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比例为百分之五十, 看不见的亲请耐心等待3个小时。小姨奶精心烹制的那盆老母鸡炖红蘑,周全一个人解决了至少一半, 好久都没有吃过的家的味道,让周全忍不住胃口大开。
吃美了也喝好了,周全打算告辞回家。
小姨奶、大表舅、表舅妈还有他表哥,一家人非常热情的想让他留下来过夜。
他们担心周家的房子太长时间没人住,又湿又潮的不适合人直接住。
周全拒绝了小姨奶一家的好意, 表示咱大东北啥时候潮湿过?
不信看看三伏天,也只是闷热的要人命而已。
况且他一回家就给屋子开窗通风, 现在火炕都烧好了。
听到周全这么说, 小姨奶虽然还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同意让他回家自己睡。
不过这位小老太太强烈要求周全明天早上必须过来吃早饭, 说是不信任他一个‘孩子’的手艺。
带着酒气微醺的周全借着手机上自带手电筒走在回家的路上,来到自家的大门前的时候,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向着不远处的宝家老宅子望了过去。
浓浓的夜色当中,宝家那栋前后三、四进, 二十几间房的老宅子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在整个两姓村最气派的就莫过于宝家的那栋老宅子了,就算是现在盖起来的二层楼, 都比不上那栋大宅院。
大概祖上真的是显赫过,老宅的房檐屋顶,还有屋子的石墙上面都雕琢着威严精美的图案。
虽然已经历尽沧桑,但老宅子的基础不变。
周全从那些遗留下来的画风精美的雕刻品上, 依稀还是能够看得出这栋宅子曾经的风光。
然而长时间没人居住和搭理, 还是让那栋宅子看起来很残败, 就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一般,宝家老宅整栋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暮气当中。
周全就站在自家的门口凝视着不远处的那座宅院,看着看着右手下意识的就摸到了自己的颈间。
在周全的高领衬衫下,有一片高高的凸起,似乎衣服的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摸到了自己颈边的红绳,周全缓缓的向上提拉,一块色泽洁白质地温润,牌头雕刻祥云纹饰的平安无事白玉牌出现在了红绳的最底部。
那是一块看起来有些年代的白玉牌,温润的和田白玉上已经因为主人长时间的佩戴而出现了包浆。
周全轻轻的抚摸着那块玉牌,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晃了晃已带睡意的头,周全有些踉跄的进了院子。
扶着墙一路走回自己的屋子,手不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墙上的电源开关。
啪的一声屋子里面一片白亮,周全惊讶的看着头顶上的电灯说道:“居然还能用?咦,不对,应该是居然还有电?”
三年多没人住的房子,电力居然还能正常应用,可见这里平时还是有人在注意照顾的,不用说一定是小姨奶他们。
用锅里烧炕的热水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从院子里取回自己的被褥,周全觉得自己家的小二层也应该修正一下,别的不说,至少院子和那间老茅厕都得重新翻修。
还有屋子里面得家装一台热水器,最好能修出一间专门的洗漱间。
脑子里面一边过着各种想法,身子却埋进了厚棉被里面,嗅着被子上阳光和风的味道,周全安心的睡了过去。
隐约当中周全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东北冬季的夜晚从来都不温柔,几可入骨的西北风混着冰凌似的小雪花一刀一刀的刮在人的脸上,几乎要将人的皮肉一起冻下来。
狂啸的北风当中,年少的小周全捂着耳朵从挂满对联挂牵充满年味的小二层里跑出来,向着不远处宝家的那栋老宅院跑过去。
在一片鞭炮与爆竹的声响当中,周全看到了站在宝家老宅门口等着自己的那个大男孩。
他又高又瘦,却站的如同旗杆一样。
过于肥大的旧棉衣穿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像一个dà má袋套在了柱子上,每当有风雪刮过,兜风的棉衣就全部贴在主人的身上,勉强为寒风中的主人抵挡一些严寒。
家中连续的变故让这个大男孩心力交瘁到几乎脱像,唯有那对丹凤眼,依然如过去那般明亮。
看到跑过来的自己,男孩原本紧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些松动,他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周全挡在身后,为他挡住从路口那边吹过来的冷风。
“阿焵哥,今天是初五,我爷爷说初五得吃饺子。我们家包了牛肉馅的,我还帮着包了的,你到我们去吃好不好?”
