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诡谈 第418章 得而复失

……

“你说什么？”阎罗王的声音也一点点变得寒冷。

阎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冥界和他这么说话的，冥界做的一向都是死人的买卖，到这里的不是冤死鬼，就是需要超度的恶鬼。

要求他续阳寿？没听说过……

安承德的话，不仅仅让阎罗王感到吃惊，更让内殿周围的一众冥王大惊失色，一边赞叹安承德勇气的同时，也在猜测安承德的背景，冥界是宇宙中，与世无争的域界，因为冥界几乎和每一界域都有往来，但凡没有悟道之生灵，他们的寿元都是登记在册的，生死簿就掌管着他们的寿元。

而且就算是大道强者，如果遭到了重创，灵魂也会进入冥界的轮回大道，重新转世重生。

安承德所言如果对上其他冥王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是对上阎罗王……阎罗王是冥界出了名的固执，在冥界从未有人敢和阎王讲逻辑，因为不管是什么？只要被他锁定的，他都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决定。

方才若不是前线毁灭之神身故的消息太过震撼，阎罗王怕是根本不会让安神德还阳。

安承德，这是明摆着和阎罗王过不去啊。

内殿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一道道目光在安承德和阎罗王之间流转，他们想看看，这两人，究竟谁先绷不住。

一直没有答复，周围也静的可怕，安承德并不是天真的以为，阎罗王是真的没有听清自己的话，可事已至此，安承德只假装好心的，用另一种陈述方式又对阎罗王说了一遍：“我说，我还需要您老帮我救活两个人。”

一阵不安的骚动，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般的吼叫：“你是当本王是傻子吗？这里是阎王殿，你竟然敢在本王的面前讨价还价？！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毁灭之神，以大代价换你这条命，你现在已经是茫茫冥界中的一只小鬼了……跟本王谈条件，你什么来路？！”

安承德顶着震耳欲聋的声浪，脸上满是密汗的说道：“阎王说的没错，小子现在的确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不过……小子我也不是在和各位前辈开玩笑，今日我欠各位前辈一个说法，那么明日我就一定会给各位前辈丰厚的报酬。”

安承德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诺自己会记得众人的恩情，不过这招的效果，通常不会有好的结局。

阎罗王满是鄙夷的情愫说道：“原来你真的是来做生意的，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本王就不得不整肃纲纪了……”

整肃纲纪？

这四个字听起来，一直都是那么的刺耳。

在安承德的耳中，现在这四个字，听起来，和‘公报私仇’相差不多。

安承德的心神也在进入冥界之后，被搅得一团糟，现在心力交瘁，难免会说一些昏言昏语。

“阎王前辈，什么意思？”安承德尽量客气的问道。

阎罗王也表现的异常平静说道：“本王的话很简单，马上给我滚！”

“去哪儿？”安承德想想后，淡淡的说道。

阎罗王摆摆手，很不耐烦的说道：“本王可不管你去哪，你只要越快从本王眼前消失就越好，懂？！”

安承德见阎罗王的神情，也不勉强的拱拱手，直接言道：“前辈既然不同意的话，那晚辈就先告辞。”

安承德转身就往殿外走，心中在细算冥界中哪里能够落脚。

“嗯？…”安承德转身之际，其余九位冥王不禁飞快的思绪交流着，都是近神级别的强者，他们的精神交流很快，也很复杂：

“这小子什么意思啊？这就算是砸场子，也没有这么玩的吧？事还没做呢，人就跑了？”一殿秦广王惊愕的问道。

“我听说这小子和毁灭之神的关系匪浅，这次毁灭之神陨落，他是不是得到什么毁灭秘传？这如果真的有的话，那日后保不齐会对冥界不利啊…”二殿的楚江王很飞快的解答。

“听说，之前这小子的身上会爆发出一种诡异的黑炎，忘川十万阴兵损失惨重，就是他的手笔。”三殿宋帝王猜测着说道。

“不是说那是因为鬼林的看守不力吗？和他有什么关系？”楚江王重新问道。

“这小子捅的窝。”宋帝王解释道，楚江王恍然大悟。

“那我们要不要留一下？万一真的有什么后手，冥界说不得会吃亏。”九殿的平等王看着安承德逐渐离去的身影问道。

“笑话，我们冥界什么时候吃过亏？”阎罗王不满的叫道。

“毁灭之神在的话，你可不敢这么说话。”秦广王在一旁吐槽道。

“快点给决定，我们怎么做？他快要走出去了，要不阎王低个头？”楚江王急不可耐的问道。

“滚！不可能……要去，让秦广王去，他离门最近。”阎罗王反击道。

“这也是理由？……我去就我去，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秦广王见着安承德即将迈出去的脚步，身影一掠而出。

