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烟有点着急。
她要做一件堪称惊天动地的事情。
璃月是摩拉克斯建立的国度,这里生活着的,必然是对摩拉克斯贡献了忠诚和信仰的人。
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国家,宣称摩拉克斯是一个嫉妒另一個神明的伟大,所以暗杀了对方的卑鄙小人····哦,是卑鄙魔神。
她脑子发昏了。
宛烟也这么想。
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呢?
事情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历代多少祖辈都没有做这件事情,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一定要为了一个死去了很久很久的神,去对抗一个煊赫了一整个时代的摩拉克斯呢?
宛烟当然觉得赫乌莉亚也很强大。
但她真的不觉得赫乌莉亚要比摩拉克斯更强。
摩拉克斯的武力是一整个时代公认的强大,所以在尘世七神的岩之神的基础上,祂被推崇为武神。
赫乌莉亚当然也应该很强了,但祂又怎么可能是武神的对手呢?
宛烟也不清楚。
她要在数千年后,在一个摩拉克斯信仰最为浓郁的国家,做一件堪称是诋毁摩拉克斯名声的事情。
而目的是为了一个死去了千年的魔神正名。
她疯了。
但她还是要做。
连宛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可她已经走在了这条道路上。
这条道路的困难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最基础的,她甚至无法寻找到赫乌莉亚当年死亡时的遗迹。
她也不能够对任何一个人表态,说自己是要去寻找摩拉克斯的黑料。
即使摩拉克斯已经死了,但璃月港内仍旧在肃清相关的不敬说辞。
他们不大可能对所谓的时代真相有任何兴趣,倒是这个执着于给摩拉克斯抹黑的宛烟,他们很有兴趣直接上报挣一笔外快。
任何一个璃月人如果知道了宛烟的目的,他们都不会接受宛烟的委托,只会第一时间就把她给举报给总务司领取赏金。
不过万幸。
即使是这样一个城市,她也找到了一个对摩拉克斯经常言辞不敬的人。
他质疑历史学家们有关摩拉克斯某个瞬间的伟大思考,将之简单的称为想到这么做了,于是就这么做了。
有时候甚至是根本没想那么多,随便就去做了一件事情。
这怎么可以?
研究摩拉克斯的学者们十分愤怒。
在每一个瞬间,那个名为摩拉克斯的神明,祂的每一个举动都应该是有深意的。
他们甚至可以列举出千百个后世的案例来论证祂当日的长远目光。
唯有这个小黑粉,总是说摩拉克斯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
不少学者甚至举报到了总务司,但据说他还有一定的背景,所以一直没有被抓到千岩军的牢狱里询问他为什么要污蔑帝君的伟大智慧。
这正是宛烟想要寻找的人。
那个名为钟离的温文尔雅的青年,如果他对这些学者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摩拉克斯其实并没有思考过这么多,那么他应该对摩拉克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推崇的吧?
在这座城市里,宛烟见惯了各种摩拉克斯的狂热追随者。
甚至有些明面上质疑摩拉克斯的人,实际上收藏了数个柜子的摩拉克斯相关的人偶和泥塑。
唯有钟离,让宛烟看到了希望。
“好久不见,宛烟女士。”
钟离打了个招呼,“这是我寻找的另外一个朋友,他的实力还算不错,能够保护我们在遗迹探索之中不受魔物的威胁。”
“好久不见,钟离先生。”
以姜青61级的实力,这个世界大多数的遗迹对他都是不设防的。
因为防不住。
这又没有世界晋级的机制,丘丘人或者遗迹守卫之类的威胁系数几乎都是一个定值。
如果这个世界能够冒出来一群80级的丘丘人······那还等什么呢,重开吧。
玩个der。
宛烟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您不妨直接说出来,宛烟女士。”姜青主动伸出手,“我是姜青,一个即将离开璃月,在异国生活的人。”
姜青笑容和善。
他当然知道宛烟为什么不敢说。
她认定钟离不是帝君的推崇者,但又担心自己一听就把他们两个举报了。
一个现实的问题,她虽然想要证明摩拉克斯曾经进行过一次卑鄙的谋杀,但她并不想在证明这件事情之前就失去自己在【银原厅】的工作。
是的。
宛烟还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假设她没能证明,虽然她已经认定了“真相”,但她仍旧要在璃月之地生活。
【银原厅】的工作并不繁重,同时能够给她带来不错的生活质量。
她不想放弃。
当然,如果拿到了证据,她就无所谓这份工作了。
姜青的表态并没有直接安抚到宛烟。
但她其实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如果没有钟离,她连遗迹都找不到。
如果没有姜青,她也不可能探索遗迹。
她想做一件堪称“伟大”的事情,然而她的才能有限到让她无法拒绝一个她所担心的人。
姜青面带微笑,并不急躁。
这件事情如果是荧就会轻松很多,她不是个璃月人,甚至据说不是个提瓦特人。
宛烟自然也就不担心了。
而姜青就没有这种资本,他有点名声,却不在任何普通人之间流传。
荧就是通杀。
上到高层,下到普通人,都知道她是一位传奇的大冒险家。
但姜青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宛烟有放弃的权力,却没有拒绝的资本。
“既然是钟离先生推荐来的,那么我也愿意报以信任。”
犹豫着失去所有的印象分之后,宛烟终于“颇为大方”地表示了自己对于一个陌生人的信任。
姜青话语和善,“感谢您的信任。”
“事实上,我还并不清楚此行的目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向我描述一下呢?”
