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长青 第一百六十章：读书人

昆仑神洲。

在秦族与圣宫中间，有一处世俗王朝，名为古槐国。

相传古槐国是一尊古槐修炼成人形建立的，那尊修炼成人形的古槐乃是一尊渡神境界的妖仙所立，传承了五千多年。

而这渡神境界妖仙却只能相当于准皇境。

所以这样的国度也只能是附属于天级大家，寻求庇护，只有这样才能借此传承，而那尊古槐妖仙在坐镇古槐国一百年之后便将皇位传承了下去，自己则是加入了一方百宗天级大家，去追寻长生之道。

于此同时，在古槐国边境的一处官道上，夏子羽等人也终于是看见了炊烟寥寥，数十户人家，还有一片良田。

夏子羽等人看着田间，却并没有看见有人劳作，按道理说这八月天的，田间应该是正值忙碌的时候，可现在并未见到农家人的身影，夏子羽感到很是奇怪。

于是，他便带着人向村落走去。

临近村落，村落之中却是没有人的声音传出。

几人继续向村落深入，他们终于是看见了人，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

夏子羽上前，打招呼道：“老人家，你好！”

老人的耳朵似乎并不怎么好使，只是看着疑惑的望着夏子羽等人，大声开口道：“年轻人，你说什么？”

夏子羽问道：“老人家，你们村落的年轻人呢，我们来问问路？”

老人这才反应了过来，道：“村里的年轻人都被征召走了！说是官府需要开辟什么......水渠河道！”

夏子羽颔首，原来是被官府的人征召走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山间精怪在此作乱呢。

“年轻人，你们是要去城里吗？向东走，大概有两百里地，便是祭（zha）城，那里有官员府邸存在，人也多，是个打听问道的好去处。”

夏子羽笑道：“谢谢老人家，我们知道，这就告辞了。”

老人示意没事，指完路便向自家走去了，只是在嘀咕道：“哎，也不知道那些年轻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喽，这收成也是一年不比一年喽。”

夏子羽与梼杌青庚面面相觑，显然这些凡人也不好过，家中没有了年轻人，这些孤寡老人，在家中生老病死也没有一个人来照顾。

夏子羽心中微微一沉，道：“走吧！”

这些是凡人的命数，他改变不了什么，这是天地规则，想要改变这些，他只有修炼到这片天地的极致，看看能否改变。

其实这种事，每一天都在发生，改变了也不一定有现在这样好，所以说他也只是心头略微有些感触而已，而不会去真的改变什么。

既然已经得知了两百里开外有城池，那就去看看，也看看这俗世间不同的风土人情。

一路上，秦红伊也终于是累了，连着走了一天的路，连夏子羽自己都感觉有些匮乏，更别说玩心甚重的秦红伊，虽然已经开始修炼了，但是却依旧是孩子心性。

夏子羽抱着秦红伊，一路上开始走起了拳桩，借此吸收天地灵力洗伐躯体，驱除自身的疲惫感。

青庚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就是有些无聊，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但是比起在那神宫之中还是要好上不少了，被封印在神宫之中那种苦简直太不是滋味了，那种孤寂感是他再也不想尝试的。

现在这样，他就感觉很是不错，行走在人世间，偶尔还能看到一点烟火，再不济，还能打趣一下夏子羽，还能逗弄一下那个红衣小女孩。

这种日子过得很是舒坦，看着夏子羽走拳桩，他会在后面模仿，就像是跳格子一样。看的夏子羽一阵好笑。

两百里的路，是有些远了，只见太阳已经逐渐西落，也不知道今晚是否能走到城中歇歇脚。

“小子，按照你这么走下去，咱们估计夜晚又要在荒山野岭过喽！”青庚打趣道。

夏子羽苦笑，以前一拳就能将人轰出去百里之遥，现在倒好，一天竟然是行不了两百里路程，他望着天空，道：“无妨，不会下雨的，天气好的着呢。”

“哎，我说夏小子，你这寻的道究竟是什么？”青庚有些好奇的问道。

夏子羽沉吟道：“其实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开始我觉得我的道吧，就是不断强大，寻到我父母，顺带将我父母的仇人给宰了报仇。”

“后来呢，我觉得我道还得再加一个，守护众生，守护自己在意的人，现在呢，有些许迷茫了，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味道，但是具体是什么吧，我自己说不上来，所以，就决定来这凡俗世界走一遭，也许就悟了呢。”

青庚不解，但是也没有反驳，每一个的道都是不相同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差点味道就慢慢找，不要急，我看得出来，你的身躯正在慢慢恢复，大道独行，其实都是狗屁，等你找道你的道之后，你就会知道，那些什么言语之道都是不足为道的，只有你自己心中的道才是大道。”

