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压力好大啊。”
“我每次跟朱昊演对手戏，都好像在被压着打。”
“这部戏明明我是主角啊，剧本上我的戏份更多啊，人物刻画更丰满啊！”
“但是我看粗剪样片，连我都感觉他演得更好看啊。”
“最憋气的是！”
“他不仅演得更精彩，连长得都比我帅气啊。”
霍剑华穿着红色团龙袍，委屈的蹲在朱昊躺着的床榻旁边，用白绫捂着脸原地崩溃。
霍剑华确实知道自己的演技的确是不太行。
从出道到现在这么多年，似乎就没怎么长进过。
毕竟他是属于那种七分靠颜值，三分靠演技的演员流派。
但是他这次真的认真去研究了女医这个剧本。
对于剧本里的朱祁镇，他几乎能把他的台词倒背如流。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剧本下过这么大的苦功，他在酒店在路上甚至在洗澡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推敲人物角色，拿捏情感尺度。
每次在一個人试演给自己看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真的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那眼神，那举手投足，他自己看了自己都觉得好。
毕竟好的剧本好的角色就是能够成就演员。
但是这些努力在跟朱昊演对手戏的时候，好像都没有任何用处。
在朱昊演的皇帝面前，他好像还是那个演技为零的花瓶剑华。
“老霍，你别难受。”
“演皇帝演的不像不能怪你，我演的像是因为天赋，这个靠努力真没有用。”
朱昊翻身下了床榻，拍着霍剑华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没真的做过皇帝，就很难演出举手投足间的那种帝王风范。
他不仅做过，而且做过十七年。
别管崇祯最后历史上干得到底怎么样，做皇帝的经验却是实打实的。
霍剑华要怎么跟他朱昊比？
根本没办法啊。
“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一点也没感觉自己有被安慰到。”
霍剑华听完朱昊的安慰，似乎更绝望了一些。
他非常委屈。
在剧组包下的酒店房间里对着镜子演的时候，真觉得自己演的挺好的。
但是在拍摄现场跟朱昊一对比，戏马上就在自己这里塌了。
他接不住啊，真的接不住朱昊的戏啊。
别说台词了，朱昊扭头看他一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微调五官来配合。
要么就是带班木讷的面瘫，要么就五官乱飞。
全然没有了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演时候的稳定。
“是时候叫我们跟组的心理医生出场了。”
李国利看着霍剑华的崩溃状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点的确是他疏忽了。
他之前只注意到朱昊太过入戏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但霍剑华的自尊心确实是被他不小心反复深深伤害了。
李国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们真的有跟组的心理医生？”
朱昊非常诧异，他特别好奇这个心理医生之前是干什么用的。
他曾经以龙套的身份去过很多不同的剧组，他知道跟组医生的话有不少剧组真有。
但跟组的心理医生？
这哪个正常的剧组会有这个东西？
他看着李国利打完电话，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这个心理医生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说你有什么不对劲可以跟我说，我找医生来。”
李国利打完电话耸了耸肩膀。
十五分钟左右，一位身穿紧身修身白色大褂，脚踩皮靴的长卷发大姐姐走入了拍摄现场。
“李导，我忽然发现我自己确实有一些心理问题，真的需要医生来帮我一下。”
朱昊看着霍剑华被大姐姐扯着领口带到旁边房间治疗，认真的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发现要是这么一看，他精神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存在，于是向李国利导演建议道。
“一猜你小子就会来这一套。”
“你放心吧。”
“我多叫了一位非常专业的心理科主任医师，你的问题比较严重。让这个医师帮你吧，这个医师经验老到。”
“马汉，马医师？”
李国利用一副早猜到你会这样的表情看着朱昊，然后挥了挥手，把那个主任医师叫进了拍摄现场。
朱昊身高大约189cm，体重一百六十斤左右。
主任医师应该有个195cm，看样子体重应该在二百五十斤往上。
朱昊抬了抬头看着马汉医师，咽了一下口水。
“朱昊啊，我们的马医师除了心理治疗，特别擅长物理疗法。你看他这一身腱子肉，嘿！”
李国利笑着给朱昊介绍着。
他轻轻握拳锤了锤马医师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
就像是敲到厚的实木板一样的声音。
“李导，我忽然发现我心里好像特别健康。”
朱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尽力让自己表现的特别健康。
“果然不愧是主任医师，只是看人一眼就能把病人的心理疾病治好啊。”
李国利看着朱昊哈哈一笑，恭敬的请马汉马主任医师去旁边休息去了。
......
霍剑华再回来时春风得意，双目有神且满面红光。
他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回到了拍摄现场。
双眼一扫四周，神情睥睨纵横。
“这次你可要凶狠一点。”
李国利嘱托着霍剑华。
霍剑华现在的状态十分良好，不用进入角色就有一股恣意猖狂的感觉，十分贴切复辟之后的朱祁镇这个角色。
“李导你就放心吧，现在就算是你，莪都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霍剑华回忆着刚才的治疗过程嚣张一笑。
受到了皇帝般侍奉的他，现在自信心特别的爆棚。
“我好像觉得，这孩子可能病得更严重了...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但是不管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状态。”
李国利看着嚣张状态的霍剑华轻笑一下。
把剧拍好就是他唯一的要求。
“好，那各就各位。”
“三二一开始！”
李国利坐回了导演椅上，等各个工作人员和演员准备好之后，简短的喊了一声。
“你还是来了，哥哥。”
朱昊在永安宫卧榻上侧卧着，背朝门口处站着的两个人影。
“呵...”
