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县,史府。
刘病已郁闷的躺在床上,此时自己已经被三个叔叔已经下令将自己禁足好几天了,看来上此遭遇乌孙商队的事情,还让他们心有余悸,自己也确实是有些冲动。
刘病已心中越发烦闷,猛地坐了起来,这几天以来自己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让三位叔叔放自己出去居住,可想来想去还是一个结果:以三位叔叔的脾气,出去居住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跟几个叔叔谈一谈,也许事情还会有些转机。”想着,刘病已便起身来到前厅。
“卢氏城那边的农庄怎么回事,租子一直收不齐,王头要是不能干,就趁早换人!”
刘病已老远就听见史高不满的声音,走到近处,刘病已发现前厅大门敞开,三位叔叔竟然都在,好像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大哥,我还是觉得咱们从族中派人去坐镇吧,光靠王头不行,没人上心的。”这是史曾的声音。
“没错,还是得派个族中子弟过去看着。”这是史玄的声音。
“也好,那咱们就商议一下人选……”
这时,刘病已走到门前,行礼说道:“病已见过三位叔叔!不想打搅了叔叔们谈事。”
“嗯?次卿来了,有事?”
史高招了招手,刘病已再次行礼后,坐在了三人的下首,说道:“病已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在府中待得闷了些,过来跟叔叔们说说话。”
史高淡淡一笑,只是询问了一些刘病已的日常起居而已,根本不接话。
不过史玄忽然说道:“对了大哥,我看不如就让次卿去卢氏城那边坐镇好了,一个小小的农庄而已,次卿肯定能够胜任。”
史曾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可行。”
史高微微皱眉,说道:“胡闹!卢氏城距离杜县也有上百里,让次卿过去,我如何放心!”
刘病已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禁眉头一挑:在唱双簧?
不过,刘病已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这是担心我牵连史家吗?不过对我而言可是个好机会!”
于是,刘病已起身对史高说道:“叔叔放心,病已不过是去农庄收租,又不是去别处闲逛,想来那农庄也不是什么热闹之处,不会有事的。”
旁边史曾、史玄也是不断规劝,最后史高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让次卿过去一段时间,不过提前派人告诉王头,给我照顾好次卿,要是次卿少了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他!”
刘病已大喜过望,急忙保证自己不会惹事,而后便跟史高三兄弟告辞,急匆匆的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看着刘病已的背影,史曾和史玄眉头紧锁,而史高则是如释重负。
“大哥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让次卿去卢氏城那边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可照应不到啊。”
史高说道:“能出什么事?卢氏城在弘农郡,长安的那几个大臣还犯不上为了一个遗孤跑到弘农郡去生事。况且,农庄地处偏僻,咱们也不用担心次卿会出去惹事。”
说到这里,史高顿了顿,接着说道:“哼!就算是出了事,次卿人不在我史家府邸,到时候也连累不到咱们史家。咱们就尽力照看,其他的事情,自有天道安排!”
几天后,刘病已辞别史高、史曾、史玄三人,在两个门客的护送下,离开了杜县,三人策马南下前往弘农郡卢氏城郊外。
出发前,刘病已身上只带了几十铢大钱,两天的路途又花去一些,到了地方之后,钱袋里只有三十几铢而已。刘病已也明白,这是三位叔叔故意为难自己,让自己囊中羞涩老实在农庄待着。
接着,刘病已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与其说眼前的院子是一处农庄,还不如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
这处农庄大概在卢氏城以北十几里,面积很小,只是一个由几间屋子组成的小院子,管理着周围上百亩农田。刘病已四下望了望,发现在院子西面还有一个小村落,估计就是平日里种地的农户所住。
刘病已在两名门客的带领下走进院子,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老汉迎了出来,想来就是史高所说的王头。
过了晌午,刘病已在王头的带领下熟悉了一下农庄的情况,两名门客便返回杜县去了。
傍晚时分,刘病已与王头简单吃过晚饭,做了一下简单的交代,便住进了房间内,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刘病已看着自己干瘪的钱袋,不禁苦笑起来。
“看来自由的代价就是贫穷啊,三位叔叔还真是吝啬,生怕我有了钱出去惹事。接下来第一步计划,还是先解决钱包问题吧。”
不过刘病已想来想去,在这小小的农庄里,能有什么可以生财的途径呢?
此后几天,刘病已在王头的陪同下,“巡视”了农庄周边的情况。这个小小的农庄管辖着不到一百户农户,每年的租子三百石粮食左右,但从来没有收齐过。
于是刘病已 便打消了“土里刨食”的打算了,太不现实了。
回到农庄内,刘病已便在几间房子内随便转了转,突然在院子最里面的杂物间内发现了宝贝:一个不大的铁匠炉、一个铁夹(用来夹烧热了的铁坯)、一块砧子(铁匠打铁的平台)、以及铁锤、磨石等物件。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平日里修整农具使用的。
看到这里,刘病已心中急转,瞬间便有了计较:“天无绝人之路!”
原本刘病已便对汉剑很感兴趣,在史府便经常到铁匠铺凑热闹,期间还亲手操练过几次,与里面的工匠相处融洽。而且刘病已在穿越之前就对后世许多铸剑工艺十分熟悉,此时有了这些工具,刘病已便可以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动手打造佩剑,只要能够卖出去便是巨款!
