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明显是做噩梦了!
柳轻絮赶紧到床边,弯着腰轻轻拍着他,“没事了没事了,你小皇叔会救你的,乖乖睡觉哦。”
然而噩梦中的小家伙非但没安静下来,还突然蹬开被子,又是挥动双手又是乱踢双脚,精致的小脸蛋扭曲成一团,嘴里还惊恐地叫嚷着,“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放了我……快放了我……”
好在燕巳渊眼疾手快将柳轻絮拉开,不然一准吃他两脚丫子。
看着小家伙那抓狂模样,柳轻絮揪着眉,扭头看着身侧男人,有些欲言又止,“阿巳……十皇子他……”
她能说十皇子这样很不正常吗?
说直白点,这明显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特别是像这么小的孩子,梦中的状态几乎就是现实的投影,若往细想,她心里都不由得发麻。
是谁要逼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去杀人?!
尽管她没把话说全,但一旁的朱琛也不是傻子,从十皇子的状态来看,谁敢说这只是做噩梦而已?
“朱公公。”燕巳渊沉着嗓子唤他。
“王爷有何交代?”朱琛看了他一眼,立马就知道他有话要交代。
“回宫之后不可宣扬十皇子情况,就说本王正想办法救他,但因他年纪小,中毒深,即便能救下最少也需三五月甚至半载。你可告诉我母后,让她多加留意,但凡有打探十皇子近况者,一个都别放过!”
朱琛愣了愣,随即冷肃应道,“王爷放心,奴才知道该如何做。”
床上的小家伙还处在恐怖的梦境中,先前还挥着胳臂乱踢乱蹬,突然又变成了绝望的哭泣,最叫人心惊的是他身上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绑着,两手臂平放在身体两侧,整个小身板拼命扭动挣扎,就好像‘鬼压床’似的,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怎么都无法苏醒过来。
燕巳渊上前,手掌贴上他心口,低着嗓子开口,“小皇叔在,容彰不用怕。”
柳轻絮也蹲到床头边,对着小家伙耳边轻言细语地哄道,“十皇子,你小皇叔救你了,坏人已经被你小皇叔打跑了,你乖乖睡觉哦,等醒来就能见到小皇叔了。”
奇迹再一次出现了。
原本扭动挣扎的小家伙渐渐地平静下来,就连小脸蛋也不再有痛苦之色。
见他舒展开的小眉头,柳轻絮轻轻为他盖上被子,又拿出手绢为他擦干眼角的泪,然后耐心地又哄了哄,“十皇子真勇敢,你要乖乖的哦,等你睡醒过来,你小皇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燕巳渊看着她,也不是头一次见她哄孩子了,上次笑笑书堂出事,对那两个受惊吓的孩子,她也是这般温柔又耐心,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大咧咧的人。
他眸底也溢出了温柔,绯色的薄唇勾勒着,欢喜她的善良,同时又肯定自己的眼光。
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对她而言,她不要任何理由就能对人好。即便有时候她也会做戏给人看,可只要了解她,一眼便能辨出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看着十皇子在他们诱哄声中安静下来,朱琛躬身道,“王爷、王妃,奴才这便回宫去了。”
柳轻絮抬头朝他看去,点点头,“有劳朱公公了。”
先前燕巳渊交代朱琛的话,她都明白。
若是没来十皇子这里,他们一定会让朱琛回宫报平安的。
当看着十皇子犹如被梦魇困住,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模样,深深把他们惊到了。
十皇子如此,明显就是被人威胁了!
而他中毒的事,恐怕也与威胁他的那人有关!
如果他们现在放出他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那威胁他的那人肯定不会放过他,肯定还会找机会威胁他,甚至再次对他施以毒手!
不得已,燕巳渊只能改变想法,让朱琛封住十皇子脱离危险的消息。
如此一来,不但能隔绝十皇子再次受到伤害,而且一旦有人想打探十皇子的境况,必定会露出一些马脚……
只这一招就让对方处于被动中!
