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关麟绘制出暗器的制造图,将其交给黄承彦,那是在刚组建丐帮之时。

而制造暗器,在关麟看来,有两成用意。

其一,他是考虑到黄巾起义铩羽的原因。

除了组织能力的缺乏、地主与氏族阶级的强大外。

还有一条绕不过去,那便是黄巾军的战斗力。

说到底,黄巾起义就是一群农民的造反,他们的武器是锄头…跟正规军打,能打过才怪呢!

而关麟组建的丐帮…也一个样。

要知道…

关麟的这个丐帮可没有“降龙十八掌”,也没有“打狗棒法”,成员也绝多是一群乞丐、一群流民,说他们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不过分吧?

这样一群“战五渣”,虽然关麟也不指望着他们真正的战场,但当此乱世,首当其冲,自保还是要的。

所以…

可以不学武,但总还得有一技之长,比如暗器。

这种偷摸着背后阴人,得准机会,一击必杀的“老六”式打法,关麟就觉得与他的丐帮很契合。

于是,关麟用了三天,绘制出五份暗器的制造图。

其中比如梅花袖箭,比如吹箭,比如金钱镖,原理很简单,绘制起来也不复杂。

但…

考虑到需要一个威力更强的。

关麟就费尽心思,绘制出了杀伤力巨大的暗器“血滴子”!

考虑到这些暗器都是单体伤害,没有范围伤害,于是就绘制出了“孔雀翎”。

当然,这都是比较容易制造的。

倒是,类似于唐门暗器中的“观音泪”、“菩提血”、“阎王帖”啥的…别说制造了,关麟自己个儿都搞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倒是黄承彦…

又一次彰显出,作为黄月英的父亲,匠艺大家的本领…

不过是十几天,他竟就完成了这五种暗器。

甚至…

在关麟的授意下,还将“孔雀翎”与“连弩”结合在一起。

将孔雀翎埋在连弩中。

只要拆开连弩,就会触碰机关,从而引发细长圆柱型状的孔雀翎,从筒中朝四面八方射出暗器。

关麟与黄承彦还尝试了两次。

第一次,通过远程绳索的拉拽,将连弩拆开。

果然,其中两道枢纽中的一处被触动,紧接着,筒里的暗器便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画面犹如孔雀开屏,辉煌灿烂。

倘若敌人距离不远,那登时就会被这些“孔雀的羽毛”射成筛子,丢了性命!

第二次试验,黄承彦与关麟是用倒霉的牛做样品。

孔雀翎旁边,整整四头牛。

结论的话,是未来的很长时间,山庄里的人都能吃“鲜牛肉”。

有此,也可见其威力的一斑!

而关麟做这些暗器,本意是让丐帮弟子佩戴的,但因为制造起来难度颇大,如今只制成了少量的几枚。

关麟是琢磨着给“鲁有脚”、“游坦之”、“史火龙”、“张无忌”他们每人配一个。

执行任务的时候会跟更方便些。

当然,还有李邈!

这“喷子”也是个战五渣,在关麟的计划里,他未来要潜入曹魏,没个自保的暗器可不行。

当然…

在后汉、三国这个时代,暗器的使用虽不广泛,却也有一些武将有着一手不错的“暗器”功夫。

比如典韦,在曹操夜闯寡妇门之前,他除了提一双八十斤的大戟外。

每每作战的时候,背后也会插着一排小戟,在关键时候就发射出去,射杀敌人。

三国志中就有记载,在曹操征讨吕布的时候,典韦是“一戟一人坠马,并无虚发,立杀十数人!”

除了典韦外,许褚也会暗器。

他明面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合扇板门刀,策马疆场,大杀四方。

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门独门绝技飞蝗石!

也是三国志记载的,当年许褚占山为王,黄巾军来攻,许褚“飞石击之,无不中者,惊退敌寇。”

而在典韦、许褚之外,还有“锦狮子”马超使用过暗器“袖里铜锤”

“独火星”卞喜“暗取飞锤掷打关公”

桂阳太守赵范麾下管军校尉“两头蛇”陈应,“善使飞叉”

“一丈红”祝融夫人,手中一杆丈八长标,胯下骑乘着赤兔卷毛驹,她的暗器,则是“善使飞刀,百发百中!”