扮演朱祁镇的霍剑华先是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茬。
“哼哼，你小子也有今天。”
霍剑华脸上笑的猖狂，他伸手一拦想要拿着白绫走上前去，勒死朱祁钰的太监曹吉祥。
还恶狠狠的一把将曹吉祥手里的白绫夺下握在手里。
“叫他们都滚。”
霍剑华拿着白绫挥手，他斥退了曹吉祥和门口的所有侍卫。
曹吉祥愣了，李国利也愣了。
也没有这段儿啊。
曹吉祥和李国利心里同时想道。
按剧本上，应该是曹吉祥去勒死朱祁钰，但朱祁镇伸手阻拦，并没有斥退的戏码。
毕竟一会儿还要描写朱祁镇最后下不去手，是曹吉祥接过白绫，在朱祁镇离开后他下手勒死朱祁钰。
而霍剑华现在斥退了所有人，直接把后面的戏给断了可能。
莫不是要让叫门天子朱祁镇亲手勒死亲弟弟景泰帝朱祁钰？
呦呵！这味儿真冲。
朱昊听着霍剑华临场发挥的台词，躺在卧榻上没动。
通常来说，只要导演没喊停，演员就应该一直默认现场处于拍摄状态。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霍剑华的张狂，但同时心中一动，不得不暗自赞叹他临场发挥的这一场实在是神来之笔。
连自己亲弟弟都杀？
还亲手勒死？
真踏马刺激。
你真踏马算是坏到家了啊。
那一会儿我可得好好配合你一下。
朱昊心里已经兴奋至极。
虽然不愿意提起，但是对被白绫勒死这种事情，我崇祯应该说还挺有经验。
有的演员特别不喜欢有人临场加戏改词，这样会破坏掉他已经熟悉的部分。
但朱昊特别喜欢临场发挥这种事，没有台词和剧本的束缚，才能让他尽情解放心中的疯狂之血。
在李国利的示意之下，曹吉祥跟众侍卫退却。
因为刚才曹吉祥和众侍卫有一瞬愣神并看向镜头和导演，这一条戏应该已经不能用了。
但是现在李国利好奇霍剑华到底想如何演下去，所以一直没有叫停这场戏，让这场戏顺其自然，在没有剧本台词束缚之下走一遍。
然后有了第一次经验，再等第二遍拍摄时候，演员的状态就能状态更好了。
“导演，他不经商量私自就改掉我戏，这就是戏霸啊，得抵制啊！”
“为了演怎么勒死朱祁钰，我特意拿我邻居试了一次啊。”
“啊，不是，拿假人试了好几次啊。”
曹吉祥的演员走到李国利面前摔帽不满。
他说着说着忽然捂了个嘴，然后悄咪咪安静了下去。
“找人查一下他的事。”
李国利看着曹吉祥混入人群的背影，正在考虑着把他的戏全都删掉。
事实上也总有一些不法分子大隐隐于演员，比如之前在《潜伏》里潜伏着的盛某某。
一经发现绝对要删掉戏份，不能让个别演员拖累了整部剧。
“你早该杀了我。”
霍剑华低着头，看着自己把白绫慢慢缠在拳头上。
他的嘴角上带着疯狂的上挑，眼神里含着兴奋的光芒。
“我朱家男人的血脉里，除了尚武，还一直有冷酷和疯狂。”
“你心肠太软了，不适合做我朱家的天子。”
“你在南苑软禁我七年，你知道这七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霍剑华在拳头上缠好了白绫，扭了扭脖子，笑着对朱昊说着。
“哥，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当年被瓦剌掳去，在居庸关和大同城外叫门，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朱家就没有这样的天子，我朱家甚至不该有这样的男人。”
朱昊从卧榻上艰难把自己支起来，他披散着长发，在头发缝隙中，以一双精亮的浅黄色虎狼之眼直视霍剑华。
“当年把你从瓦剌接回来，我之所以没忍心下手杀你，全都是因为...”
“我觉得你像是一条可怜的，瓦剌人的狗。”
朱昊让自己靠在卧榻的靠背，长长的散发胡乱的铺在他的脸上，让他面部看起来十分灰暗枯槁。
他脸上还亮着的，只有射着疯狂的眼神。
不是嚣张，不是精神异常，而是理智的疯狂。
霍剑华的疯狂对比朱昊的疯狂，更多的像是有些神经质发作。
而朱昊才像是刚才霍剑华台词里说过的。
朱家血脉，尚武疯狂。
“你不是要来杀我吗？”
“你过来啊。”
朱昊的眼神就像是掠食者正凝视着猎物，那眼神凌厉如电，既像暴虎也像贪狼。
霍剑华气势稍弱，他没办法一直看着朱昊的眼神。
他只好硬鼓勇气，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胆怯。
“好...好！”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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