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被沈婉儿这般毫无掩饰的提起,兄弟俩不由得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双双跑回房间去了。
见状,胡月月有些微恼,“这两个皮猴,去了书塾还这般没有规矩。”
看胡月月的样子,好像是想立即将两个小的抓回来打一顿,可然而沈婉儿却赶忙上前劝道:“大壮跟二壮年纪都还小呢,无须苛求什么规矩,等年纪长大些,又有先生教导,自然是会好起来的。”
男孩子小时候顽皮一些也是正常,那种成日间之乎者也的酸腐之气才是了不得。
沈婉儿都没有在意,胡月月也就悻悻的住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医馆开业之日转眼便到。
周大夫跟王氏亲自前来贺喜,沈婉儿瞧着不由得蹙眉,“师父、师母,你们就这么来了镇上的医馆可怎么办?”
若是有患者求医,而周大夫又不在可是要误事的。
可然而周大夫却十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就离开一日罢了,无妨,镇上地方统共就那么大,哪儿来的什么急症非得我在不可了?”
其实他并非是没有责任心之人,只是最近两个月以来,镇上的医馆没有什么大病的病人,顶多也就是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患者罢了。
虽然这是好事,可周大夫也觉得无聊的很,趁着沈婉儿的医馆开业,来城里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跟王氏都多少年没有出过门了,这个时候可得好好透透气。
听见周大夫这样说,虽然沈婉儿心中还是有些不赞同,但是究竟没有多说什么,“师父心中有数便是了,可千万别耽误了患者医治。”
周大夫闻言,哭笑不得的在沈婉儿的鼻尖敲了一下,“知道了,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来教训师父了?”
悻悻的缩了缩脖子,沈婉儿没有接茬。
老百姓最喜欢热闹,这间铺子关门良久,今日开业许多人都前来看热闹,见是医馆,心中更是好奇起来。
沈婉儿身为这医馆的掌柜,也是近期唯一的坐堂大夫,自是第一个上前迎待。
医馆的名字是她跟君烯衍一同敲定的,就叫要药晖所。
晖乃光明之处,沈婉儿想了想便觉得是个好名字。
外头围着不少人,见到沈婉儿一个女人家蒙着面出来做生意,心中好奇得很,起哄想要沈婉儿将面纱摘下啦,让他们一堵真容。
旁人不知道,可在药晖所之内的人却是明白的,沈婉儿的容貌哪能见人?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摘下面纱,恐怕她会像是在牡丹村之时被人叫做丑八怪。
可外头已经被起哄的百姓给堵住了,沈婉儿能做的只有转身回去。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没有动。
在里头的沈唤儿心中暗暗着急,担心沈婉儿当真顶不住压力把面纱给摘了。
沈大也听见了外头的话,心里有些烦躁,“那丫头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多好,非要出来开医馆,要是让外头人看见了她脸上的东西,咱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在沈婉儿出生的时候沈大便觉得她脸上的胎记迟早是个祸患,如果是狠心一些的人家,见到沈婉儿脸上有这么大的胎记,再加上她是个女娃,早就被丢到山里喂狼了。
哪里还能够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君烯衍在人群中,见到沈婉儿被逼成这样,对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一队穿着兵甲的护卫拦在了药晖所跟前,君烯衍慢悠悠的走到沈婉儿的身边,漫不经心的道:“闹什么闹,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是你们这些人说看就能看的?”
虽然被这样对待百姓们心里有些不服气。
可毕竟民不与官斗,药晖所的人竟然跟官府有关系,能调动这么多兵士,也就是说明这户人家的出身不一般,百姓们大多都怂了,起哄的声音渐渐降低下来。
沈婉儿安抚的看了一眼君烯衍,含笑看向门外的百姓,“诸位的心思我也明白,不过是想要瞧瞧我的面容罢了,你们日后来看诊,不知道大夫长什么样也是不妥,万一有人冒充,给你们治坏了也没地儿说理去不是?”
方才兵士的霸道让百姓们担心这里是官家小姐开的医馆,正有所担心若是医馆的大夫无能,给他们治坏了就算是告到衙门去也没有人为他们做主。
现在沈婉儿的话可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原本瞧着有女子开医馆,一些有隐疾的女人心中都有些心动,毕竟女人病总是不好让男大夫来看的。
若是沈婉儿医术当真不错的话,她们这些有隐疾的女人也算是有救了。
最先起哄的是男子,可现在最期待的却变成了女人。
“姑娘说的极是。”
沈婉儿的话让君烯衍侧目,她的容貌明明……怎么会愿意让外头人看呢?