刘病已打定主意说干就干,环顾一下屋子里面的情况,除了这些工具之外,在角落里还有许多铁块,应该是平日里使用剩下的废料。
上前观察一番之后,刘病已惊奇发现这些铁块的质地还算不错,全都是杂质较多的生铁,只要稍加锤炼便可以大用。
当天晚上,刘病已便埋头在杂物间里面收拾了大半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王头刚准备下地巡视一番,便吃惊的发现,刘病已赤膊上身,在杂物间里生起火,竟是准备打铁!
“哼!”
王头冷笑一声,小声说道:“一个士族子弟,真是富贵日子过腻了,跑到这里来胡乱掺和,还想着打铁?这小子要是能打出东西来,我这半辈子就白活了!”
说完,王头也不理睬忙碌的刘病已,转身出去催租了。
此时,刘病已已经将屋子正中的铁匠炉点燃,炉内火苗直蹿,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过了一阵,刘病已眼见火苗的颜色已经改变,知道温度够用了,便将一块拣选过的铁料放了进去,在火炉中煅烧起来。
而后,刘病已找来一块木板,在炉子旁边用力扇风,炉子里火势越发大了:“有时间了,我一定给炉子加一个鼓风机。”
一边想着,刘病已一边观察着炉子内的变化,只见铁料通体变成血红色、并且由中心逐渐变白,便用铁夹将烧红的铁料不断翻动,使铁料充分受热,软化。许久之后才将铁料取出来,放在砧子上。
刘病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下手握住锤子便开始锻打。此时,刘病已右手握小锤,左手握铁夹,奋力锻打着铁料,顿时火花四溅,屋子里热浪扑面。
刘病已必须要将铁料中的杂质尽可能的打出来,才能得到较为纯净的优质熟铁,这个过程对于刘病已来说,非常费力,毕竟自己没做过如此大的体力活。
这一天,刘病已足足锻打了两个时辰,才将一块大约六斤的铁料锻打成一斤多的熟铁料。
晚上,已经累虚脱的刘病已躺在床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直到王头交了几次才起身吃饭。
“小哥打出了什么物件?”
刘病已看着一脸玩味的王头,根本没有心思斗嘴,只是敷衍了一下,便胡乱吃了两口,回去睡觉了。
之后,刘病已休息了两天,期间用黏土制作了一个模具,经过反复调整之后,才稍稍满意。
铸剑的模具做好之后,刘病已便再次开始忙碌起来。
刘病已先将打好的熟铁再次煅烧,直到熟铁料化成铁水之后,才小心的将铁水倒在了准备好的模具上,炙热的铁水接触到模具之后,顿时升腾起白烟,刘病已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直到白烟消散之后,才注意到随着温度降低,铁水已经开始定型、凝固。
“呼!还好!”
此时,刘病已小心的将已经定型的剑胚连同模具放进水里,只听兹兹作响,又是白烟升腾,模具瞬间就开裂碎掉了,只留下一把笔直的剑胚还在水中。
刘病已用铁夹将剑胚夹起来仔细观察一番,非常满意,看来自己还有铸剑的天赋。
接着,刘病已便将剑胚喂入火塘里再次烧料,待到烧红后开始锻打,再冷却定型。烧料、锻打、定型是个反复的环节,直到数次之后,刘病已才算是最终完成。
此时刘病已也想要用后世的冷锻技术加持一下剑胚,不过这时的铁料延展性和韧性不行,便暂时放弃了。
而后刘病已便开始开刃、修型的工作,不断用磨刀石、铁夹忙碌着,直到傍晚时分才完成工序。
“接下来就看我的独门秘籍了!”
此时大汉的铸剑技术已经很完善了,但对于刘病已这个穿越者而言,手中还是有绝招的,那就是后世唐代的覆土烧刃技术!
唐代专门用覆土烧刃技术铸造唐横刀,打造出华夏刀剑工艺的巅峰。
虽然刘病已是第一次进行实践,而且技术肯定不是很过关,但用这个技术铸造出来的宝剑,肯定差不了。
只见刘病已用准备好的黏土均匀的裹在剑胚的剑刃部分,并且用竹篾压紧压实,而后再将剑胚放进炉火中煅烧。
没过多久,剑胚便再次变色,火红的颜色意味着温度已经适中。
刘病已急忙用铁夹小心将剑胚取出来放入冷水中,顿时水汽升腾、滋滋作响,剑刃部分的黏土在冷热交替后,立即开裂退掉,露出来的剑刃寒光闪闪。
“好,成了!”
刘病已举起剑胚,只见剑刃部分锋利无比,剑身虽然还没经过打磨,但已经是寒光夺目,绝对的宝剑!
而且,经过覆土烧刃技术的加持,这把宝剑威力大增,剑刃坚固而又锋利,但剑身却拥有良好的韧性,真正做到了刚柔相济。
看着这把辛苦打造出来的宝剑,刘病已喜悦不已,忽然大笑了起来,外面刚要睡下的王头诧异的看向这边,心中暗道:“怎么?难道这小子真打造出来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