……
紫宸宫内。
不但吕贵妃在,苏皇后也在。
当朱琛说完十皇子的情况后,吕贵妃再一次经受不住刺激,又晕厥了过去。
瞿太后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她的玉澜宫,又让人宣御医。
苏皇后目送吕贵妃离开后,很是不解地盯着朱琛问,“不是说瑧王的血能解百毒吗?为何却救不醒十皇子?”
朱琛躬着身回道,“回皇后娘娘,瑧王殿下说十皇子年幼,且中毒深,解救起来比不得寻常人。”
“还有如此说法?”苏皇后皱了皱眉。
“皇后娘娘,瑧王殿下也是第一次救人,能保住十皇子的命已是不易。何况我们也不了解瑧王殿下的血液究竟有何妙处,虽传言厉害,可传言终究是传言,不能因为传言厉害我们就对瑧王殿下报以十成的希望。”
朱琛这番话看似是在为瑧王解释,可听在苏皇后耳中,明显就有一种被人教训的感觉。
她美目中划过一丝冷光。
转身看向瞿太后时,她唇角又挂起一丝微笑,“母后,臣妾并未有责备渊儿的意思,只是受传言误导,还以为渊儿的血液真有那么神奇。既然渊儿独自救治十皇子有所困难,那不如派几名御医前去瑧王府,协同渊儿一起救治十皇子,您意下如何?”
朱琛脸色微僵。
立马有些后悔起来。
刚刚他是不是多嘴误事了?
瞿太后暗暗地瞥了一眼朱琛,假装沉思了片刻后说道,“皇后不用着急,渊儿只说救治十皇子需要多一些时日,并没说不能救治。如果他真的没把握,早就派人来宫中传话了,既然他没开口,那就说明他有治好十皇子的把握。我们且耐下性子,多给他一些时日吧。”
“可是……”苏皇后还想再说什么。
瞿太后不满的将她打断,“渊儿的性子你该清楚,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再说了,那是他亲侄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十皇子的。哀家知道你担心十皇子,可人命关天,最要紧的是保住十皇子的命,再心急也不能乱了阵脚。”
苏皇后抿了抿红唇,然后柔顺的应道,“是,母后教训得是,是臣妾心急了。”
等她一离开紫宸宫。
瞿太后立马把朱琛唤到近前,除了他和云嬷嬷,把其他宫人都打发了出去。
听朱琛仔细说完十皇子的情况,瞿太后又气又心疼不已。
“真是可恶!看来是哀家许久不问后宫之事,这有些人是当哀家薨了!”
“太后,您先别气,且听奴才慢慢说来……”朱琛赶紧哄着她,生怕她气性大伤到自个儿。
“你快说,渊儿还说了什么?”
……
栖霞宫。
苏皇后刚回去,就碰上柳元茵来向她请安。
对于这个儿媳,苏皇后跟儿子一样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一想到她柳家私生女的身份,真真是横竖看不顺眼。
可碍于柳景武的面子,她也只能忍着厌恶,大不了不见便是,免得心里犯膈应。
她本想把人打发走,但突然想到什么,又让人把柳元茵叫到了跟前。
待柳元茵行完礼后,她问道,“柳侧妃,十皇子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柳元茵点了点头,温柔地回道,“母后,茵儿已经听说了,就是不知道十皇子现在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本宫也很担忧,但十皇子在瑧王府医治,本宫再忧心也不便前去。特别是吕贵妃,为十皇子中毒一事备受打击,都不知道昏厥多少次了,本宫看着甚是心疼。你既然与瑧王妃是姐妹,不如你就代吕贵妃去一趟瑧王府吧,看看十皇子究竟如何了,如此也能叫吕贵妃安心一些。”
柳元茵一听又要叫她去瑧王府,心中顿时大喜。
她正愁该如何找借口出宫去见表哥呢,没想到苏皇后又主动叫她出去……
对于苏皇后屡次差她出宫的目的,她压根就没往深处想。
不,是压根就没心情去想。
她只知道机会难得,祖母说过表哥会一直在柳家,直到她肚子里揣上后才会送他离开。
