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的拥抱很长,直到零开始挣扎之后,她才如梦初醒,终于松开了手。

零妈妈,对不起

看着冰雪一般的小脸被微微憋红的零,绘梨衣乖巧坐好,十分不好意思的低着脑袋。

“是零姐姐!”

三无少女瞪了她一眼,终于纠正了她的称呼。

零姐姐!

绘梨衣这才反应过来,将称呼改了回来。

她的眼眸闪亮,并不为零的不满而过多沮丧,仿佛是被人点燃了灯火,整个世界都开始闪闪发亮起来。

看到绘梨衣这幅样子,零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有谁能忍心,熄灭如此惹人怜爱的少女眼瞳中点燃的火光呢?

苏墨忍心。

所以,他开口了。

“零的疑问解决了,绘梨衣的担心也解除了,算算时间绘梨衣也该回去了。”

听到这么煞风景的话语,绘梨衣眼瞳中的光彩一暗。

才刚获得喜欢自己的人,就要离开么?

紧接着,苏墨继续说道。

“绘梨衣也该考虑,要怎么应付你生气的哥哥了。”

听到这话,绘梨衣神色一僵,小嘴微张。

奥特曼不是说哥哥同意了么,为什么还会生气?

她疑惑地举起便笺,眼瞳中的光彩暂时被现实的焦虑所掩盖。

看到这一幕,零看向苏墨的眼神有些无语。

这家伙又在欺负绘梨衣,以她对苏墨的了解,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你哥哥同意是同意了,所以你跑出来的时候他没有立即抓你回去,但等你回家之后,该生气还是要生气的。”

苏墨无视了零的眼神,对绘梨衣如此解释道。

妥协行为的复杂性就在此。

“同意了不代表不会生气。”

理所当然的,生气也不代表他不想让绘梨衣出去。p

源稚生如今的立场就是如此矛盾复杂,从外人看来也会十分别扭。

绘梨衣自然更是不能理解源稚生的行为动机,在她看来源稚生完全是出尔反尔。

于是她忿忿写到。

哥哥不讲信用

“就是就是!他太坏了!绘梨衣不要信他的!”

苏墨跟在一旁附和,看得旁边的零一阵无语。

这是挑拨离间吧?这完全是在挑拨离间吧?

明明完全是苏墨单方面的说法,绘梨衣却对此深信不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胳膊肘往外拐。

零开始怀疑,绘梨衣对这个世界首先接纳的是苏墨这一点,对她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了。

总感觉自己不盯着一点的话,绘梨衣会被这家伙带歪,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所以,我打算再教你一招,帮你应对哥哥。”

苏墨补充一句。

谢谢奥特曼

绘梨衣立即兴高采烈的道谢,两眼闪闪发亮。

零不由得为之扶额。

她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被卖了还要说谢谢,这孩子的确没法放着不管。

“不要把绘梨衣教坏了。”

零妈妈只能从旁提醒,嘱咐了一句。

绘梨衣涉及到他们的计划,计划的主导者又是苏墨,所以她只能做这种程度的提醒。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教过不好的东西?”

然而,苏墨给出了让她难以放心的回复。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她很想通过眼神来传达这一消息。

这时,绘梨衣突然想起来昨天源稚生的表现,立即在便笺写道。

不能是太厉害的招数,不然哥哥扛不住

她总归还是认源稚生这个哥哥的,知道要降低伤害。

苏墨自然是从善如流。

“放心,这次不会伤害到你哥哥的。”

源稚生这个架子还是要撑起来的,不能把他破防破狠了,要讲究可持续利用。

绘梨衣乖巧点头。

苏墨立即压低声音,再次传授机宜。

绘梨衣用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苏墨,时不时点头,一旁的零则是面露无奈的听从,最后却也没有对苏墨的提案提出什么意见。

于是,一小时后。

源氏大厦层,绘梨衣房间的客厅中。

哥哥,我错了

甫一进门,源稚生就看到了在客厅里面以正规谢罪姿势进行土下座,并双手摆出承认错误的纸条。

绘梨衣没有进门欢迎,也没有说出和昨天相同的欢迎台词这一点,让源稚生松了一口气。

还好,今天没进门就挨刀。

“你”

你错在哪里了?