“且慢。”这时，秦广王忽然站在安承德的面前，挡住了安承德的去路，一副正义执言的模样。

安承德被秦广王惊了一跳，冷不丁身上的黑炎又要爆发，不过心脉处多出来的一道符咒，压制住了安承德的冲动。

“阎王……这位小朋友，只是进来的不是时候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依本王看，此事可成。”秦广王说话时，冲着阎王冷不丁的挑挑眉，该收利息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嘴软。

“本王主管生死簿，本王说不行，那就不行。”阎罗王见到秦广王如此说，便反对道。

秦广王眉头一挑，心中暗骂阎罗王道：“这个老家伙想做什么？”

“现在前线吃紧，大家也都不是寻常人，不如这样，阎王卖本王一个面子，这次算本王求阎王的，这样总该行了吧？”秦广王口蜜腹剑的冲阎罗王微笑道。

阎罗王正襟危坐的说道：“扭转生死因果，本就会给宇宙徒增浩劫，为了全宇宙的安全，为了阴阳平衡，我们务必克忠职守……倘若浩劫来临，届时我们又当如何？再将阳寿收回来吗？恐怕到时候已经晚了，不过嘛……”

“多谢前辈好意，小子谢过了。”安承德听着阎罗王的话阴阳怪气的，便冲着秦广王拱拱手道。

见到安承德作势又要离开，一侧等待良久的楚江王出声说道：

“眼下事情为重啊，阎王还是尽快决断，莫要因为一时气急，坏了大好前程。”

楚江王的话，是对阎罗王说的没错，可是安承德越听越像是在说自己。

“阎王这件事要么就应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年走丢的生魂也不少，就当是又多走丢两个呗…无关紧要的。”宋帝王很随和的笑道。

“我也觉得不应该在这样的小事上面纠结，阎王，这毕竟是毁灭之神交代的事情，权当是告慰毁灭之神在天有灵吧！”平等王给阎罗王安了个台阶。

无数道目光死死的锁定阎罗王，再皮的话，说不定会发生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阎罗王轻声叹道：“既然诸君都这么说，那么本王也觉得没什么，我查过你的生平，你想救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我应该知道，至于另一个我还需要你和我说清楚。”

诸王擦了擦冷汗，这老家伙，越来越会捣鬼了。

“一个是白萱，一个是于浩洋。”安承德简单的说出人名。

白萱自然是阎罗王猜到的那个，对于于浩洋，阎罗王还是带着些许的诧异的。

“于浩洋并不是你们山海世界的生灵，这件事你也要管？”阎罗王依稀的记得，于浩样是毁灭之神救下的大道强者，大道法则是：解脱，是接近于自由的罕见大道，初成名时，宇宙中可都是关于于浩洋和道墟世界的传说。

安承德听到阎罗王有些刨根究底的意思，于是直接问道：

“一定需要原因吗？”

“咳咳……本王随口问问。”阎罗王手中出现一本书卷，上面携带着的阴阳之气，就是地府掌管生死的生死簿。

“那就麻烦前辈了。”安承德有些错愕的说道，阎罗王在阻止自己前后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难道是有人在帮他？

“于浩洋的寿元我已经给了，只不过他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办。”阎罗王说道。

“什么意思？不是你们直接安排吗？”安承德皱眉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于浩洋的肉身被大道法则摧毁，神魂也是残魂状态，我这里也只有一丝淡淡的印记，所以接下来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阎罗王实话直说道。