最后还有“大刀”王双的飞锤,所谓“暗藏三个流星锤,百发百中”

可见暗器,已经有一些武将在使用。

当然…

在关麟看来,他们用的都不能称之为暗器了。

一个个都那么大,说好的隐匿性呢?

或许是因为,这些武将的暗器是在战场使用的吗,与关麟理想中的“暗杀”、“偷袭”不同…

故而,暗器的制造、选取,自然也就不同。

毕竟在这个英雄的时代,大家习惯于“光明磊落”的出击。

类似于关麟这种“老六”,就想着…偷咪咪的,在暗地里击败敌人的还真不多。

此刻,黄承彦将这“孔雀翎”的功能,使用方法娓娓讲述给鲁有脚。

鲁有脚都惊住了…

他不由得再三确定:“黄老前辈,这物件真这么厉害呀?”

黄承彦一捋胡须。

他反问:“要不,你试试?”

这可把鲁有脚吓尿了…

一个劲儿的直摆手。

反观,黄承彦…

此刻的他举目望向那寂暗的天穹…

他回想起,曾经…关麟第一次将“孔雀翎”的制造图交到他手里时的画面。

那时候,黄承彦也同样问出了这么个很傻很天真的问题。

“这孔雀翎?真这么厉害?”

关麟的回答是。

“试试,这孔雀翎厉不厉害,咱试两次!”

于是,就有了先后两次的尝试。

而在完成了第二次对孔雀翎的尝试…

孔雀开屏,无数刃矢爆射,四头牛登时毙命。

黄承彦已经被惊到了。

究是他为制造者,他也想不出,这百炼钢淬炼而成的细小“孔雀翎矢”,一经孔雀开鹏,威力竟然这么强大。

当然,强大归强大,这玩意烧钱哪!

倒是关麟,他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把这孔雀翎藏在连弩的样品中呢?”

在黄承彦满是疑惑的目光注视下。

关麟将他的计划娓娓道来。

“若能如此,那我只需要想办法,让襄樊的曹仁盗走一枚连弩!”

“以曹仁的性子,他必定会以为曹魏人才济济,区区连弩,他们也可以制造、效仿…继而,拆开这连弩!”

“只要老黄你有办法,让这连弩拆开之时,能够触碰到孔雀翎的机关,然后孔雀开屏,翎矢发射…那围观的曹营中人,岂不是一个个均悉数毙命?”

关麟的想法太过大胆!

黄承彦不由得摇头,他反问关麟,“你小子如何就能确定,拆开这连弩时,曹仁就在场呢!若只是射杀了几个工匠,那不就白忙活了么?”

面对这个问题,关麟的回答很平静。

“换作是黄老,伱若不识这匠艺之法,却偶然得到了这么一件神器,你会放心让其它匠人独自拆开么?拆开之时,难道,你会不就近监督一番、观察一番么?”

这么一说,黄承彦懂了。

连弩是神器啊!

如此神器,莫说是曹仁,就是曹操,也不会放心让外人去拆解,他必定也会在周围。

于是。

从那之后的两天黄承彦都在琢磨。

怎么让连弩与孔雀翎相结合,怎么在连弩拆开时,能让孔雀翎自发启动。

当然…

作为“墨家机关术”的传人,此事虽难,却也难不到他黄承彦。

不过,制成这一枚“特殊”的连弩,倒也委实让他费了不少功夫。

好在,也仅仅只需要制造一枚。

而这一枚…正是史火龙、游坦之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关麟展示出去的一枚

也是张方在魏谍的蛊惑下偷至襄阳的那枚

更是…曹纯一剑劈断,继而…将他与他哥曹仁射成筛子的那枚!

“诶呀…”

当然,黄承彦与鲁有脚并不知道,如今襄樊那边发生了什么。

鲁有脚只是一个劲儿感慨。

“嘿嘿…不愧是洪七公他老人家呀!”

“有了这些暗器,以后咱们丐帮做起事儿来,那腰板儿都能硬起来了,”

“谁给你咱们?”

黄承彦一摆手,他才不想跟丐帮有什么牵连呢?

他只是想老来不想那么寂寞,总是想琢磨点儿新玩意罢了…严格意义,他才不是那丐帮中人呢!