看到纸条后,他本来想随口这么问出来,这大概是身为老师和兄长的惯例询问。

可第一个字刚说出口,他就回想到昨天绘梨衣的回答。

万一绘梨衣又来一句错在自己不该开心自己该死,那他还真的是无言以对,会让他觉得自己才是该死的那个。

稍微有些的源稚生立即停止了这一问话,并且强行转移了话题。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如此问道。

源稚生倒也不是没话找话,不如说,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东西。

绘梨衣在客厅里对着他土下座,这本身只是在认错,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不知为何,她将那柄绯红色的仪式刀拔了出来,放在了面前,左手处放了一柄造型华丽的怀剑。

身为日本人的源稚生,立即察觉到了某种既视感。

但他不太敢确定,所以选择问问。

而面对源稚生的询问,绘梨衣早有准备的翻开纸条。

我犯错了,犯下大错的人应该切腹谢罪

她将餐刀拿在自己手,抵在自己腹部,然后将仪式用的长刀递给源稚生,小脸神色满是认真。

请哥哥为我介错

源稚生彻底傻眼了。

这是谁教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按照武士道文化,的确有切腹谢罪的传统,谢罪者用短剑切腹,而后介错人帮忙砍掉他的头颅,这是武士最高礼仪,无论犯了什么错只要切腹就能被原谅。

可现在都是现代了,且不说这些封建糟粕早就没有了,就算有,绘梨衣也不是武士啊!

而且,如果翘家两天就要切腹谢罪的话,那他自己恐怕早就是罄竹难书了。

“别胡闹,我不是来问罪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源稚生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道。

他这次说是来问责,其实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的。

可绘梨衣这番举动让他彻底无语,连过场都走不下去了。

总不能真的让绘梨衣切腹吧?无论是将她当做妹妹,还是将她当做蛇岐八家的武器,他都不能允许绘梨衣如此伤害自己。

所以只能作罢。

真的?

绘梨衣立即惊喜的问道。

“真的。”

源稚生无奈的点点头。

好耶!

奥特曼果然好厉害!

绘梨衣心中惊喜,她想要不伤害到哥哥的办法,苏墨果然一下子就做到了。

见到哥哥不会生气,她立即放下手中怀剑,将长刀也仍到地,直接拿起了一旁的游戏,把源稚生晾在了一边。

和奥特曼、零妈妈在外面玩了一天,她今天还没打游戏呢!

对于她这种行为,源稚生倒是见怪不怪。

他目光很快就挪到绘梨衣放下来的怀剑去。

武士战场切腹一般用的是肋差,但那只是因为方便而已,真要讲究礼仪其实该用怀剑,绘梨衣在这方面挑选得倒是不错,就是隔近看材质好像有点问题,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对。

源稚生立即捡起了这柄怀剑,摸到手的时候,他嘴角不由得一抽。

“塑料的?”

怪不得绘梨衣直接抵在自己身,还一点痕迹不留,原来是个小孩子玩具。

看到源稚生拿着怀剑,绘梨衣还以为他对这个感兴趣。

这是奥特曼送给我的,不能给哥哥

她立即露出警惕的眼神,生怕源稚生和她抢东西。

“……”

源稚生这才明白给绘梨衣出这个阴损主意的人是谁。

苏墨的游戏他是知道的,昨天的情报中也提到了绘梨衣对两人的称呼。

苏墨怎么把绘梨衣骗出去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昨天看苏墨和零两人表现十分正直所以没有在意。

可今天看来,这个家伙损招还真多,这么焉坏的一个人,自己的妹妹是怎么会将他称之为象征着正义和光的奥特曼的?

而且,这种一看就是从百元店随便买的便宜货,至于这么宝贝的收藏么?

他突然有些怀疑,让绘梨衣和那家伙接触到底是不是好事。

不过,看绘梨衣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不是坏人就可以了,其他的随缘吧。

源氏大厦顶层的和室之中。

看望过绘梨衣过后,源稚生便被一个邮件叫到了这里。

能够叫得动他的,整个蛇岐八家也只有一个人大家长橘政宗,其它外姓家主想要见他都只能主动前来觐见。

实际,就算是现任大家长也没有资格传唤他,橘政宗虽然是内三家中橘家的家主,却并没有觉醒皇血,只是一个普通的混血种。

就算橘政宗是蛇岐八家大家长是蛇岐八家现在的主宰,源稚生这个天生的影皇、蛇岐八家未来的主宰也不必向他低头。

当然,那只是理论的说法。

实际,在私底下他不只低头一次,毕竟

“老爹,你找我?”