钟离当然没有说,虽然姜青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姜青自己猜出来了,总不能说祂没有遵守契约,把委托提前告诉了姜青吧?
宛烟松了一口气。
姜青不知道自然就是钟离没说了。
从这方面来说,这位钟离先生确实和传闻之中的一样,对于契约保持高度的严肃认真态度。
“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对岩神有些不敬,会招来一些恶意的视线,不如我们换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如何?”
宛烟提议道。
她还是要看看,姜青对所谓的岩神不敬的接受度如何。
“何必换一个地方呢?”姜青笑眯眯地说道,“一个死去的神而已,祂活着的时候人们的信仰对祂也全无价值,更何况祂已经死了。”
宛烟唇瓣微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某方面来说,她一下子就相信姜青了。
姜青绝无可能是总务司来的专员,因为他们不可能为了获得自己的信任就说出这样的话。
宛烟要做一件疯狂的事情,但她清楚这件事情的疯狂。
她还保有理智。
所以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值得。
钟离颇为认真,“确实如此,一个已经死去的神,宛烟女士有什么目的的话,大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宛烟欲言又止。
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盐之神遗民吧?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大胆啊!
“嗯,其实是我在考古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有关【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传说。”
带着几分不服气,宛烟开口道,“古书上记载说祂是一位拥有强大神力的魔神,掌握着十分奇异但却强大的权能。”
“摩拉克斯因为嫉妒祂强大权能,所以暗中偷袭,杀死了赫乌莉亚。”
她甚至连考古学家的说辞都用不全了,几乎是半主动的表露了自己也是个小黑子的事实,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哦,是还没有证据,但一定发生过的事实说了出来。
因为面对这两个疯子,她总觉得自己有点身份不对劲。
宛烟原想伪装成考古学家,把自己的目的稍作隐藏,最后徐徐图之,拿到关键的证据。
但这两个家伙,一口一个“不过是一个死去的神而已”······哇,你们这么大胆,张口就是死去的神,到底我是盐之神的遗民还是你们是盐之神的遗民?
我来伸张正义还是你们来伸张正义?
麻烦你们搞清楚身份啊!
是我组织你们来挖掘摩拉克斯黑料的,你们怎么还没有证据,就直接开黑了?!
“有道理有道理!”姜青抚掌附和道,“魔神战争时期,当时并非璃月的大地上有诸多魔神行走。”
“祂怎么就能够全部一一战而胜之呢?肯定是用了某些不好的手段才赢下了如今的岩之神的神位。”
他看向钟离,眼神带着笑意,“钟离先生,你觉得呢?”
魔神之间的战争,强就是强,弱小的就是被碾过去了。
人在命运面前就是如此,魔神在更强的暴力面前,也是如此。
宛烟的想法该怎么说呢······这个人自己加了滤镜,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那是一整个时代魔神之间的混战,既然能够被称之为战争,想来很难称得上正义,总归有某些时候,要动用一些战术来取胜的。”钟离微微颔首,“而且摩拉克斯又怎么可能每一次都赢下来呢。”
“祂毕竟只是个力量稍微有一些强大,但却称不上无所不能,甚至不能够完全庇护自己朋友故交的魔神而已。”
倘若每一次都大获全胜,祂的一些朋友故交也不会死去了。
对于钟离而言,这些人的死,就意味着祂已经输了。
即使祂能够把敌人全部碾碎或者封印,但人已经死了,祂也没有办法去进行死者复生的仪式。
这就是姜青当时怀疑明俊的原因。
所谓死者复生···但凡有可行性,摩拉克斯或者巴尔泽布这样拥有伟大神力的神明怎么会不用呢?
