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朱昊扮演的朱祁钰在卧榻上斜倚床头,一名小太监正在小心服侍着他喝药。

一股浓烈的汤药苦味,混着奇怪的微甜直冲朱昊大脑。

这又苦又甜还有点粘的感觉,真是要了朱昊老命。

真是两辈子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这是谁干的?这道具也太真了!比他从前喝过的中药还要又苦又难喝。

李国利指挥摄影师给了一个面部特写。

朱昊表情痛苦而眉头紧皱,把重病中的朱祁钰演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年纪轻轻的,为什么那么会演。”

“虽然无实物表演是科班演员的基本技能,但朱昊我记得是从群演上来的新人,他应该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啊,居然喝個可乐都能演的这样逼真。”

“可能世界上有些人真的有天赋吧。”

李国利坐在监控器前戴着耳机,神情专注的看着屏幕上朱昊的脸部特写。

“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人不能收归旗下,实在太可惜了。”

蔡艺浓坐在李国利旁边。

她看着镜头前的朱昊斜倚床头,心里仍然无限遗憾。

朱昊两根龙须长发随意的在脸侧顺下,脸上因为病态妆容而显得苍白非常。

朱昊往日的俊逸神华已然如烟消散。

可饶是如此,这张脸仍然绝美而令人心生爱怜。

真的绝了。

蔡艺浓看着朱昊的脸。

这剧播出之后,就算靠朱昊自己的个人魅力,她也有信心抓住大部分女观众的心。

可能,也能抓住男观众的心吧。

蔡艺浓心里犹疑不定。

毕竟就连看过无数明星,叱咤娱乐圈这么多年的蔡艺浓自己,看着朱昊时候也难掩爱怜。

“对,陛下,我来了。”

刘施诗扮演的杭允贤在厅中款款施礼,阳光从外面照进大门,并在她的身后挥洒。

此刻的她宛如仙子一般沉静柔美。

“想必陛下知道我为什么来。”

刘施诗一身蓝衣长袍。

那淡雅的明制蓝衣,把本身就粉嫩可人的刘施诗衬得清冷高雅。

她这一身的古典气质,是属于她个人的天生财富。

“俩人真的很配。”

李国利看着监控器,镜头里朱昊和刘施诗无论颜还是气质都属上乘。

他们两个在一起组cp,相信没人会觉得其中一方可能会比较有钱。

而如果刘施诗和吴祁龙在一起,不仅会被觉得吴祁龙一定很有钱,还会觉得他必然用了什么心眼和手段才能跟刘施诗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都傻...咳咳咳...”

“先是于谦,再是你...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想不明白也看不透啊...”

“我哥那个人,长颈鸟喙,鹰视狼步,暴而无恩,多疑善变。”

“我哥病重一定是借口,他最近正在谋划的事情我其实一清二楚。”

“你是我的贵妃,他让你去必然是为了试探朝中虚实和我的病况,你去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他之后也必然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放过你!”

“而且,你现在去了,无异于为了他而出卖我!”

啪!

朱昊在病榻上用力推开了小太监一直努力喂的药。

小太监一脱手,药碗摔在地上碎了,药汤也洒了一地。

本来剧本规定的是,他一直要在床上把药喝完,但这药实在太怪了,他真的是一点也喝不进去了。

不是说好这药是可乐吗!到底是谁这么损!

朱昊表情悲愤,又苦又甜又粘的诡异味道在他嘴里滋生翻搅。

他站在镜头前气得浑身颤抖。

演员本不允许在开拍之后不经商量就私自加戏,这样既会破坏站位和机位的设定,也会破坏节奏感。

但由于朱昊并没有移动太多,仅仅是从床上下地站着,所以对于机位和节奏的影响并不太大。

反而经过他这一推,一怒,把本来节奏缓慢的一段戏带得鲜活而有了张力。

“好!”

李国利暗叫了一声好,对于现场气氛和节奏的把控,拥有二三十年执导经验的他非常敏感。

当朱昊一推一站的瞬间,他忽然感觉本来气氛有些沉滞的这段戏立即变得活泛了。

“陛下!”

“医者父母心!若普天下的医者都介意病患的身份和金钱,那还谈什么悬壶济世,医者仁心?”

“当医馆变成逐利的商铺,医生不再以救死扶伤为先,那这世道还谈什么仁义廉耻!”

“穷人和可怜人将孤独死去,富人和权贵都延寿百年?”

“那天下岂不是遍地都流淌着卑鄙的贪欲,沾染着蛮夷的腥膻!”

