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靠沈大自己的话,很显然,他是没有办法纳妾的,因此在知道沈婉儿的态度之后,沈唤儿对此并没有多担心。
可胡月月显然没有她这般的乐观。
胡月月苦笑了一声,无奈道:“若是你爹当真打定主意想要纳妾的话,即便咱们拦着也是拦不住的。”
她并不赞同沈婉儿的作为,“因为这样的事情损伤了婉儿跟你爹的关系不值当,你还是劝劝婉儿吧。”
从前胡月月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另外的女人跟她分享丈夫,可现在沈大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她不想也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儿女都已经长大,小壮也快四个月了,只要她跟沈婉儿的关系够好,就算沈大纳了妾,对于胡月月而言也不会影响太多,她以后只要守着儿女过日子便是了,只要沈婉儿还记得她,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差。
再者说,而今大壮已经考上了秀才,单单从这一点看来,后来的妾侍就不可能后来居上。
即便讨了沈大喜欢,那也只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了之后,胡月月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颇有一种顺其自然的意思在里头。
可沈唤儿却不这样想,她也是女人,虽然没有嫁人,但是一想到将来的丈夫会有三妻四妾,难免会心里不舒服,因此胡月月不管怎么满面笑容的表示自己想通了,在沈唤儿的眼中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娘,你放心吧,不管我爹怎么想,我跟婉儿都不会接纳旁的女人进咱们的家门的。”
不等胡月月再多说什么,沈唤儿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加油鼓劲。
“而今我爹有了这样的心思说不得是外头的狐朋狗友撺掇的,还不知道在惦记着什么呢,娘,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跟婉儿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若是论做后娘,胡月月可以说没有半点偏颇,沈唤儿就算以前对后娘这样的身份有些不喜,但是现在也被胡月月给打动了。
她而今跟沈婉儿一样,是真的将胡月月当做母亲一般看待。
女儿自然是跟母亲亲密一些,而今沈大若是做出对不起胡月月的事情来,沈唤儿的心里也不会舒服。
“唤儿……”
胡月月还想要再劝,可沈唤儿却不想听了,一股脑的告诉她安心便是,而后便径自匆匆回到房间去休息了。
而今已经过了子时,也该到了休息的时候。
沈婉儿更是一回来便直接去睡下,她心里很清楚,想要改变沈大的心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就算是愁的睡不着觉也没有办法,不如好好休息,明儿药晖所还是得开业,她还是得干活,为了沈大的一点小心思而疏忽了病人的身体健康不值当。
翌日,药晖所的生意又渐渐有些回暖。
在一片井然有序的看病队伍之中,忽然冲出来了一个女人。
“大夫,快救救我儿子!”
她满脸戚惶,怀里抱着的孩童脸色苍白,身上的血液已经渗透了衣裳。
原本有些不满她插队的病患及家属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面露不忍。
很快便有人对管理队伍的慧儿道:“还是让他先看吧,孩子的性命要紧。”
慧儿一看这样的情况也不敢疏忽,连忙将人带到沈婉儿跟前。
“姑娘,这孩子……”
顺着慧儿的指引看过去,见到妇人怀中脸色青白的男孩儿,沈婉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让人先招呼着外头的病患,沈婉儿起身带着妇人进到隔间里去。
“将孩子放下,我瞧瞧。”
芸儿早早便去拿了沈婉儿的药箱以及金疮药来。
在少妇人的帮助之下,沈婉儿小心翼翼的将这孩子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满身的皮包骨头以及身上在泊泊流血的伤口让沈婉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救人要紧,她也没有多问这孩子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赶忙让芸儿去烧热水来给他清理身上的伤口,而后将金疮药厚厚的一层洒在他的身上包扎好了之后盖上薄被。
处理完了之后,沈婉儿冷淡的看了妇人一眼,“你跟我出来一下。”
被沈婉儿的眼神看得心中惴惴,妇人不敢推搪,赶忙跟了上去,“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送来的还算是及时,虽然失血过多有气血两亏的症状,但是这孩子年纪还小,未必不能补回来。”诊断过后的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
妇人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见沈婉儿道:“我看着令郎身上的伤口是利器所伤,这是怎么回事儿?”