走进房间后,看到没有其他人,源稚生直接换用了私底下的称呼。

作为蛇岐八家的少主,在其他人面前他都是称呼“政宗先生”,这是为了维护影皇的威仪。

但在私底下就不必如此拘束,橘政宗是将他从小就带入蛇岐八家的人,在源稚生心中的地位基本和父亲等同,自然也没少对他低头。

大家长橘政宗的召唤,影皇源稚生不必理会,老爹的召唤,孩子却不得不听从。

更何况,他也知道橘政宗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而果然,在他坐定之后,橘政宗推了一杯刚泡好的茶过来。

“你刚去了绘梨衣那边?”

“是!”

源稚生点点头。

他的动向并不难猜,绘梨衣今天出走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瞒过橘政宗。

看他的表情,橘政宗便已猜到了大半。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不必过度责备绘梨衣,一直呆在囚笼里面,想飞出去也很正常。”

“……是!”

源稚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没有责备绘梨衣,反而是被绘梨衣拿捏了。

切腹谢罪这种操作,就算是开玩笑的,也的确足以拿捏住包括橘政宗在内的一切家族成员。

毕竟绘梨衣在他们眼中算是家族财产,而且是异常珍贵的家族财产,他们决不允许这种比皇还要强的武器自杀,若是绘梨衣是认真的话,恐怕还真能争取到不少自。

实际,以绘梨衣的实力,但凡她有着完整的心智,恐怕都不会如同现在这样被家族各种挟制。

不过反过来思考,恐怕家族也是故意没有教导绘梨衣,故意让她心智水平停留在较低程度的。

不然,若是绘梨衣有自主意志的话,家族恐怕难以控制住她,就算有源稚生在也一样。

看到源稚生点头,橘政宗继续说道。

“绘梨衣想偷跑出去很正常,可一连偷偷跑出去两天,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交到了朋友?”

“是的。”

源稚生点点头。

“根据辉夜姬的调查结果,两个人的背景都很干净,如果真的继承沙皇血脉的话,那位皇女殿下或许会是混血种,但和猛鬼众和卡塞尔学院目前都没有关系。”

因为执行任务的原因,两人的名单都被诺玛特意隐藏了。

辉夜姬在日本这一亩三分地能够对诺玛展开防御,但在其他方面就不如诺玛了,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背景干净不代表没有问题。”

橘政宗摇摇头道。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绘梨衣能够出去交朋友,但现在不行……稚生,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什么。”

他的话语中并无明显责备,源稚生却低下了头。

他知道橘政宗担忧的是什么,在前天橘政宗就已经告知过他要守护好绘梨衣的安全,昨天绘梨衣出走橘政宗也没有过问,选择了信任自己,直到今天绘梨衣第二次出走他才召唤自己问询,身为蛇岐八家的少主,在绘梨衣一事其实他已经失职了。

“抱歉,老爹,是我没有看好绘梨衣。”

源稚生道歉到。

“不必道歉,想看住绘梨衣本就是难事。”

橘政宗摇头,而后叹了一口气道。

“可有些事就算再难也必须做,我知道绘梨衣将你视作哥哥,你很难拒绝她的要求,可学院本部在一旁虎视眈眈,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听到这话,源稚生抬头,恳切的看着橘政宗。

“绘梨衣难得交到朋友,就让她再出去一天可以么?”

他知道现在不是让绘梨衣出去的时候,家族的命运就寄托在这几天内,无论胜败都意味着巨大的转折。

可对于绘梨衣而言,这次交到的朋友对她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转折,对她的命运影响未必会低于家族。

所以他想要尽可能两边兼顾,至少能让绘梨衣在这短短几天内不留遗憾。

听到源稚生的这一请求,橘政宗有些惊讶。

他苍老的眼睛注视着源稚生,久久不说话。

数分钟后,他才摇了摇头。

“我知道稚生你的意思,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绘梨衣着想,绘梨衣难得能交到朋友或许是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她的朋友们出事了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源稚生悚然一惊。

“家族要对他们出手?可那位公主的身份!”

他立即试图阻止这一行为。

蛇岐八家终究是黑道,以他们的作风未必做不出来这事。

“不,不是我们要对他们动手,有我在,家族不会伤害绘梨衣的朋友。”

橘政宗摇了摇头,眼神深沉地看着他。

“可如果是猛鬼众呢?你觉得以他们的疯狂,会在意远东的罗曼诺夫家族?”

蛇岐八家不想和罗曼诺夫家族交恶,是因为他们考虑到未来可能会有所交集。

但猛鬼众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组织,也从不考虑未来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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