“恳请陛下同意臣妾的请求,让臣妾证明给世人看,陛下的天下不是那样的天下!”

刘施诗似乎被朱昊的情绪带动,她句句若金石一般掷地有声,深深施礼之后她小脸气愤得十分粉红。

她以贵妃之身就那般站在正中,在不提倡跪拜礼的大明剧里,浩然一身的看着皇帝昂首肃立。

此刻虽为女流,但挟一身正气。

“走吧...”

“都走吧...”

朱昊表情微动,从愤怒到失望,最后到落寞。

剧本里的朱祁钰在朱昊心中蔓延侵袭。

从前的朱祁钰如太阳一般,光芒万丈,勇敢得耀眼。

现在则像一片孤单的阴影,冰冷而弱小。

或许这个世界上,不被人理解才是常态。

朱昊失力一般坐在床上,疲惫的挥了挥手。

“陛下...”

刘施诗看着朱昊的表演,心中一阵难受。

作为他的贵妃,理应和他站在一起,但杭允贤从小就被太医院的父亲灌输了医者的仁心与大义。

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养成的秉性,不允许杭允贤见死不救。

大义与私情,杭允贤选择了大义。

她款动玉足向前走了几步,特写镜头里刘施诗的表情有些不舍和内疚,似乎是想要弥补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刘施诗见到朱昊在小太监的服侍下扭上了床里,背向着外侧。

看起来是真的失望落寞,而不想说话了。

刘施诗轻咬下唇,双眼泛红施了一礼,退出了门外。

“好!停!”

“过了!”

李国利一声刚落,刘施诗提着蓝色长裙从门外哭着跑了进来。

她直直的冲向了卧榻上,冲进了刚刚坐起来的朱昊怀中。

“怎么啦?我家小兔子?哭什么啊?”

朱昊看着刘施诗的双目泛红,鼻翼抽动,忍不住心下怜爱。

由于刘施诗的头发已经被造型师盘了起来,他便用手去轻柔抚摸刘施诗的后脑,轻声安慰着。

“这戏太难过了。”

“谁写的!”

刘施诗轻轻靠在朱昊肩头,心里委屈极了。

体验派的演员入戏之后可以表演的非常精彩,但可惜的是常常会因为入戏太深而反被角色影响了自己的心理。

刘施诗并非演员科班毕业,没有受过专业素养的教育,更容易在表演结束之后,因为太过入戏而抽离不出来。

换做平时她也不会入戏太深,今天是被朱昊的表演不知不觉给扯进了戏中。

“如果,吴祁龙最后身败名裂倾家荡产欠下巨债,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的话...”

“你会去吗?”朱昊回忆着剧本内容,看着刘施诗哭红的双眼。

“你干嘛这样问?”

“现在提到他,我只感觉到不适。”

刘施诗听完一错神,旋即有些生气的甩开了朱昊的手。

也许过去的确有过一阵子,她觉得吴祁龙至少是个好人。

虽然年纪很大,偶尔还会露出有些阴沉的表情,但至少还可以信任。

他偶尔会有控制自己的驭望,但刘施诗也相信那也是为了两个人能更好一些,毕竟他是那样的体贴和无微不至。

直到遇到了朱昊,才知道了爱情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吴祁龙也暴露出了本性,在顺龙江酒店的房间里,要不是蔡姐及时赶到,吴祁龙竟然想要...

后果不堪设想。

刘施诗从朱昊的怀里挣脱,站起身又气又委屈。

对吴祁龙的后怕和失望也一并涌上心头,她用助理递上来的纸巾小心的擦着。

“可不能把装都擦花了啊,我画了好久啊。”

化妆师助理在一边胆怯的小小声提醒。

“我就是随口一说啊,你就是太善良了。”

“有时候反而会陷自己于险境。”

朱昊伸手拉过刘施诗,让她在身边坐下,重新把头靠在肩膀轻轻安慰着。

以朱昊对刘施诗的了解,如果吴祁龙言辞恳切的求她去见一面,刘施诗一定会去的。

这样就很麻烦了。

咔嚓。

朱昊用余光又看见了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工作人员好像正在举着什么对他和刘施诗偷拍着。

“说点开心的。”

“这汤药的道具不是说是可乐吗?谁给换成中药了?”

“我刚一入口难喝死我了。”

“我真想告诉熬药的,你熬过火了吧,怎么这个味儿!”

朱昊站起来捡起洒光了药汤的药碗,疑惑不解。

李国利摇头,表示他不知情,转头还问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难道不应该就是可乐吗?