即便没有看向君烯衍,沈婉儿也大抵能猜到他的心思,垂下眼眸,将脸颊上的面纱取下。
细嫩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原本格外狰狞的胎记此时竟没有半分留下,清丽动人的双眼,挺翘的琼鼻,粉嫩的唇瓣格外动人。
多年以后,君烯衍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婉儿真容的模样与心情,心中是极为欢喜的。
侧过头看了一眼君烯衍,沈婉儿的眼中带着些许笑意,“我貌若无盐,让各位见笑了。”
虽然说沈婉儿的容貌称不上极美,但却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了,加上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让她在众人之中也可脱颖而出,鹤立鸡群。
光是她脸上细嫩的皮肤便已经可以让在场的女人趋之若鹜了,恨不得立即便能进去让沈婉儿传授护肤之法。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沈婉儿径直进门去,坐在堂前的桌子前头,医馆开业了。
毕竟沈婉儿年纪还小,第一日并没有几个人相信她真的会医术,当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进门的人没有几个。
但是这却也并不意味着没有,沈婉儿面前坐着的男子,便是第一个进来看病的人。
他的面色红润,可眉目之间却露出了些许疲态,看上去很是违和,沈婉儿瞧着便蹙眉,诊脉过后当即问道:“你最近是否食欲不振?”
“是。”
“月前是否吃了补气血的药物?”
“是。”
沈婉儿接连两句话问到点子上,男子已经信了大半她的医术,期盼的看向她,“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儿,也不用吃药,这几天吃点清淡少油盐的理理肠胃就行了。”
这男人是典型的不得太过,虽然还到不了流鼻血的程度,但是却降低了食欲,身体很多时候都是会自己调节的,他此番受的罪,都是以前贪的嘴。
“只用这样而已?”男子有些不敢置信。
以前他去别的医馆看病,别管有没有不舒坦的地方,上来便是一通药方,而且还不便宜,可今儿沈婉儿却半点要开药的意思都没有,让这男子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反应让沈婉儿哭笑不得,“不吃药还不好?”
“少吃药少受点罪,难道不是好事儿么?怎么看着他还不相信的样子?”
“好好好,当然是好。”
男子交了十五文的诊金便欢欢喜喜的走了,眼角眉梢的疲态竟然也减下去不少。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头的人渐渐地开始相信了沈婉儿的医术,上门来的一个接着一个,虽然不多,但是却也还算是有生意了。
周大夫见着沈婉儿渐入佳境,心里高兴,“婉儿果真是个厉害的姑娘。”不愧是他亲自看上的弟子。
见他这般得意,王氏轻睨了他一眼,控制不住的给他泼冷水,“婉儿厉害还用你说?”
虽然说沈婉儿明面上确实是周大夫的弟子不假,但是实际上周大夫却并没有教导过沈婉儿太多,两人还是交流居上。
别人不知道这事儿,王氏可是心知肚明,周大夫别想给自己脸上贴金。
被夫人下了面子,周大夫心中十分的无奈,好歹给他些脸面嘛。
虽然无奈,但是周大夫对王氏当真生不起气来。
胡月月在一边见到两人的相处,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期盼的看了一眼沈大,没等他开口胡月月便收回了视线。
沈大跟周大夫之间的差别何止一点儿?
她虽然没有王氏的福分,能有一个知冷热的丈夫,但是跟这世上的大多数女人相比还是很有福气的了。
至少夫君家境殷实,又没有亏待她加上儿女也十分的懂事,继女并没有给她多少为难。
做人要知足。
胡月月并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
在开业之前,沈婉儿特意去人牙子处买了两个识字的丫头还有两个跑腿的小厮,经过半个月的培养,虽然他们的医学素养还是不够,但是认字就可以了,能够看着方子抓药,然后帮着跑跑腿,沈婉儿就能够松快不少。
别的事情等过上一段时间,耳濡目染的,自然也能够用了。
第一天开业病人不多,沈婉儿还算是游刃有余,戌时正便关门歇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