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渊以及王温,两人不明所以,看向叶安的眼神颇有同情的神色,在他们二人看来,叶安的想法太过理所当然,越是给百姓以希望,结果便越让他们接受不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为着不存在的希望而苦苦挣扎的人。
多拖延半个月有什么意义?
阳城县中的粮食就那么多,一个半月之后便会被售罄,除非这段时间能有粮食运来,否则不可能撑得下去。
王渊微微苦笑道:“贤侄,咱们已经历了,你的《救荒活民书》老夫已经送去了东京城,由王家的长辈呈交太后,官家御览!你若是有本事解了这粮荒之困,朝廷必有厚赏……”
王温在边上补充了一句道:“不光朝廷有赏赐,这阳城县的百姓以及数万灾民也会铭记在心,这般活人性命的大功德可不是谁都遇见的……”
叶安耸了耸肩膀:“小子缘何而来?只要能维系阳城县现在的模样,两个月后便能有粮食抵达!”
掷地有声的话让王渊和王温二人忍不住相信,王渊好奇的开口道:“不知小友有何办法?”
自信的笑容在叶安的脸上荡漾起来:“我从家乡带来了一些良种,师傅已经回观中带人种植了,观田近百亩,亩产三千斤!”
王渊猛然一个哆嗦,而边上的王温稍稍一愣,随即道:“小友莫要这般消遣我叔侄二人,这世上还从未听说有亩产千斤的粮食,何况三千斤!”
叶安摇头道:“小子万万不会用这件事开玩笑,或做事县尊老爷,您会这么做吗?”
王温不知道叶安的来历,王渊却与玄诚子深谈过,在他看来这小子绝不简单,应当是来自某个隐秘之族。
魏晋之时隐世风气之盛、之烈,后人很难想象,即便是王渊也只能从书册典籍之中略窥一二。
从叶安带出来的这些东西就能看出,他虽是汉家男儿,但却绝不是明面上的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王渊觉得以叶安这般“鸡贼”的心性,怕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出来,说不得便是通天的手段…………
在王渊看来,叶安必定是某个常年隐居与深山之中的世家,手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财富,眼下太平盛世,也想着要出山了,所以才让他叶安带着宝物出山。
王渊的想象力到这里已经是极限,看向叶安道:“贤侄若是当真有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东西那便拿出来,可为祥瑞!”
亩产千斤之巨的东西不是祥瑞是什么?
叶安苦笑着挠了挠头:“渊汆先生,东西已经种下,若是二位不信,可前往老君观一探究竟,家师可以为小子的话佐证!”
叶安的话让王渊激动不已,话都说到了这里,由不得王渊不信,若是真如他叶安所说,那这些粮食给大宋带来的将会是全新的局面!
拉着还在犹豫的王温便向门外走去,王渊和王温不同,王温只看到了眼下的阳城县,最多便是看到了河南府的灾荒,但王渊看的更多,更远。
一旦大宋出现了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那意义可就不同了,甚至能够改变大宋与契丹之间的格局。
没人比王渊这样对汉家王朝研究如此透彻之人了解粮食的重要性,汉家王朝只要有足够的粮食,那必定稳固如钢铁一般!
衙役驱赶着牛车在土路上快速的前进,修建水渠的灾民惊讶的瞪大眼睛,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把牛车赶得如此之快,也不知道珍惜畜力……
车上的王渊和王温被颠簸的东倒西歪,叶安死死的抓着板车的车沿不敢撒手,他坐在牛车的后面,实在是颠簸的厉害。
即便如此王渊依旧不断的催促赶车的衙役,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路边的风景在飞快的倒退,而老君观的观田近在眼前,王温看到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五百个孩子在地里和农人一起劳作。
路边是修缮水力的百姓,巨大的水车已经被竖起,一个壮汉用力的挥舞着木槌击打在插销之上,于是水车便缓缓的转动起来,越来越快的把河水送到了岸边的水渠之中。
水渠并非直接向田地而去,而是通往一个规模不小的水塘,看着架势最少也需要半日的时间才能把水塘给蓄满。
王渊注意到,水塘的位置非常特别,几乎是在观田的最中间。
百倾良田,一倾便是十五亩,老君观的观田越在一千五百多亩左右,可见老君观的粮食还是有的,这多少让王温和王渊松了一口气,只要说动观妙先生,阳城县再呈上两个月不成问题。
其实叶安就是让他们吃下定心丸而已,他之前就知道玄诚子为何面临灾荒并不焦急,那是因为老君观中有粮食啊!
后来从他那里诈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中岳庙以及老君观甚至是嵩山书院也都有自己的庙田,观田,和院田!并且规模和数量都不小!
叶安觉得有些可惜,这些田地里出产的粮食孙全彬要不走,也不敢要,否则便能在极大程度上缓解河南府的灾情。
衙役跳下牛车栓在木桩上,王温和叶安便搀扶着已经快散架的王渊下车,这一路颠簸的,对于一个年岁不小的人来说实在是够呛。
早有农户赶过来询问,在得知王温乃是阳城县的县尊后,便请他到庄子里歇息,同时招呼人去往庄子里的老君殿通报观妙先生。
虽然是观田,但依旧是农庄的模样,只不过最中间的主宅变成老君殿,殿中供奉了老君像而已。
县尊的到来让庄户们有些惊讶,但随即也就释然了,毕竟观妙先生乃是先帝敕封的,身份尊贵的很!
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在农人心中是定死的。
王温尴尬的咳嗽一声开口道:“老人家,本官一路而来瞧见水利大加修缮,还招了不少的灾民,可是观妙先生发的话?”
老农搓了搓干巴巴的手道:“观妙先生说了,这是他的亲传弟子静身道士的安民之法,说是这位静身道士以后要走文道,入朝拜相的嘞!
这些水渠也是通过他的图册做出来的,还有那水车亦是如此,您说他的本事大不大?”
一口一个静身,实在是让叶安脸色尴尬,边上的王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道:“这位便是你口中的静身道士!”
“吓!小老有眼无珠,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阳城夜郎?!”
在朴实的老农看来,这不算是一种讽刺,而是尊称,至于那些个流传过来的编排,他却是自动忽略掉的。
很快叶安这位观妙先生的弟子便得到了更多的尊重,因为他很有可能便是老君观未来的观主,甚至是上清派的掌教…………
于是乎庄子上的老农便详细的向叶安解释今年的收成如何,多少已经缴纳到了属于老君观的粮仓,自家中得了多少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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