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 第195章 社死,刮骨疗伤

作者:迪巴拉爵士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3-03-03 07:30:27

等商人们走后,李晗问了此事。

“他们这是被我的诚心所感召。”杨玄厚着脸皮说道。

这人不要脸起来,比卫王的脸皮还厚……李晗说道:“商人爱钱,更爱左右逢源,可我看他们这是要扎根太平之意,为何?”

老贼只是笑。

郎君的妙计,自然不能与别人分享。

当然,老二例外。

李晗放弃了探究此事的努力,“子泰回来的正好,哪日带我去县学看看。”

杨玄诧异,“我上次说过了,你想去只管去。。”

李晗不满的道:“县学里的那个管事跋扈,脸难看,门难进。他说了,闲杂人等,除非有你的手书,否则不许进。”

“那人就是个狂士。”卫王那日也去了,“本王报了身份,那狂士越发的冷漠了。”

“明日吧,明日我带你等去。”

杨玄赶路疲惫的不行。

吃了晚饭后,杨玄洗个澡,怡娘见他疲惫,就吩咐道:“四娘子赶紧去铺床,对了郎君,有你的信。”

信竟然是包冬的。

杨玄进屋倒在床上看信。

包冬在信中提及了国子监和自己的现状。

朝中对国子监的态度在渐渐变化,冷漠了许多。而且国子监的学生出仕的职位也越来越差。

包冬在信中发牢骚,说再这样下去,他定然会选择做生意。

回春丹如今在长安的销路还不错,包冬提及此事时颇为得意。

杨玄想到了城中的作坊,如今应当差不多了吧,但采买药材的人还没回来,所以只能暂时等着。

和太平城中的回春丹比起来,包冬的那个就像是小孩子玩闹。

呵呵!

杨玄呵呵一笑,收了书信。

他打个哈欠,拉上薄被,偏头准备吹灭蜡烛,正好看到站在边上的章四娘。

烛光摇曳,章四娘的脸看着忽明忽暗,就像是……

“有鬼啊!”

第二日起床,洗漱。

章四娘木着脸递上东西。

“没睡好?”

“嗯。”

“为何?”

“奴不敢说。”

“说吧。”

杨玄差点说出了卷轴中听到的那句话:朕赦你无罪。

章四娘低着头,“昨夜奴吓着了郎君,有罪。”

杨玄没那么胆小,昨夜他以为章四娘出去了突然看到一张忽明忽暗的脸脑海里的鬼故事和鬼片的内容一下就涌了出来。

“没人听到吧?”

想到自己昨晚竟然惊呼出声杨玄就觉得有些羞耻。

章四娘犹豫了一下,“应当没有。”

曹颖出了卧室,“郎君起得真早。”

“是啊!”

老贼出来了。

“郎君早。”

“早。”

怡娘也出来了。

大伙儿都面色如常。

看来昨夜都没听到。

杨玄心中一松。

章四娘也是如此。

王老二揉着眼睛出了卧室。

“怡娘。”

“干啥?”

“昨夜我做噩梦了。”

“梦到了什么?”

“梦到郎君撞鬼在尖叫。”

社死的杨玄带着李晗和卫王去县学章四娘冲进卧室,趴在被子上嘟囔“没脸活了。”

“起来。”怡娘进来。

“你们都听到了。”

“嗯!”

“怡娘我是不是长得像鬼?”

“不像。”

怡娘安抚了几句出了卧室,叹道:“换做是当年宫中的那些女人听到郎君惊呼,早就顺势装作小鸟依人的模样,扑倒他了哎!还是没有争宠的天赋。”

杨玄三人来到了县学。

李文敏闻讯来迎。

“见过明府。”

他对杨玄行礼很是恭谨。

“见过大王见过李郎君。”

随后就显得有些敷衍。

娘的!

卫王握着刀柄真想一刀背把这个狂士弄个半死。

“我带他们进去看看。”

“明府请。”

四人一路进了县学。

“比本王住的地方还奢华。”卫王住的地方堪称是简朴。

李文敏忍住喷薄欲出的刻薄话,“明府说了校舍当比官衙奢华。”

毛病!卫王看了杨玄一眼。

从小他就接受了一个概念:天下都是皇帝的,也就是皇室的。到了潜州后,他才知晓官员们也是如此……这块地方是本官的土地和百姓都是。

但杨玄却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百姓的归百姓,官员的归官员。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态度里隐含着些令自己感到悸动的东西趁着杨玄和李文敏在前方交谈,他低声问道:“杨玄这是什么意思?本王怎地觉着他是在贬低官吏?”