祂们都没能复活自己所看重的人,凡人之间流传的所谓死者复生,都是些什么东西,就没有必要多想了。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被摩拉克斯杀死的某个神明的信徒后裔吧?”
宛烟呆若木鸡。
好家伙。
自己还只是隐晦暗示有这种可能,他们就当面说摩拉克斯居然有所不能。
他们怎么敢的啊!
在璃月所有的历史记录之中,摩拉克斯都是无所不能的伟大神明。
倘若你要问祂为什么不去做某些事情,这自然不是因为摩拉克斯做不到,而是因为祂有巴拉巴拉这样的目的。
考验人类,帮助人类成长······只要你想,任何学者都能够拿出诸多的理由解释摩拉克斯当时为什么不这么做,或者祂当时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世人总是能够为摩拉克斯找到各种证据,论证祂当时沉默或者行动的必要性。
也就是说,无论祂怎么做,其实都已经是正确的了。
这就是璃月。
而不止是璃月,放眼七国,任何一位神明在祂们的国土之上,都是如此。
除了小草王。
但小草王太年幼了,祂也许是目前出现的神明之中最为匹配神明心性的神,但祂却也是这些神明之中最为弱小的神。
一个神可以没有智慧,没有心性,但不能没有力量。
神和人唯一的区别不是智慧而是力量,因为智慧真的会被暴力给碾碎。
宛烟当然认为自己其实是一个寻找历史真相的考古学家,但她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可和这两位相比,她总觉得自己有点自卑。
“是啊。”姜青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的祖先曾经供奉于一位强大的神明。”
宛烟翻了个白眼。
强大神明······啧,赫乌莉亚真的强大么?怎么感觉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她已经开始怀疑家族的记录了。
毕竟姜青似乎也是这样的人,而他们家好像也是这么写的。
大家如果都是这么记录的,那记录的可信性就大打折扣了。
故事还没有开始,宛烟已经动摇了。
“那位的名声其实现在也还在璃月港内流传,只是相关的记录实在不多了。”姜青信口胡诌,“古书上只说祂名为若陀龙王,是一尊真正的强大魔神。”
准确来说,若陀龙王未必是魔神,好像和七大龙有关系。
但和宛烟解释就没有必要说这种东西了。
“若陀龙王······那个说书先生口中被摩拉克斯从怪石雕刻成龙形,然后点睛之后复活的魔神?”
宛烟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说的好像是真的啊。
事实上,能够在璃月传唱的魔神,实力都不会太过于弱小。
弱小的魔神根本就没有记录和传唱的必要。
宛烟突然心累了。
自己家的魔神是个只活在自家记录之中的强大魔神,而对方家的魔神是一个有历史传说,乃至是被编纂成说书证明的强大神明。
“正是若陀龙王。”姜青点了点头,“我家魔神本来追随摩拉克斯南征北战,最后却突然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我怀疑是摩拉克斯嫉妒祂的力量,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前杀死了祂。”
他突然慷慨激昂,“我一定要找到摩拉克斯刺杀若陀龙王的证据,证明若陀龙王是一个强大的魔神,而摩拉克斯是一个卑鄙的魔神。”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有关若陀龙王发疯前的事情并没有被记录,当时的人们只是记录着层岩巨渊突然发生了某种异样的震动。
天灾之下,当时距离层岩巨渊较近的人就这么死去了。
他们不会知道,那是若陀龙王发疯了之后,微不足道的小小发泄。
所以姜青的理由突然间就可行了。
因为若陀龙王确实是“突然”之间消失的。
祂曾是摩拉克斯的眷属,山海化形的龙形生命,强大到难以用言语记录祂的力量。
而祂突然消失了。
钟离欲言又止。
你入戏挺深啊?!
宛烟欲言又止。
这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这两位都有点尴尬。
有关若陀龙王的信众,那当然也是有的。
尽管在璃月,摩拉克斯的信仰是绝对的主流。
但是当年若陀龙王的力量也是十分强大的,强大的魔神天然就会引来人们的崇拜和信仰。
更何况,若陀龙王是摩拉克斯的战友。
尽管在人们的描述之中,祂是追随者,但无所谓啊,能打就行了。
不过要说姜青一家是若陀龙王的信众,钟离是不相信的。
想来他又是知道了什么情报,所以故意拿出了若陀龙王的消息。
一次调侃了两个人,姜青心思更加放松。
“总之,宛烟女士应该相信我了吧?”他笑容温和,“我并不是璃月港内那些对摩拉克斯报以过分崇敬的人。”
对,我是获得了摩拉克斯神恩的人。
璃月港里确实没有人和我一样,我是唯一一个。
“我当然相信您了。”宛烟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就你这个表现,你说你打算去摩拉克斯的【仙祖法蜕】讨论该如何联系愚人众背刺璃月我都是相信的。
你才是带投大哥啊!