只是,一想到这儿,难免黄承彦就想到关麟。

他发现这段时间,他想关麟的次数,比想他女儿、女婿还多。

这是病,得治啊!

心念于此,黄承彦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眯着眼,心头不免又往关麟身琢磨。

今儿个,这小子被掳走考试!

这都入夜了,也不知道考完了没呀!

话说回来,考的如何呢?

莫名的,黄承彦就是忍不住去想关麟,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月色朦溟。

关羽漫步在府邸正堂门外的廊,他捋着胡须,总算一改往先的惆怅,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不过,望着屋内,依旧跪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关麟。

他又心生疑窦。这小子,至于…答这么多么?

可不是么?

前两道考题,关麟草草几笔,一共用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十息,可最后这一道,他竟已经答了整整半个多时辰。

甚至中间,他又讨要了一封竹简。

俨然…方才那封答满了,不够回答了。

这般一反常态的行为,让关羽错愕不已。

可错愕到最后,关羽心里又多出了新的担忧。

这小子不会是记仇吧?这第三封竹简,不答快了,转儿答慢了…就是为了耗着,熬他爹?

这么一想…

关羽下意识的一个哆嗦,他琢磨着,如果是关麟这小子,还真有可能。

张飞已经困得不行,跪坐在竹席,已经眯着眼…开始假寐。

马良注视着关麟。

就在方才,他也产生了与关羽相同的想法,云旗公子…不会是记仇吧?故意这么耗着,要熬他爹吧?

可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马良就摇头了。

不对!

因为马良的眼睛始终盯着关麟的缘故,他能感受出来,关麟是认真的。

他面颊,绝不是胡闹时才能做出的表情。

马良好奇最后一道考题是什么,他缓缓移步到杨仪的身旁,询问杨仪,“孔明这第三道题出的是什么?”

杨仪原本…表面还保持着考官的姿态,可实际,也有些熬不住了。

他也不喜欢熬夜!

可听到马良说话,一下子又打起几分精神,小声说道:“是益州初定,许多人都向主公提议,请求封赏田亩,可功勋太多,田亩又太少,该封给谁,不封给谁,主公颇为为难,诸葛军师也是一筹莫展…”

“原来如此啊…”

听到这道题的题面,马良浑身不由得一个哆嗦。

这是一道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的题目啊!

马良当即就回过味儿来,孔明名义是问,田亩的分配,可实际…是如今益州的派系太多了,他问的是该如何制衡啊!

心念于此…

马良不由得目光幽幽的望向关麟,心头喃喃:

云旗写了那么多,可千万得…看准了这题目啊!

当然…这道题极难回答。

主公刘备,半辈子颠沛流离,他身边的文武跟着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如今,益州拿下来了,荆州也在手中,这是好不容易能展望好日子了。

讨些田亩倒是其次!

但…大家伙儿都是共患难,如今…论功行赏,各股派系之间的地位如何说?各股派系之间的权利,如何说?这些才是重中之重啊!

“荆州,益州,东州…”

马良细细的数了起来。“还有…还有在涿郡、在平原、在徐州就追随主公的…”

越数越多,马良不由得感慨,这是大染缸啊!

丝毫不夸张,如今的成都就是个大染缸啊!

这题?云旗,又能怎么答呢?

心念于此,马良不由得心里添了几分担忧,可究竟是担忧如今成都,还是担忧关麟的答案,一时间,他竟说不来。

倒是关银屏与张星彩…难得,这两个闺女能熬到这时候。

当然,张星彩本也是昏昏入睡,可突然…她浑身一个哆嗦,一下子眼睛就睁大了。

关银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靠近她问了句。

“怎么了?”

张星彩顿时变得有些扭捏…“我…我…”

看到她这副模样,关银屏一下子懂了,她眨巴了眼睛,压低声音:“是…那个来了?”

张星彩点了点头。

关银屏左右环视,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她方才轻声道:“那…咱们先出去吧,去我屋…”

这种事儿,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昭然于众吧。

关银屏提出了最可行的方法。

哪曾想,张星彩连连摇头。

“不行…”

“怎么了?”关银屏连忙反问。

“我…我…”张星彩面靥绯红,踟蹰了半天,还是张口道:“我…我…太多了,一旦站起来,怕就露出来了!”