大道法则的创伤是生死簿弥补不了的，于浩洋现在生的希望其实一直都在安承德的身上，那缕藏在毁灭眼眸中的执念，就是于浩洋最后的本源。

于浩洋的生死，几乎和地府无关了。

至于白萱，也是一个麻烦事。

“白萱现在肉身保存的完好，不过魂魄已经飞散了，但她复生的希望比于浩洋的要高不少。”阎罗王手掌从书卷上拂过，上面写着白萱的前世今生，一切生的资料都很详细。

“魂魄飞散？……”安承德自言自语，这些陌生的话，安承德不知该如何理解。

安承德有些不解的时候，阎罗王又补充一句道：“这两人，一个没有肉身，一个没得救，想要救他们的话，有两个选择，一是安排投胎，但是这个风险较大；二是本王寻出两人的完整魂魄，将他们交给你，这个难度很大，短时间根本做不到，所以这个也不可行。”

“……”安承德仔细的聆听阎罗王的教诲，最终有一种被忽悠的感觉。

“这两人，本王还真的帮不了你。”阎罗王合上生死簿，郑重的说道。

阎王说的都是实情，于浩洋和白萱早就超出了地府的轮回序列，一个被天道安排，一个被毁灭之神选中，两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地府从来不合外界过多的交涉，因此他们是断然不会过多的助安承德的。

“前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既然如此，就先帮小子看看……白萱的其余魂魄都在何方吧？”安承德响指一弹，雪白的魅影出现在安承德的眼前。

虚弱的白色鬼魂被周围释放出来的霸气所折服，出来的那一刻，便被压力震慑，孱弱的身子跪在地板上匍匐着，不敢乱动。

“白萱你怎么了？”安承德半蹲下来，关切的问道。

“恩公……对不起……”白萱小声的道歉道。

“这平白无故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看着白萱的样子，安承德揪心的问道。

阎罗王看了白萱一眼，很疑惑的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白萱？”

“是啊，我刚过鬼门的时候，就是白萱救的我，不然的话我现在可能被小鬼分食了。”安承德默默的颔首，白萱救了他两次，他不可能不报答她。

“这只是寻常的可怜鬼罢了。”阎罗王平淡的说道。

“可怜鬼？”安承德听到阎罗王给出的评价，心中不解的问。

白萱听到阎罗王的言语，俏脸上的恐怖，越来越浓：“恩公……救我~”

“冥界的小鬼无数，而有些小鬼，就是并没有什么能力的可怜鬼，它们往往都是楚楚动人的弱态，而它们会在你松懈的一刹那，读取你的内心，了解到你的软肋后，然后尽全力的博取你们的欢心。”阎罗王轻声说出可怜鬼的底细，在安承德质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安承德，这是一只最寻常不过的可怜鬼，白萱并没有进过黄泉，更没有来到冥界，所以你被她利用了。”

“她知道我和白萱的一切，如果她真的是可怜鬼的话，那么她不应该选择白萱，她应该选择姬千禾才对。”安承德不相信的说道。

“选择姬千禾？那岂不是一眼就会被你识破，你对白萱的愧疚一直都没有消减，这就是你的软肋。”阎罗王的手掌对着白影虚抓，五指轻轻的合拢，白萱的身上，升起道道白烟。

白烟点点的散去，呈现在安承德眼中的，是一只枯瘦的小鬼，生得丑陋，没有一点力量的样子。

小鬼在半空中挣扎，它的目光中带着渴求的望着安承德，希望安承德可以救它一次。

“前辈……”安承德皱着眉头叫道。

“不要求情，你的怜悯只会成为它们的工具，这样的可怜鬼，冥界成千上万，你管不过来。”阎罗王对这样的可怜鬼，没有一点的同情，掌力猛地合住，可怜鬼顿时化作一缕青烟。

安承德的目光低落，望着可怜鬼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是假的吗？”安承德的手掌划过青烟，这种不真实的触感，在安承德的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一次，虽然是假的，但是安承德依旧没有保住她。

“额……”安承德的双目中黑色火焰在青烟消失的那一刻，一点点的燃起，无缘无故的怨恨将安承德的心气填满。

“小子，你怎么了？”看出了安承德的不正常，阎罗王询问道。

“又是一次啊……”安承德的脸庞猛地抬起，一双黑瞳周围，布满了金色的经文，经文从眼角起，一直蔓延到耳根。

“封印？？”阎罗王见到安承德黑眸中的黑炎，仿佛可以吞没一切道法，这样的力量仅仅只是瞥上一瞬，阎罗王就已经感到了生命终止的危机。

安承德的黑眸中，带着挣扎的情绪，这一段时间，他受到的打击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

