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诚?快算了吧。
高天撇撇嘴,心说这位可不是个实诚人,后来那事儿闹的,吊儿郎当入狱了好些年,没少遭罪不说,名声也臭了大街。
算了算了,反正也只是借资质搞晚会,属于一锤子买卖,尽量不跟他接触就是了。
“歌手都确定下来了吗?还有京台,联系好了?”他问道。
“嗯,联系了二十多个歌手,陆陆续续还有不少歌手表示有兴趣为亚运会出把子力气,正在接触中。京台那边大力支持,不过人家提出来,录像版权归他们。一帮臭不要脸的,发现有钱赚了,就跟闻到了腥味儿的猫似的,亮着爪子就扑过来了。”李诚濡不忿。
高天哑然失笑,“正常,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富裕,何况京台那么大一个单位呢,录像版权而已,给他们就是了,他们愿意卖录像带就让他们卖去,咱只需要把歌录出来卖磁带挣钱就行了,不冲突。”
“倒也是,互相给面子,事情才好办。用你的话说,叫双赢。不是,是三赢。”老李想明白了。
“演出时间定了吗?还有场地。”高天又问。
“大纲子说,定五一那天。场地嘛,从工体和首体中选一个。”李诚濡简单介绍着。
陈志平插了一句:“你俩说得啥?我咋听不懂啊。”
去年底挣了小三万,陈志平如今是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了,最近也不咋干事儿,又开始四处晃荡,让高天又有点挠头了。
“也没啥,就是搞了个为亚运加油喝彩募捐的群星演唱会,跟京台合作的。”李诚濡说道。
“不那么简单吧?卖磁带是啥意思啊?”陈志平精似鬼,很快抓住了事情的核心。
“就是通过这台晚会,把参与歌手所演唱歌曲的版权买下来,刻成磁带往外卖,赚点钱呗。”高天笑眯眯说道。
陈志平眼珠子转开了,“赚点钱?你说得真轻松,这可是大买卖啊,还需要跑腿儿的不?”
别说,还真需要,推销铺货这方面,高天可不擅长。
“您负责销售吧,每卖出去一盘,给您一块钱提成。”高天说道。
“没问题。”陈志平爽快应下。
“诚濡舅舅,回头把参与歌手的演唱曲目给我一份,我挑些合适的歌,然后就可以跟他们谈出售版权的事情了。”高天说了一句。
“没问题,待会儿我就给大纲子打电话说这事儿,让他把曲目报一遍。”李诚濡应下,嗯,很专业。
转眼到了四月底,天气有些热了。
回收站生意兴隆,每月稳定给高天腰包里输送35000——40000不等的收入。
后来的那帮知青们也拉着人力三轮上街了,为了体现正规军,一人给发一件黄坎肩,坎肩背面印着一行鲜红的字:蓝天白云旅游公司带您游胡同逛北京,很是吸引了一批游客的关注。
高天对胡同游的定价是每人每次20块钱,板儿爷们拉着你转两条胡同,如果游客对胡同里的风土人情或者是标志性景点感兴趣,就轮到导游大姐姐华丽丽出场了,价格也不贵,自由行的讲解一次每人30,组团忽悠的每次300,童叟无欺。
当然,这里面也是有门道的,比如说,板儿爷们会专门把游客往某某故居、某风景区拉,再神侃一路,故意对游客提出的问题一知半解,成功勾起游客的兴趣,让游客们抓心挠肝的想要搞清楚这条胡同,或某个景点的历史传承,再给他们介绍导游,就名正言顺了。
都是经过高天岗前培训的,大哥们这事儿干起来得心应手。
雍和宫那边的小二层盖得也很顺利,地基已经打完了,目前正在起主体。
有胡言均盯着,再加上个机灵鬼李亦非当监督,工程质量不用担心。
就是最近这段时间,高天手里的钱花的飞快,年前就批下来的三十多万人民币贷款眨眼花出去一多半,几乎全砸在二层小楼上面了。
高天也很庆幸,幸亏当初多贷了些,不然还真不够用。
山田惠子好人呐。
陈丽芸这段有点忙,隔三差五加次班,这让高天的搬家计划不得不一次次往后延。
吃完晚饭,高天正打算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李振宇登门了。
“没啥事儿,就是过来跟高总汇报一下,郝仁斌几个人的判决书下来了。”李振宇在沙发上坐下,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调侃高天。
“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咋判的啊?”丢给他一根烟,高天问道。
“郝仁斌是主谋,判的最重,十三年六个月,胡四儿、金柱子等帮凶五年到十一年不等,量刑最轻的是个叫王海的家伙,后来审问时我们发现,这货跟你小舅子还有牛半吨情况差不多,好死不死的瞎几把去掺和郝仁斌的事儿,要不是他后来又主动交代了一些其他问题,怕是也要给放出来了,不过最后还是以协助销赃罪,判二缓三当庭释放了。”李振宇居然也会爆粗口。
“嘿嘿,这么说,我那小舅子和牛半吨运气算不错的。”高天起身,给李振宇泡了杯茶端过来。
“这事儿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别到处去胡咧咧,说出去了容易遭人嫉恨。”
“明白。”打量了李振宇一眼,高天笑道:“振宇哥,看您今儿红光满面的,咋,升官了?”