李晗点头“是也不是。我觉着……你想想此次他为那些商人给出的条件。”

“赋税不是事,店铺不给租金也不是事他为商人们准备了那些产业,嘶!”

“明白了?”

“他把官吏看做是为百姓、为商人做事的一群人!”

校舍里读书声朗朗。

李文敏低声说道:“咱们太平的孩子几乎都不识字,所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识字,释义,且等认识了数百字后再教授别的。”

“不错。”

杨玄站在校舍外,看着里面的孩子跟着念诵倍感欣慰。

这便是他的基业!

等孩子们识字后,再慢慢的教导那些学问。

李晗有些预料之中的失望,“才将识字,怕是还得等半年。”

“你想来教书?”卫王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打算“你的性子,本王担心会教出一群狐狸。”

“狐狸比傻乎乎的好。”

卫王冷冷的道:“大唐的聪明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若是多一些傻乎乎的人,本王相信大唐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看了一圈,杨玄满意的回去。

卫王回到了隔壁。黄坪正在等他。

“大王,潜州那边送来了消息。”

卫王接过信封,打开。

良久,他抬头,眼中多了讥诮之色。

“阿耶花钱大手大脚,连身边的韩石头都成了富家翁,如今在靠近宫城的地方有豪宅。”

他把几张纸递给黄坪,“念!”

“有人想来太平任职,替换杨玄。谋求了些关系,自以为必成。”黄坪觉得这是蠢货,“吏部尚书罗才喝骂:喝骂:当初太平前任县令装病,吏部安排人前去接任时,这个有病,那个发狂,避之而不及。如今却趋之若鹜。

老夫今日便在此问你,可敢去太平做三年县令?若是敢,老夫马上敬酒。”

“那人乃是淳于氏的人,当即面色难看,说做做看。”

“罗才大怒,劈手就是一茶杯扔过去,呵斥此人无耻。如此也罢,可罗才盛怒之下,竟然上了奏疏,直言淳于氏不要脸。”

罗才的奏疏进宫,皇帝不置可否,甚至还笑着说:罗才的火气大了些。

罗才当即免冠求去,皇帝面色铁青,正欲呵斥,左相起身劝说。

罗才留下一句话:“臣为陛下管着的是大唐官员,而非一家五姓的奴仆!”

“壮哉!”黄坪扼腕,“可惜老夫不在,否则定然为罗公喝彩。”

淳于氏闻讯大怒,市井有传言,说淳于氏定然要罗才好看。

过了没几日,罗才的外孙就被人发现和妇人偷情。

大唐对于男女之事并无陈国那等束缚,很是宽松。但这等败坏道德之事依旧人人喊打。

淳于氏的人传话,意欲让罗才低头。

罗才没回复。

第二日,他亲自带着外孙到了受害者家的大门外,亲手用棍子打断了外孙的腿。

长安为之一震。

就在大家震惊于罗才的大义灭亲时,他出现在了淳于氏家的大门外。

一人坐在外面。

“今日有死而已!”

长安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等着看一家四姓狠抽皇帝的脸。

尽忠职守的臣子被权贵打压,皇帝如何看?

淳于氏闭门不出,皇帝遣人来劝,罗才只说有罪。

他有罪,那么淳于氏呢?

他在外面坐了一日,太子妃淳于燕骄却坐不住了,令人回家传话。

宫中都在说淳于氏要篡位了!

淳于氏派出了管事,发誓此事和淳于氏无关。

黄坪念完了。

卫王:“好一个罗才!”

杨玄晚两日从赵三福的来信中接到了这个消息。

“有人想来镀金,呵呵!”他笑的轻蔑。

“罗才也算是知人善用。”曹颖颇为感慨的道:“当年罗才在地方为官,有豪族吞并田地,地方官吏收了好处为其遮掩。直至有百姓在逃亡前去了县廨外嚎哭,罗才这才知晓了此事。”

“随后就是大案,县中官吏几乎无人幸免。有人求情,罗才铁面,把求情之人也拿下。”

这……

这样的人竟然没倒在宦途中?这不科学啊!