惊喜的重获，然后是无可奈何的悲痛失去。

曾经一直暗中照拂他的影子，也在惊骇中确定离去。

这刚刚决定专心修炼的安承德，碰到了心中最难跨过的心坎。

“这种程度的佛光，应该是地藏王的手笔吧？”楚江王粗粗一瞥，淡淡的说道。

“这小子……”阎罗王和诸王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安承德，安承德现在的心灵极度的脆弱，能不能走出这段心关，要看他自己了。

安承德眼帘中阎罗王越来越模糊，最后取而代之的黑暗的世界，看到无尽的黑暗，安承德才察觉到……

黑暗有时的确会给人恐惧的触感，但有时也会给人宁静的安逸。

“安承德……”

“安承德……”

无数声的呼唤，将安承德的神识一点点的拉近，安承德的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一点，看到了他一直牵挂的娇躯背影。

女孩神情颓态的穿着麻布粗衣，手中握着破旧的竹竿。

“安承德……你一定要等我。”女孩一步步的走上前，来到安承德的身边时，身上的衣物也变成了粉色的衣裙。

“千禾。”安承德淡淡的唤道。

“坚持下去，为了我，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姬千禾眼角噙着泪水冲安承德笑道。

“爱哭鬼……”安承德伸出手掌，擦拭姬千禾眼角的泪水，取笑道。

“你一定要回来。”姬千禾的脸颊靠在安承德的掌心，感受着安承德的关切。

安承德的眼中黑色的火焰一点点的退散，那道燃着火炎的黑影，也在安承德的眼眸中褪去了浮华，独自一人立在安承德的正对面。

“陪我玩儿……”黑影冲安承德招手道。

“毁灭死了。”安承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个？他只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去说的。

“死掉了……还可以活吗？……活过来……陪我玩儿……”黑影奶声奶气的和安承德说道。

“死掉就是不能陪你玩儿了。”安承德回答。

“嘤嘤嘤……都是坏人，不陪我玩儿的，都是坏人……”黑影像是在哭泣。

“大家都很忙，有空的话，我陪你玩儿。”安承德轻声说道。

“忙什么？”黑影问道。

“忙……忙活……”安承德简单的回答。

黑影身上的黑炎褪去，展露出陌生的样貌，样貌很呆滞。

安承德一直以为这道黑影会是自己的模样，没想到会是一个不曾认识的人。

“找到我，就会有答案。”影子只出现一瞬，安承德甚至没有记得那人的模样，便转眼被黑炎包裹。

“是谁？”安承德追问道。

“是目标。”黑影消失，安承德的视野重新进入到黑暗中，然后精神走回到原来的起点，眼帘中的阎罗王重新出现。

……

安承德的双目微微闭合，眼角的经文一点点消散，重新睁开后，一黑一白的双眸看向阎罗王。

“我要知道现在界外的情况。”安承德凝重的问道。

“恢复正常了吗？”阎罗王心中想道，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不过给他的压迫，实在太大了。

“前线溃败，整个宇宙都在惶惶不安中，有无数的界域开始倒向另一方阵营，乞求可以得到饶恕。”阎罗王说出一些大致的情况，现在宇宙中的界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除了一些立场坚定的域界只要自己要做什么之外，其他的域界，都在看戏。

“四象界和魔界可有什么动静？”安承德知道界外的世界不多，只能随便的问问。

“四象界正在召回四象使，特别是初代四象使们，至于魔界，他们应该在密谋什么大计划，所以还是平静的状态。”阎罗王的情报很准确，安承德想知道什么？他几乎都能解答。

“召回四象使？”安承德听到这个计划，不禁开始担心山海世界的局势，他被龙公子捉了去，现在不知道肉身是什么情况。

“听说只有初代里，只有叶异瞳一人回归，现在他正奉命前往无疆龙域，不知要做什么？”阎罗王淡淡的补充道。

“叶异瞳……他还活着？”安承德惊愕的说道，曾经他看到封神海域沦陷的时候，叶异瞳被一妖僧偷袭了的。

“据传是他的未婚妻找他回来的，失踪了千年之久，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只是叶异瞳刚回归后，就单枪匹马的去佛界杀了一人。”阎罗王也有搞不明白的地方，叶异瞳也是一个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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