啊!

关银屏一怔,这就尴尬了。

要知道,古代压根就没有内裤这玩意,无论是裤子还是裙子下面那都是镂空的,只有外衣中一小层格挡。

也就是说,张星彩一旦站起,很有可能…就有血滴落在竹席了。

这…

关银屏犯难了。

张星彩更是难为情。

方才还昏昏欲睡的她,现在…倒成了热锅的蚂蚁。

她无辜的望向关银屏…像是向她求救。

“如果…如果我还有那个就…就好了!”关银屏小声嘀咕一句…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星彩连忙压低声音问:“哪个呀?”

关银屏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把眼眸转向关麟的身,正想张口说点什么。

哪曾想,就在这时…

“写完了!”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关麟豁然起身,因为跪坐的太久,他还伸了个懒腰…

而伸腰的功夫,他才发现腿都麻了,连连跺脚…以此缓解这酸麻感。

而他这句“写完了”吟出,一下子把整个正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杨仪当先走到他的面前…

他看到,关麟身前的竹简,整整两套…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篆体小字。

关麟一边跺脚,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搓手,心里却琢磨着。

也就只能大致写一下,五股派系…单单靠写的,能写得清楚嘛!

其实,诸葛亮这一道题,关麟回答了三次。

提出了“、中、下”三个方案…

之所以如此,他是想起下午时,黄承彦故弄玄虚说什么“天、地、人”三书,简直吊足了关麟的胃口。

索性…关麟有样学样,也写个“、中、下”…

其实,简单点就是保守、常规…或者暴力一些的手段。

五股派系制衡起来…就这么一回事儿!

至于,崩不崩,关麟就不知道了,他只管写。

当然…关麟知道,刘备在这五股派系之间玩制衡…是彻底玩崩了的。

但关麟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番阐述,能不能让诸葛亮有些全新的思路…

至少,诸葛亮所在的荆州派能有所行动!

当然了,诸葛亮是聪明人,许多话,关麟也没有写透…点到即可,具体怎么操作…让诸葛亮去权衡吧?

甚至,关麟还琢磨着。

别最后制衡又玩崩了,让我去背锅!

“走了啊…”

关麟环视了一圈周遭,扬了扬手,他也委实是困了,好久没有这么费脑子了,得回去好好补补。

听到关麟说“走了”,张星彩还有些庆幸,她巴不得赶快散了呢?

这样…至少让她能不那么难为情。

只是…

关麟要走,关羽却不干了,他一把拦住。

那低沉且厚重的声音再度传出。

“云旗,前面两道题,不再多补充一下么?”

言外之意就是…

爹责骂了你一番,你知道好好答第三题了,可前两道你还是敷衍着的!

现在补补还不晚!

别到时候,让孔明看到如此敷衍的两道题,成何体统?

特别…是第一道。

哪怕现在想想关麟那第一道题的答案,关羽还是一肚子气。

只是…

面对关羽的提议,关麟一摊手,直接迎关羽的目光。

“父亲觉得孩儿答的不好,那父亲去答好了!反正…孩儿已经答完了…要回去睡觉了,回见!”

说着话,关麟已经走出去了。

“站住!”关羽一声冷喝。

关麟的本事一如既往,只要他说话,关羽一定会震怒。

关麟无奈的转身。

“老爹?又咋啦?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关羽的声音再度传出,他还是揪着那第一道题不放。

“你第一道题答得是什么?什么叫凑不出就不凑?什么叫老老实实的在家睡大觉?什么叫根本没必要凑,今夜,你这答案不说清楚,别想走!”

关羽来劲儿了。

他那碗口大的拳头横在了关麟的面前。

这答卷…事关这小子的前程,他不能让这小子毁在这第一道题。

只是…

关麟的回答依旧云淡风轻。

“这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就是字面的意思啊!”

“凑不出就不凑呗…曹仁马就凉了,曹操很快也就会回襄樊,这还凑个毛毛虫?”

“压根就不用凑!”

“老爹跟诸葛军师都是杞人忧天!”

比起关羽那冷冽的话,那暴力的拳头。

关麟则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损人”、最“嚣张”的话语!

只是…他的话方一脱口。

此间正堂,顷刻间,哗然一片!

此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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