钟离微微颔首,表明祂也相信了姜青的说辞。
如果说是为了取信宛烟,姜青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甚至让一个意志坚定到敢在璃月寻找背刺摩拉克斯同盟的女人怀疑了自己的目标和正确性,甚至认为姜青才是真正应该做这件事情的人。
做的好。
做的太好了。
······
这是一场愚人众组织的有趣考古发掘工作。
有趣的地方在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姜青是陪着太子读书,钟离让他来他就来了。
宛烟是当着摩拉克斯的面,请摩拉克斯帮她寻找摩拉克斯的黑料···也是个人才。
钟离是主动参与,祂闲的没事干。
至于说愚人众的人······
“您好,姜青先生。”不知姓名的雷萤术士小姐话语轻柔,“公子大人委托莪对您道歉。”
“他说他曾经做错过一件事情,就是在您第一次和他正式接触的时候,却对您不够尊敬。”
这是荧寻仙回来的事情了。
当时姜青也是被钟离带着参与了进去,而他半路转身被甘雨扔给了申鹤去解决另外的麻烦。
达达利亚对当时的姜青保持表面上的客气。
他知道愚人众曾经尝试过杀死姜青,而且确实差点成功,差就差在了一个人身上。
但达达利亚不在乎。
一个有点特殊的普通人而已。
他愿意维持表面上的歉意,并且道歉,完全是为了在荧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姜青?
顺带着的表演工具罢了。
达达利亚是愚人众的十三席执行官之一,考虑到至冬对于愚人众的支持,说他是至冬一整个国家的最高层并不为过。
姜青当时是什么身份?
愚人众在行动之中杀过多少人?
达达利亚最后引动奥赛尔的时候,为了一个目的完全没有顾虑过后果。
后来的故事之中,层岩巨渊之下的愚人众军队就是因为地面上愚人众突然和七星闹翻了,结果他们得不到任何来自璃月官方的支持,最后差点活生生困毙在地下。
本来他们是合作探索扫荡层岩巨渊的地下的,结果因为达达利亚的行动直接背刺七星,七星愤而终止合作。
层岩巨渊是璃月的国土。
千岩军可以从容撤退,得到来自官方的支援。
愚人众呢?
都闹翻了,还指望有人能够给他们递送物资?
璃月官方冷眼旁观,愚人众也不可能顶着七星去给地下的人送物资。
那这些人只能等死了。
达达利亚并没有顾虑到这些人的生死,他不在乎自己人的生死,就更加不会在乎姜青的生死。
古话说慈不掌兵,用于此处固然有失偏颇,但道理是一样的。
因为有些时候,为了达成一个战略目的,就是不得不牺牲另外一群兵士的命。
不得不牺牲和选择牺牲其实是一样的,但前者会好听一点。
为了更大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这是人们颇为唾弃的。
大多数人都不能够保证,自己就一定不是被牺牲的一方。
但这种事情一直都在发生,永远无法阻止。
因为提出这种建议的人,很少是会被牺牲的一方。
他们不会被牺牲,当然就不在乎牺牲所谓的少数人的利益来谋取更大的成果。
这有个好听的说辞——顾全大局。
你得懂事啊朋友,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我们这是为了大局,你怎么就只看到你的死呢?
你虽然死了,但是你的死很有价值啊!
你的格局大一点,这位为了未来啊!