原本这样的闲事沈婉儿是不会管的,但是那孩子看着只有五六岁,实在是可怜。
看眼前妇人的穿着也不像是家里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家,她也不是那种不心疼儿子的,怎么会让孩子瘦弱成这般样子?
只是家长的疏忽,还是有旁的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沈婉儿见到这样的孩子心里起了恻隐之心。
若是没有遇见便罢了,而今遇见了,若是不问清楚,沈婉儿这心里是不会好受的。
诚然,就算是问清楚了,她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也许是因为沈婉儿周身的气场太过强盛,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妇人想要找个人倾诉,她并没有多推辞,抿了抿唇,便将事情的始末说明白了。
这妇人姓尧行三,人称尧三娘,她嫁给了自家姨母的二子,儿子名张小柱,姨母偏心长子长媳,因此对她与夫君都十分的疏忽,连带着对孩儿也并不多上心。
甚至因为尧三娘生子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家中,在长媳的撺掇之下,认为尧三娘不守妇道。
平日里虽然他们一家缺衣少穿,但是日子也并非是过不下去。
今次张小柱身上的伤口正是张家长孙,也就是张大的儿子持利器所伤。
尧三娘亲眼所见,想要将这件事告知公爹婆婆让他们主持公道,可二老却一味地偏袒长孙,觉得是张小柱不敬长兄,兄长气极而为。
“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小壮又没死,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是她那婆婆的原话。
听完了尧三娘的叙述之后,沈婉儿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寻常人家也多有偏心,可像是尧三娘婆婆这样的,却寥寥无几。
旁人就算是偏心也得偏心自己的侄女兼儿媳吧?这位张婆婆偏不,使劲偏心长孙长媳,竟不顾亲孙儿的性命。
这样的情况,沈婉儿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尧三娘见沈婉儿不说话,当即给她跪下,“而今我身上的银钱想来不够支付医药费,还请沈大夫宽限两日,我定然努力干活赚钱,将医药费补足给您送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惭愧,她与沈婉儿并没有什么瓜葛,怎么就见得沈婉儿会赊账给她?
尧三娘之所以选择来药晖所,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听人说药晖所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医药费也比寻常低廉许多。
可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张小柱身上的伤那般严重,就算药晖所的医药费再低,也不是她身上的十几个铜板能支付的了的。
沈婉儿没有想到她竟然一言不合就下跪,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赶忙俯身将她给扶起来,“先将你儿子的伤病养好吧,医药费不着急。”
看这母子俩的样子便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宽裕,再加上又有那样一个偏心的婆婆。
沈婉儿心里觉得,若是绕三娘紧赶着将医药费还了的话,就没有办法给张小柱补身子了,到底一点子银钱没有身体健康要紧。
她是大夫,虽然不是开善堂的,但是到底也还是要将病人的身体健康看得重要一些。
尧三娘眼眶都红了,若不是沈婉儿死拦着的话,她又想跪下道谢了。
“行了,一会儿你儿子便会醒,将人带回去好生养着吧。”沈婉儿说着便想要离开,前头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医治呢。
她还没有走出多远,便被尧三娘给拦住了。
“沈大夫。”她上前走到沈婉儿面前,欲言又止的看向她,“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沈大夫……”
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得沈婉儿着急的紧,“有话你直接说便是。”
“我想……让小柱暂时在药晖所住上一段时间,不知可否?”沈婉儿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便听见尧三娘紧赶着道:“您放心,我会给银子的,虽然现在没有,但是您可以写欠条,我一定还钱。”
沈婉儿心里思索了一下,大抵明白了尧三娘心里的想法。
若是她家里当真想是她说的那般,而今张小柱在药晖所里头养伤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沈婉儿并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了下来。
“若你家里不麻烦的话,等你儿子身体好了,你便来药晖所打工还债吧。”
生意清淡的时候也就罢了,药晖所生意好的时候光靠着慧儿芸儿跟杨大杨二根本就忙不过来,帮工多一个是一个。
至少现在看来尧三娘还是个不错的,若是能够吸纳进来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