好像就在门口,还有我嫂子,他们搂在……”季善说着说着没了声音,连忙掐断电话,在季臻威慑力十足的目光下笑得谄媚:“咳咳,哥,你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
季臻放开乔微凉,率先打开门进去,乔微凉理了理衣服,面色很平静,倒是季善误以为乔微凉脖子上的掐痕是吻痕,眼神一直躲闪着不敢看乔微凉。
季臻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灌下去,眼底的浓墨跟着散去,脸色和平常无异。
季善看得啧啧称奇,她哥影帝的称号果然不是白得的。
“微凉,你和我哥什么时候准备复婚?”
乔微凉抬头看着她,淡定的回了一句:“刚刚的事,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吻别。”
哦,原来吻别都是舌吻啊。
季善点头,脸上是一幅‘我懂得’的表情。
乔微凉并不想解释那么多,上楼洗了澡换上睡衣,昨晚还有很多东西没收完,至少还要装两个箱子。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乔微凉坐下来敷了个面膜,手机放着音乐,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屋里除了几个行李箱,基本都空了。
明天就是周六,她一早开车带许清幽回去,打算在那里住两天,挨着除夕再回来。
估摸着过了十来分钟,时间差不多了,乔微凉起身去浴室把面膜洗了,顺便刷了牙。
洗漱完出来,季臻坐在床上,正盯着他们的结婚照出神。
“我明天出一趟远门,大概二十七八回来,到时除夕你还有晚会节目,我会和你一起去看晚会彩排。”
“去哪儿?”
季臻放下照片问,乔微凉坐在梳妆镜前拍着保湿水回答:“扫墓。”
季臻不说话了,拿起那张结婚照走出去。
这一夜,乔微凉睡得很好,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她穿了一件加绒的保暖衣,然后套了一件姜黄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玫红色的围巾,脑袋上还戴着一顶红白相间的帽子,帽子顶上有一个白色的毛球,看上去很可爱,下面是一条烟灰色的加绒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平底短靴。
下楼的时候,季善还没有醒,季臻照旧出去晨跑了。
小灰欢欢喜喜的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脚,摇着尾巴一个劲的围着乔微凉打转。
乔微凉热了杯牛奶,匀了一半给小灰,剩下的自己喝了,然后洗了杯子放回出柜。
拿了车钥匙出门,季臻晨跑回来,呼吸都变成了白色的气。
“回来的时候房子应该已经找好了,到时你可以去看看。”
“好,谢谢。”
乔微凉有些疏离的回答。
今天她的搭配很漂亮,帽子遮住了短发,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圆润可爱。
季臻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下她的围巾,经过一晚的时间,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没有消散,看上去依然很刺眼。
“已经不痛了。”
乔微凉把围巾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有冷风吹来,乔微凉低头把下巴都缩进围巾里面,只露出黑亮的眼眸和半截鼻梁。
季臻抬手在她帽子上轻轻拍了一下:“早点回来。”
语气自然又亲昵,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乔微凉忍不住打趣:“季先生,你好像我爸。”
季臻隔着围巾准确无误的扣住她的下巴,严肃的纠正:“乔微凉,我是你男人。”
“……”
乔微凉面无表情的去车库开车了。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星邮公寓楼下,乔微凉远远地就看见许清幽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等在大门口。
许清幽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下面同意是黑色牛仔裤,搭着雪地靴。
乔微凉把车门打开,许清幽把背包往后备箱一扔,就动作麻利的上车。
涌了些冷空气进来,乔微凉把车里的暖气调大,很快又暖和起来。
“我说八点过来,现在才七点半,许医生你想在冷风中等多久?”
许清幽搓搓手,耳朵被冻得通红,脸上却是带着笑:“我怕迟到,乔老师一般都会提前十分钟到的。”
她嘴里的‘乔老师’自然是说的乔微凉的父亲,以前乔微凉有时也喜欢这样叫他,也听过不少队员叫过。
现在突然听见,竟觉得格外的亲切。
一路上,乔微凉和许清幽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乔微凉的父亲展开,说着说着不免有些感慨。
许清幽几次都红了眼眶,倒是乔微凉显得还要镇定一些。
“你果然和乔老师说得一样,很坚韧也很理智。”
许清幽给出评价,乔微凉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车子排队等着过收费站,乔微凉看着后视镜里面的许清幽问了一句:“当初他救的那个医生,是你?”