牺牲并不总是如此,总有些英勇的牺牲时确实值得歌颂的,也确实是为了更大的胜利。
甚至来说,是被牺牲的对象主动提出来的。
有,当然有。
人类的历史就是如此。
你可以见到卑劣的出卖者,也有英勇的牺牲者。
这都是人类历史的一部分。
姜青都愿意相信,达达利亚可能考虑过这些人的牺牲。
只是为了完成冰之女皇的目标,所以他选择了不在乎。
但这都是未知数,除了达达利亚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想法。
我们只看结果就够了。
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得到了岩之神的神之心,尽管这完全基于同僚的戏弄,但任务确实是完成了。
至于说这些人的死······反正应该是值得的。
姜青对达达利亚没什么恶感,就好像其实他也不仇视当初那个一眼就盯上了他,要把他当作意外因素处理掉的愚人众。
当初罗莎琳压根就没有看到姜青,就是这位一拍脑袋觉得这个意外因素可能造成影响,不如先把他给抹去吧。
对方什么都没有研究没有调查,就是觉得可能有影响,然后发现姜青没什么身份地位,所以就杀了。
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啊。
姜青自己都觉得这个人眼光手段是真的绝了。
只是因为有可能,就是要把你杀了,杜绝所有的意外因素。
做的很好。
踏马简直做的太好了!
就得这么干!
但这和他想要报复愚人众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理解并且支持认可对方的手段,但是他还是要干愚人众。
因为姜青的利益在这个过程之中受损了。
他的利益受损了,他就要保护自己的利益。
仅此而已。
而达达利亚也只是知道而已。
别说他就不是提议杀死姜青的那个人,就算是又怎么样?
执行官杀一个普通人还要心怀愧疚?
指望达达利亚因为愚人众曾经尝试过杀死姜青而向姜青道歉······
没这种面子。
有这个面子的是荧,他需要荧去试探去做事,必须刷一点印象分。
姜青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时隔数个月之后,达达利亚再一次对他道歉。
而这一次,是基于他个人的价值。
姜青很快神色如常:“怎么会,这件事情并不是达达利亚做的,他委实没必要向我道歉。”
“也许情况确实如此。”雷萤术士摇了摇头,“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而他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就只能由公子大人代替他向您道歉了。”
“所以那位我不知道名字的朋友,他被革职了?”
姜青随口问道。
他不太清楚达达利亚能够为了所谓的道歉表露什么诚意。
比如上一次,他就拿出了一个基本上是毫无诚意的价格来道歉。
那基本上是宣布成为愚人众的附庸才能够得到的价格,只有你选择了依附,他们才会合作。
而如果是和单纯和愚人众合作······以优菈和愚人众所掌握的资源来说,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合作。
只要对方愿意,对方轻易就能够架空优菈,或者让优菈破产。
直白点说,我给你一个给我当下属的资格,来表示我对曾经误伤了你的歉意。
哎呀,该怎么理解呢,成为愚人众的依附其实并不吃亏。
至冬确实是现在最为强势的国家,也有配得上强势的财富和力量。
只是姜青有更好的选择,所以这对他来说,就不算筹码了,而是无用的东西。
拿毫无价值的东西赔礼道歉,他当然“婉拒”了达达利亚。
“并不只是革职···他已经被送回了至冬,余生都不被允许加入愚人众。”雷萤术士语气恭敬。
正是因为对方的前车之鉴,她才更清楚这时候该露出什么表情,用什么话语。
对方做错了么?
没有。
从姜青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当日的提防和戒备是正确的。
这个人确实开始活跃于各方势力面前,甚至有可能阻拦愚人众的计划。
如果当日就摁死了,确实可以节省很多麻烦。
但姜青并没有死,而且姜青还逐渐有了影响更大局面的能力。
所以他又错了。
错在当时没能下更重的杀手。
对错并不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牵扯到的人。
人还活着并且有价值需要交好,那他就错了。
姜青当然清楚其中关窍。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个人的实力如果有限,其实就和这位的下场一样。
怎么做都是错的。
罗莎琳就是这样。
从她跳脸嘲讽荧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错了。
杀了荧?空立刻就会跳出来教导她如何做人。
不杀荧?稻妻版本就得被按着棺材板。
世界不会给每一个人选择的权力,他们只能接受。
“既然是赔礼道歉,我想我应该能够要一些东西吧?”姜青突然问道。
雷萤术士露出了微笑。
“当然。”她毫不犹豫,“即使您不说,公子大人也准备了某些赔礼,以求您的原谅。”
确实是个狠人。
明明是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只要有了价值,能够对女皇的计划有所帮助,他就愿意折节交好,甚至是主动道歉。
只要姜青敢要,就意味着这是交易的开始。
他今天要了东西,明天我请他帮个忙,他也不好轻言拒绝。
多往来几次,某些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雷萤术士并不担心姜青有所求,她只担心姜青什么都不要。
“那好,我想要一份情报。”姜青抬起眸子,“稻妻的锁国令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想知道,【北国银行】是否朝稻妻倾斜过资源。”
雷萤术士面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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