青庚云里雾里说了一句，夏子羽淡然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走着拳桩，心中默念道，万劫万劫，毁灭是劫，新生亦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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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槐国官道上，一辆驷马车架正在不急不缓的行驶着。

驾车的是一位中年人，背负一把三尺长剑，而在车架之中，正端坐着一位年轻人，里面的空间很大，足以坐下八个成年人。

年轻人身着道袍，正襟危坐，一柄长剑平放在双腿之上，年轻人眼眸微闭，静气凝神。

“官家，还有多远脚程！”年轻人出声向驾车的人问道。

驾车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回应道：“公子，前方两百多里路便到祭城了，到时候我们便可在那里落脚了。”

“话说回来，公子，您在那灵溪宗修行，本可以借助灵溪宗的飞槊回家的呀，为什么要遭这个罪呢，你是不知道老爷和夫人都心疼坏了嘞。”

年轻人睁开双眸，脸色有些难看，道：“心疼个屁，还不是怕老子不认他们，当年就差点没把老子给卖了，就他们那样也好为人父母的。”

“屁大点官，天天就是想着拉拢这方家族，明天想着怎么谋取点利益。老子要不是天赋不错，早他娘的被山上那些王八羔子大卸八块了。”

一通喝骂之后，年轻人这才悻悻然的闭上嘴，心中念叨道：“静心，不能骂人，静心......”

“我去恁娘的，静个狗屁......”

外面的中年官家也不恼，就任由着自家少爷发牢骚，反正就是嘴上过过嘴瘾而已，到家里还不是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这种场景他是见怪不怪了。

这年轻人乃是古槐国一方郡守的儿子，小时候顽皮，成天闹得府上是鸡犬不宁，最后实在是没辙，有一日，郡守老爷找来了结识的山上神仙，让那神仙看看自家这顽皮儿子的根骨。

说是想要将儿子送去修炼读书，其实他是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谁知道那顽劣的公子还真就被看重了。

不过最后却不是被那位神仙收为弟子，而是被举荐进入了灵溪宗，那位神仙直言不讳的说，那顽劣公子的根骨可谓是上上之选，他无以为教。

最后只能带着顽劣公子去往灵溪宗读书修行，这其中数次，那顽劣公子都差点半路逃跑了，但是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不到路，还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

在山神庙之中他还看见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景，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那山上神仙去往灵溪宗。

如今，这顽劣公子的读书修行也算是告一段落，说是想要回家看看，看看自己那屋子是不是被家中那狠心的父母给卖了。

当场就被自家老师一角尺拍在手心，告诉他，要尊敬父母，不可妄自议论自家父母的是非，惹得顽劣公子猛翻白眼，心中腹诽自家老师是老古板，书呆子。

不出意外，又被打了一角尺，顽劣公子这才作罢。

但是想着回家，他还是有些激动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想着是自己御剑乘风去呢，还是乘坐自家宗门的飞槊回家。

顽劣公子思量了一个晚上吗，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最低调的办法，那就是让家中派遣马车来接，不然就不回去了。

谁知那郡守夫妇还真就给他安排了一辆驷马车架，赶了一个礼拜的脚程，才到了灵溪宗山门，官家这才接着自家公子。

谁知刚到就被顽劣公子一顿臭骂：“姓梁的，恁娘的，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搞得本公子虐待你了似的，混账玩意儿，接你家公子，这么久才来，真该是打断你的狗腿咧！”

谁道，那官家不但不恼，反而上前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扶着自家公子上看马车，灵溪宗一众弟子长辈连呼：“宗门不幸，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玩意？”

惹得马车之中少年掀开帘子，伸出一只手竖起了中指，大呼道：“我会回来的！”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到了离郡县最近了一座的边陲小城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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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子羽他们之前呆过的山神庙之中。

一个黑衫男子坐在蒲团上，望着对面的青年，眼中戏谑不已，道：“堂堂中五境妖丹境的大妖如今却是跌落到了凝元境，胡楠你也真是够倒霉的。”

那名为胡楠的青年正是之前被秦红伊砸的晕头转向的猫妖精怪，他望着黑衫男子道：“姓蔡的，恁娘的球咧，你还当上山神了，老子也是服气。”

“哈哈，被揍的滋味怎样？”黑衫蔡姓男子哈哈大笑，就差没有倒地打滚了。

胡楠气的牙直痒痒，不是现在打不过面前的人，指定是要扑上去打一架的。

“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被揍了，你很开心？”

蔡姓山神捂着肚子猛笑，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指着胡楠道：“你也真是倒霉了，还有恁他娘的胆子也真是够大了啊，竟然敢来山神庙觅食？”

香炉上的三尊香火小人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完全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地上端坐的两人，只觉得有些有趣。

“别提了，真他姥姥的丢人丢到家了，谁知道在山神庙歇息的竟然是几尊山上神仙么？”