负责汤药准备的道具组,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刘施诗。

朱昊顺着他们的目光看着刘施诗...

“嘻嘻。”

刘施诗背着小手赧颜一笑。

“人家为了演这个剧,不是背了很多药方吗?”

“眼看着这个剧就要拍完了,也没实际操作过一次试一试。”

“这次我就稍微试着熬了一下一个补气壮力的方子...想给你补补...没想到就糊了...”

“但是我一想,中药嘛,都是天然草药,就算糊了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后来我又兑了点可乐进去,想让味道好一点...”

刘施诗红着小脸娇纵的牵着朱昊的手耍赖。

“120!”

“快给我打120!”

朱昊顿感身体里一阵翻江倒海,无数热流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一般,在他身体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里乱窜,他立即猛掐自己人中。

中药熬到那么糊,一定会产生毒素,又兑了点可乐一搅和。

这中西合璧的毒素该怎么顶!!!!

......

“喂?哥,你收到我昨天的消息了吗?”

休息时候,朱昊在四下无人的广场上,穿着龙袍抽着爆珠生烟,举着电话。

烟火明灭,青烟从朱昊的脸庞滑过,朱昊只能斜蔑着一只眼。

清风徐徐,林森摇摆。

天下似乎没变,人心依旧阴沉。

“哎莪擦,收到了收到了,太顶了你这个消息。”

“那视频我不仅看了而且还看了好几遍!”

“那女的真好看,老吴真是亵渎了属于是!”

“还有,这比的小比心眼子,真是缺德而且缺大德啊...”

“你放心我这就去办,老杨她每天都特别忙,但跟我的关系...怎么说呢,有些事我就还能插上嘴。”

朱钜文的声音在电话里不断传出。

即便去了京城的大企业,他说话还是那个味儿,贼冲。

“真是辛苦你了,其实你不用那么累...”

朱昊想了一下,有点心疼朱钜文。

“滚蛋!”

朱钜文在电话里笑骂了一句,但听着好像也隐隐带了一点哭腔。

“有心疼我的功夫给我多挣点钱,然后给我多打点款,让我也在祖国的心脏享受享受令人心脏狂跳的妖精们带来的致命快乐。”

朱钜文三句不离钱和女人,世俗的不得了。

“我有预感,咱们可能需要快一点了。”

“行了不说了,挂了。”

朱昊看见蔡艺浓正在向他走来,匆匆说了几句便想挂断电话,但还是忍不住嘲笑一下朱钜文。

“注意身体,千万别...”

“滚蛋!”

嘟嘟嘟。

朱钜文在电话里大骂了一句,先挂断了电话。

“蔡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昊抬头微笑,一脸的匪夷笑容。

他一眼就扫见了蔡艺浓拿着几张纸订成的文件,心里明白应该是说网剧的事,但谈判时候如果太积极可能会落了下风,于是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你啊,一天八百个心眼儿。”

“但还行,为人正派,不坑人。”

蔡艺浓看见朱昊在硬装没看见她拿的文件,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叹息着笑了笑。

跟聪明人有时候不用说绕弯子的话,但有时候就必须隔空对招。

不然就会处处受人牵制,反而显得自己不太聪明,没资格对等谈判。

人类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有趣。

朱昊轻轻踱步,引得蔡艺浓下意识的跟着他在广场上绕着圈走来走去。

蔡艺浓跟朱昊聊了约有十五分钟家长里短,朱昊绕来绕去就是不开口问网剧的事,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咨询过蔡艺浓一样。

朱昊只想让蔡艺浓出钱,但蔡艺浓必然不会轻易让步。

双方暗暗较劲,因为如果这个网剧的计划上马的话,双方属于合作方。

谁出什么谁掌握主动,这有太多东西需要争一下了。

最后还是蔡艺浓终于忍不住了。

“行了,都别打哑谜了,开诚布公吧,网剧的事。”

蔡艺浓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腿脚。

她刚才穿着高跟鞋,和朱昊在广场不太平整的石板路上活活走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对于整天到处忙碌的她来说,其实不算不能忍受,只能算有些痛苦。

她更忍不了的是那朱昊云淡风轻的话术。

明明是朱昊先来找的她,理论上来讲朱昊应该处于被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蔡艺浓就是觉得处处受到牵制,朱昊处处能料得先机。

等级碾压。

蔡艺浓心里浮现一个她不知道该怎么相信的词。

“啊,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

朱昊双眼一翻,用拙劣的演技演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扶额动作。

“你快省省!”

“你快把你拙劣的演技收一收!”

“你姐我,不!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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