“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抽了口烟,李振宇颇感惊讶。
“嗯嗯,非常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你个臭小子,呵呵,组织上信任,升我干个指导员。”
“哟,这么说,除了所长,全所就属您最大了呗?”
李振宇站了起来,说道:“工作不分三六九等,都是为人民服务。成了,我就不跟你扯闲篇儿了。哦,对了,胡四儿他爹也判了,流氓罪,三年。”
说完,他抬腿往外走。
高天在后面哈哈大笑,这年月,流氓罪的涵盖范围很广啊,大到人身侵犯,小到作风问题,都能往流氓罪上套。
老-胡家这两年也是倒霉,这下好了,经过一番不懈努力的作死,爷儿俩终于在监狱里胜利会师了,这可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啊。
把振宇哥送走后,高天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并进行打包,为搬家做准备。
费了半天劲把衣服全摞到包袱皮里包好系紧,他又从床底下拽出来两个巨沉的樟木箱子,打开盖后傻眼了,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衣服啊,都长毛了。
捏了个衣角提起来一瞧,这货顿时苦笑不已,这是自己三四岁时穿的儿童装,破的破烂的烂,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再往箱子里面扒拉扒拉,发现箱子最底下压着件绣着大白牡丹花的红兜兜,高天震惊了。
靠!
这也是哥曾经穿过的?
一个奶娃娃,光着屁股穿一件红兜兜,pia在床上蠕动蠕动……
咦……
不堪入目啊不堪入目。
一想到那个画面高天就哭笑不得,心说老妈也太会过了,都多少年的衣服了,还留着。
问题是这玩意儿它又不下崽儿,时间长了还长毛,留它干嘛?
起身出门找了个化肥袋子回来,一股脑把这些破衣烂衫全装里面,高天提着就出了门。
“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去哪儿啊?”陈丽芸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儿。
高天把化肥袋子打开,苦笑着说:“翻出来一堆旧衣服,破破烂烂的,味儿还特重,我去扔了。”
陈丽芸往里面一瞧,也乐了,“嘿,我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你从哪儿翻出来的啊?”
高天笑道:“从我床底下那两个樟木箱子里面。”
陈丽芸扒拉扒拉,把绣着白牡丹花的肚兜留了下来,“这兜兜我可得留好喽,这是你姥姥给你做得第一件小衣服呢。”
高天的脸色那叫一个千奇百怪,捂着脸兜头就跑。
羞愤难当的样子引得老妈哈哈大笑起来。
丫把这些没有一点价值的破衣烂衫全丢垃圾桶里,回来后给老妈炒了个大葱鸡蛋,又下了碗面端到她面前。
看着上了个小夜班的老妈吃得贼香,高天就有点心疼了,他试探的说道:“妈,要不然咱跟领导申请申请换个科室吧,起码不用那么累。”
老妈笑着说:“没事儿,妈喜欢这份工作,不用换科室。也是这两年医生紧缺,相信过几年等人才梯队逐步上来了,我们这批老人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了。”
高天真不想打击老妈的积极性,他心说过几年更了不得,医疗资源紧缺的状况会一直持续到21世纪。
医务工作者,没有最忙,只有更忙。
“咱明天搬家?”高天征求着老妈的意见。
陈丽芸点点头,说道:“嗯,明天搬,我跟我们主任请好假了,不能再拖了,这些日子,见了街坊邻居们,我都没脸打招呼了。”
她压力确实很大,尤其是碰到前院金柱子一家人,都不知道该开口说点啥,觉得别扭,倒不如一搬了之。
高天也知道老妈的心态,笑了笑,安慰她道:“搬过去后见面就少了,您也别有太大压力,又不是您儿子亏欠了他们啥,对吧?”
叹了口气,陈丽芸说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就是觉得住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不自在。”
高天说道:“那就搬,明儿一早我就让回收站的职工们过来帮忙,把能用到的东西全拉过去。”
陈丽芸点头说好。
次日正赶上是个周日,一大早高天就来到回收站招呼人。
听说高老板要搬家,大家热情都很高,纷纷表示要过去帮忙。
高天不想耽误大家的正事儿,点出十个人,蹬着十辆平板三轮浩浩荡荡往家里骑过去。
江媛媛和庞卫红也跟了过来,说是要帮阿姨收拾收拾。
高天无力阻止。
一进家门,丫又愣住了,只见李亦靓巴巴跟在陈丽芸后面,手里端着个盆儿,亦步亦趋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