“不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出手啊，真是流年不利了，被那武夫一拳就轰碎了妖丹，好不容易回来，竟然又被揍了一顿，真是......流年不利！”胡楠心有戚戚的说道。

想着夏子羽等人离去之时，他在夏子羽身上看到的那副景象，现在都是心有余悸。

蔡姓山神这次没有笑了，而是正儿八经开口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山上神仙，那一炷香差点崩坏了我的金身，其中所蕴含的运道简直前所未见。”

胡楠思虑了一下，道：“当时我大致看了一下，最有可能给你燃香的，就是那紫金白发的少年，可是他的实力不强啊，怎么可能连你的金身都承受不住呢？”

蔡姓男子起身道：“就是他，那三个小家伙与你所说的一致，也许他身上有什么惊天之谜也说不定，亦或者他是那山上最可怕的存在！”

胡楠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出言不逊，不然自己很可能真真的死在这里，到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哎，现在这世道难混哦！”胡楠仰天悲愤的说道。

蔡姓山神看着他道：“话说，你的修为到底是怎么被废的，我可不相信你是因为看了人家一眼牌匾就被废了？”

胡楠苦笑道：“怎么被废的，当然是被打废的，本想去读个书，增长下见识啥的，但是谁知山下的人竟然卑劣无耻，下套阴我！”

说着说着，胡楠的脸上面孔狰狞，痛苦不已，还有那滚滚而涌动的杀意。

“你好歹也是踏入中五境的大妖，竟然也会被算计？”蔡姓山神有些惊讶。

他与这尊猫妖精怪算是老相识了，当初若不是这尊精怪走出大山，说是要去人间求学，去拜那儒家大宗为师读书，这山神之位也轮不到他来坐。

“呵，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本是儒家的一代弟子，本来说将来也许能读书读出一条长生路，可是那法家的弟子就是一群小人，算计我们儒家子弟，我上去帮忙，却不曾想那就是针对我的局。”

胡楠心有戚戚，对这个世界有些失望，不然他也不至于回到这里来，甚至是觅食凡人，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他心中不甘啊。

他觉得有愧于自己的老师，甚至是想过去死，所以他来到了山神庙。

“古槐国，大乱在急，也不知道这盘棋，老师他们能否胜出？”胡楠起身靠在山神庙的门上，望向远方，思绪也随之而去。

蔡姓山神没有打扰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在这大山之中，相依为命了数百年，也算是难得的朋友，能说一些自家的体己话。

知道胡楠的修为被废，他也有些怒火，但是能怎样呢，自己现在靠着人间香火而活着，实在是帮不上这自家朋友什么忙。

“不用看我，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那小丫头一通乱砸，还有那少年一拳，将我体内阻塞的经脉打通了，估计很快就能破境了。”

“就是需要在你这里借宿一段时间了，现在我暂时是真没地方去了”胡楠望着远方，呢喃开口，背影之中有些孤单，还有些无奈与不安。

蔡姓山神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想待多久都行，只要不要把我的香火断了就行。”

胡楠一听，转头笑骂道：“恁娘咧，老子还能断了你香火，看不起老子，好歹老子也是正宗儒家门生，好不好。”

蔡姓山神略微松了一口气，戏谑道：“切，儒家门生，满嘴粗话，也不怕你老师将你逐出师门！”

“哎，不说了，有酒没？”

“有！”

“整两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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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城官道上。

一辆马车停在夏子羽他们的身旁，驷马车架，车架上帘子拉开，露出年轻人的身影，冲他们喊道：“几位公子，可是前往祭城？”

夏子羽一愣，随即笑着回应道：“正是，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有什么事？”

年轻人笑道：“恁大爷的，总算是找到同道中人了咧，你们上来一起呗，这里距离祭城可是有近两百里路，就你们这样走，估计得走到明天去喽。”

夏子羽当即就拒绝了，笑道：“公子，还是算了，我们人多，就不叨扰了。”

年轻人急了，道：“别啊，我不收你们的钱，就是单纯想要有个说话的人罢了，看到前面那老家伙没，半天打不出一个屁。”

“一开口吧，尽是一堆堆的大道理，实在是烦人的很，你们上来，我们也好做个伴，你看，那么可爱的小仙子，你就忍心她受苦？”

年轻人循循善诱，口中还时不时爆出几句粗口，那赶马的官家也只管听，反正就是笑着，任那年轻人叨叨骂骂。

夏子羽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瓷娃娃，又想着这趟出来都没有遇到什么人，上去也行，正好打探一下此方国度的风土人情。

看年轻人的模样，大大咧咧的，也是个没啥心机的公子哥，便带着梼杌走向马车，驾车的官家给他们放下梯子，为他们拉开帘子，等他们进去之后才驱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