“不是,是我学姐,她当时摔倒了,是乔老师拉了她一把。”
“那你为什么想祭拜他?”
这个问题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乔微凉交了费,车子开出很远,才听见许清幽低缓的声音:“因为我暗恋他。”
如果不是在高速上,乔微凉真的很想把车停下来冷静一下。
她刚刚真的不是幻听?
这个看上去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喜欢她父亲?
“很诧异是不是?会不会还觉得恶心?”
许清幽问,语气里带着自嘲,乔微凉受到的冲击虽然很大,但很快冷静下来。
“只是很意外而已,并不会有更多的感受。”
乔微凉的回答让许清幽放松了些,她缓慢而坚定的继续开口:“乔老师是个很温和但很有魅力的人,他看上去远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我对他算不上一见钟情,但要对他动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甚至想过要向他表白,但是,还没来得及。”
最后五个字许清幽说得很艰涩,表情带了一丝自嘲。
这段话依然让乔微凉很吃惊,许清幽之前说她在父亲钱包里见过自己的相片,却还是想过要向他表白!
忘年恋,有妇之夫。
被打上这样标签的恋情,如果乔微凉是一个旁观者亦或者她拥有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在听了许清幽的话之后,她说不定会觉得许清幽很不要脸。
可是当她以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乔微凉忽然有个大胆的假设,如果父亲还在,她会支持他们在一起!
“也许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我没和那个人牵过手接过吻,甚至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却在他死后,想用一生为他祭奠。”
的确是不会有人相信。
这样短的时间,这样浅薄的交集,却有着这么浓烈的爱。
许清幽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底眸光闪耀,乔微凉甚至觉得,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心,还在为这个人而狠狠悸动着。
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种爱情,一见倾心,便非他不可。
在旁人看来夸张到不可思议,却一个人执拗的坚持着。
因为出发比较早,她们是在下午的四点左右到的,车子依然是开到后山,乔微凉带着许清幽从后山那条小路上去。
下车的时候,许清幽换了双更适合爬山用的登山运动鞋,在乔微凉看过去的时候她笑着解释:“这几年休假的时候,我报班学了野外登山,不过只记得挑登山鞋,体力还是跟不上。”
不知为什么,乔微凉看见她的笑容,有种很悲伤的感觉。
低声道:“你整天在手术室待着,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运动。”
“我记得乔老师说你的攀岩是他手把手教的,有时间可不可以教教我?工作太久,我想停下来歇一段时间,做点一直想做却没敢去做的事。”
许清幽问,眼睛亮闪闪的。
其实她体力不错,这会儿背着那个沉甸甸的背包,也能跟上乔微凉的步伐,说话的时候气息也很稳。
“我已经很久没攀岩了,而且,前段时间手受了点伤,手部力量已经不够了。”
许清幽的脸色变了变,是了,她差点忘了,当时乔微凉的手术还是她做的。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许清幽道歉,乔微凉没了声音,这次倒是比上次安若柏来花了更短的时间上山。
看见那栋小洋楼的时候,许清幽嘴里发出小小的惊叹:“真漂亮!”
天已经有些黑了,山上温度降下不少,乔微凉没有许清幽的心情去感叹这里漂不漂亮,走过去开了门,打开灯,脱鞋进去打开暖气,烧着热水,再打开窗户透透气。
上次她走得匆忙,只剩下安若柏一个人在这里,现在看来屋里虽然没乱,但安若柏没做防尘措施,沙发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想来房间里之前用过的被子枕套也都没洗过。乔微凉把安若柏之前睡过房间的枕套被褥床单都拆下来换了干净的,让许清幽睡。
“墓地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明天早上再去,今晚先在这里歇会儿,热水一会儿就好,家里没有食材做饭,待会儿我们可以去景区的农家乐吃饭。”
许清幽对乔微凉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对屋里的一切都很新奇,目光四处打量。
乔微凉转身上楼准备收拾自己的房间,许清幽突然喊住她:“微凉,乔老师被泥石流卷走的时候叫了你的名字。”
就那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清楚地听见他喊:微凉。
只是后面想说什么,无人知晓,也再无从得知。
“乔老师很爱你。”
“我知道。”
“微凉,照顾好自己,不管上一辈有什么恩怨,他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她知道。
可越是明白,她越是无法让自己好过,更不能看着顾纪生好过。
她怨恨命运的不公,总要找个发泄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