杨玄纳闷,“没人弄他?”

“有。”曹颖笑道:“有人在吏部使劲,吏部便准备出手把罗才赶到南疆去,先帝知晓了此事,一巴掌拍下了十余人,随后把罗才召回长安问话。”

“先帝问罗才,你把县里的官吏一扫而空,无人办事。为何不留下些只是小错之人?”

“罗才说:“小错留着,这便是在告诉天下人,犯错违律不打紧,只要朝中用得着我,便可安然无恙。陛下,这是在鼓舞官吏去犯错。””

“陛下当时感慨,说罗才虽尖锐了些,不过磨砺一番后,可为吏部尚书。罗才这才一路平安。后来武皇时被提拔为吏部尚书至今。”

原来罗才还有这等愣头青的时候……杨玄不禁想起了那个和蔼的老人,“大唐以后还得要来一次刮骨疗伤。”

杨玄说道:“我看史书时发现了一个问题,越是民不聊生,官吏就越是肆无忌惮的贪婪。我琢磨了许久……却琢磨不出其中的道理。后来我看到屋檐下的小窝,看着雨水滴落在里面,这才醒悟……”

他缓缓说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吏治糜烂也是如此,况且吏治糜烂往往会与王朝的衰亡同步……开国时清廉,渐渐变质。最后糜烂。而王朝亦是如此,刚开始强盛,随后盛极而衰,最后覆灭,和吏治同步。”

……

杨玄和曹颖在讨论吏治和王朝兴衰的关系,岳老二在守着自家的布摊子。

随着太平城中越来越繁华,商人越来越多,岳老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妻子整日在家忙碌不停,把岳三书彻底的甩给了他。

岳三书就坐在后面,被手推车挡着,看着很是愚钝的一个小孩子。若是仔细看看,和岳二的表情差不多一个模子出来的。

两个男子走了过来。

岳二看了一眼,依旧木讷的没说话。

为首的男子拿起布匹仔细看了看,问道:“这布什么价钱?”

双方讨价还价一阵子,男子指着侧面在建造的商铺,问道:“多久能修好?”

“大概还得一两月吧。”

“啧啧!真想租一间。”男子挠挠头,“就怕价钱太高。”

身边的男子说道:“上次有人说了,若做的是太平当下没有的生意,租金可减免不少呢!兄长,咱们要不看看?”

男子叹息,“得好好想想。对了老丈,这用的是什么木料?若是不够坚实,咱们的生意可不敢做。”

“兄长。”身边的男子摇摇头,暗示他不要泄密。

商场如沙场啊!

岳二回身看了店铺一眼,“是好木料。”

男子再问,“可知晓是什么木料吗?”

岳二摇头,“不清楚。”

不买东西问东问西,除非是闲极无聊,否则谁有功夫搭理你。

男子笑了笑,拱手道:“打扰了。”

“客气。”

二人往前面去,岳二问道:“二郎听到了什么?”

岳三书才六七岁,他靠在手推车边想了想,“他们想骗阿耶。”

岳二笑的脸上全是褶子,“好儿子。对了,你跟着去,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哦!”

岳三书这才从车后面站起来,跟了上去。

他跟在两个男子的身后,不远不近。

这一段路繁华,摊子比较多,两个男子不时看看货物,问几句话。

一个男子突然回身,目光锐利。

岳三书依旧走着。

直至撞到男子,这才茫然抬头。

男子问道:“你寻谁?”

岳三书木讷的道:“没寻谁。”

“为何出来?”

“耶娘在打架,打的好厉害,没人管我。”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

打架,怕是妖精打架吧。

六七岁的孩子扔在外面,不怕被人拐跑了?

“谁打赢了?”男子取笑道。

然后有些后悔,觉得这是节外生枝。

岳三书呆呆的道:“阿娘打赢了。”

这等打架,最终输的都是男子。

男子笑了笑,“你如何知晓?”

我又话多了……他轻轻拍拍脑门。

岳三书说道:“阿耶的脑袋上出了好多血。”

晚些,岳三书回到摊子。

“阿耶,他们问了木料和油漆,还问了为何没人看着店铺。”

额头上只有皱纹没有血的岳二狞笑道:“这特娘的不是骗子,怕是想来放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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