一想到表哥那张不输太子的俊脸,她心口就砰砰跳。那几日的纵情欢愉,更是让她痴迷沉醉。
原来被男人疼爱是那般的幸福和满足……
她不敢让苏皇后发现她对出宫的期盼,遂一直低着头,并恭顺地应道,“母后,茵儿这就去瑧王府,看看十皇子是否有所好转。”
“嗯,快去快回。”对她的听话,苏皇后还算满意。
……
瑧王府。
柳轻絮没想到,柳元茵才离开一日,又跑来了。
“大姐姐,茵儿还是不放心你,所以又来看你了。”
听着她那虚假至极的话,柳轻絮连假笑都难得做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闭着眼假装睡觉,“小妹不用时常往瑧王府跑。我家王爷是个极度要面子的人,你若常来,只怕外人会说我家王爷对我不好,到时他生气,我可不负责任。”
“大姐,你别这样嘛,茵儿是真的不放心你。”柳元茵揪着手指头又开始撒娇。
但柳轻絮根本不想理她。
见她半晌都不搭理自己,柳元茵也觉得撒娇无趣,干脆直接问起来,“大姐,我在宫里听说十皇子出事,还被送来了瑧王府医治,不知现在如何了,他还好吗?”
躺在床上的柳轻絮掀开眼皮,眸光凉嗖嗖地朝她斜去,“谁派你来的?”
柳元茵噘着嘴道,“我听说吕贵妃为了十皇子的事备受打击,好几次昏厥,身子都快熬不住了。我出来看你,就想顺便替吕贵妃问问,等回宫告诉她消息,也能宽宽她的心。”
柳轻絮唇角勾起,别有深意地道,“我以前咋没发现你居然有副热心肠?你这么帮吕贵妃,就不怕皇后娘娘对你有意见?”
柳元茵别扭的笑了笑,“大姐,我是说真的,你就别打趣我了行吗?吕贵妃深受皇上宠爱,而我也在宫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说不定以后还能从吕贵妃那里讨些好处呢。”
她回得很势利,可柳轻絮却忍不住撇嘴,“那你不如去讨好皇上,多在皇上面前尽尽孝心,哄得龙颜大悦,别说好处,就算皇后娘娘刁难你,皇上都能为你撑腰。”
“大姐……”柳元茵轻轻跺脚,嗔道,“不就是让你说点有关十皇子的事嘛,你何须这般小气?”
“不是我小气,是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家王爷在救十皇子,具体救下没有,也没人告诉我。”
“你怎么不叫人去问问呢?”柳元茵明显不信。
“我问什么?救得好就救,救不好也怨不着我家王爷,我现在受着伤自己都顾不了,我还能管别人死活啊?”柳轻絮不耐烦地甩了她一眼,“行了,你也别问了,不管十皇子救不救得下来,我家王爷都会如实禀告皇上的。皇上那边还没差人来过问呢,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当心着些,免得问多了,别人还以为你对十皇子做过什么呢!”
听到她最后的话,柳元茵脸色瞬间白了,赶紧摆手摇头,“不不不……十皇子的事可跟我没关系,我跟他见都没见过,大姐你可别误会我了!”
“那你就别问,没事就回宫去,不然被我家王爷怀疑上,后果可是要自负的。”柳轻絮半是威胁地下逐客令。
“大姐,我不问了,但我现在也不想回宫,我还想回家看看祖母和爹爹。”
“……”又回娘家?
“大姐,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目送她快速离去,柳轻絮双眼眯了又眯。
如果她没记错,柳元茵昨日才从柳家出来吧?
这才多久,又要回去?
“秀姑。”
“王妃有何吩咐?”
“帮我更衣,我要去将军府。”
“啊?”秀姑很意外,而且不放心,“王妃,您身子还未痊愈,怎能出去呢?”
“没事,我就现在回去。”柳轻絮皱着眉。柳元茵的举动太奇怪了,不知道她要使什么坏,且每次都从他们瑧王府出去,如此明显的拿他们瑧王府做挡板,她肯定要搞清楚里面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