“周周,我要走了。”
一句话让小周全之后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为为什么呀?我爷爷会照顾你的,还有宝家你的叔爷爷也答应会照顾你,供你读书还。”
“周周,我不可能永远靠别人,姥爷临走的时候联系上了他的师弟,对方答应可以继续教导我学厨。只是对方现在身在穗州,我得到那边去找他。”
“那你不继续念书了吗,高中还有大学都不念了吗?不然再晚几个月好不好,起码把初中念完。”
方闻言用手揉了揉小周全的头顶,感受软软的头发轻轻擦过自己的手心,嘴角缓缓的向上弯了弯。
“高中和大学,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念,初中会在那边念完。姥爷说他师弟曾经是国宴大厨,后来做了一家烹饪学校的校长,很会调/教徒弟,我在那边应该能学会不少的东西。”
小周全闻言有些手足无措,年纪并不是很大的他有心想要帮自己的好友,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帮。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小周全突然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把里面自己过年的时候,从长辈那边收到的压岁钱全部都塞到对方的手中。
周全的爷爷现在可谓是‘桃李满村镇’,整个镇子上村子里只要是养鲜切花的人家基本上就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每年新年的时候,到周家来拜年的人随时都可以将周家的那栋小二楼填满,对于周家唯一的孙子,压岁钱给的都相当大方。
对于孙子的压岁钱,周爷爷自从孙子上了初中之后就不再接手,完全让他自由管理。
有些财迷属性的周全习惯在开学之前将自己今年收到的压岁钱都带上身上,这样他才会觉得心中有底,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高瘦的大男孩不想要小周全的钱,不停的想要把那些钱重新塞回到周全的口袋里。
力气赶不上对方的小周全最后急了,跳脚的说道:“我爷爷说过的穷家富路,你要出远门身上怎么可以不带钱?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有钱,我偷偷听到了,宝爷爷在医院的时候钱都用在那里了,还有欠债的,总之这钱不拿这你就别想走。”
最终在年假结束的时候,那个高瘦的大男孩带着行李和好友的压岁钱,在小周全的痛哭流涕当中,上了开往省城的qì chē,他要在那边换火车远去几千公里之外的穗州。
临走的时候大男孩把一直都戴在自己身上的平安无事玉牌取下来挂在了周全的脖子上,隐约中周全听到对方说:“周周,我一定会回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的缘故,周全家院子里自建的那座小菜园早就已经是荒草一片。
水泥地面上也是布满了坑洼,有的破损处还露出了原本的土质地面,还有零星的野草顽强的从那些破损处生长出来。
而那栋让周全遥望了一路的二层小楼,此时就默默的伫立在庭院当中。
这座在旁人眼中有些破旧的老院子,就是周全从小到大的家。
握着钥匙打开二层楼的门锁,钥匙和锁头碰撞的声音惊动了门廊下面的住客。
一对黑背黑翅白肚皮,脸颊和脖领处却是橙huáng sè的家燕唧唧啾啾的从门廊下面的泥质燕子窝里飞出来,在周全的头上来回盘旋。
“是你们呀,今年这么早就回来了?对,我也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门廊下方的燕子窝已经存在十几年了,从这栋小二层建成的那一年起,就有燕子选择这边做了窝。
所以小楼盖了多长时间,这些燕子就在和周全做了多长时间的邻居。
在村子里的人们看来,燕子选择在自己家中的房屋下面做巢是一件非常吉利的事情。
因而他们不但不会伤害在自己家留住的这些小生灵,有的人家盖房子的时候还会专门建造门廊或者是阳台,特意留出方便这些小东西建巢的位置。
久未住人的房子里面有股浊气,周全进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房子里面所有的门和窗,开始通风换气,再从房间里面把他的被褥找出来,放到院子里晾晒。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抱了一路的那盆吊兰放在了窗台上。
临近傍晚日头偏西,撒进屋内的阳光没了正午的热度,感觉温温暖暖的。
周全用手抚了抚吊兰的叶子,被压下去的吊兰叶片随着力度一上一下的碰触着周全的手,感觉就像是被主人摸头,与主人撒娇的猫咪一样。
感觉自己的手掌心痒痒的,周全笑了笑说道:“这里就是我的老家,气候什么的和帝都相差不大,都是四季分明。只不过这边冬天更冷夏天更热,春季和秋季的风沙也要大上一些。”
“呃,这么一介绍听起来是不是不太好?哈哈哈,不过这就是家,是生我养我,让我不论在哪里都会想念的地方。”
看起来有些莫名的自言自语,却似获得了吊兰的回应,叶子狭长两边嫩绿中间却带着一条贯穿的长白直线的银星吊兰,随着周全的话不停的微微摇摆。
安顿好了吊兰和行李之后,周全开始收拾屋子。
先把一楼东屋和西屋两口灶台都点起来,让屋子里面有热气,这样不但可以将火炕温热,也可以驱散屋子里面的潮气。
之后他从爷爷的东屋里找出鸡毛掸子,戴好口罩和帽子,挥着鸡毛掸子开始掸扫屋子里面的尘土。
周家的小二层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使用面积也有一百多平。
这么大的房子靠周全一个人,想在天黑之前全部清理干净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他只打算先把自己的房间清理出来,让自己晚上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其余的房间可以明天在整理。
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个多小时,周全摘下口罩伸出头,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日头已经落到青杏林后面去了。
看样子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天黑,想起自己回来之后还没有拜祭家堂的周全赶忙放下手中的抹布。
换了一件厚一些的牛仔服,着急去上香的周全连手机都没带,抓着钥匙就出门了。
周全生活的村子名叫两姓村,顾名思义就是生活在这座村庄里面的人家,大部分都是两个姓氏的。
就如同村名一样,村子里面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陈姓和宝姓的人家。
以村中心的那条小溪为界,东边生活在地势较高坡地位置上的基本都是陈姓人家,西边生活在土地平整位置上的则都是宝姓的人家。
小溪西侧的宝姓都是蒙古族,据说祖上在旗,有族谱有家庙。
按照宝家族谱的记载,这一支的宝姓是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尔的后代,属于“黄金家族”的孛儿只斤氏后裔,最开始居住在现今内蒙古,清初的时候迁居到此。
而小溪东侧的陈姓则是民国时期闯关东过来的关内汉族,因为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流离失所,陈家家堂内编修的那本家谱对于迁徙之前的事情所记载的并不多,只是提到这一枝的陈姓应该是从山东那边迁徙过来的。
据说在建国之前,两姓村以村中的那条小河为界,是两个村子,分别是宝家村和陈家村。
后来因为土地水源等等问题,二个村子合二为一,成为了现在的两姓村。
周全的家修建在小溪的西侧,归属的却是河东的陈姓。
周全的爷爷当年逃荒到这边,娶了陈家村末支家的大女儿,也就是周全的奶奶,从此在这边落地生根养儿育女。
家堂就是村中人家供奉和祭祀祖宗牌位和家谱的地方,家庙的功能和家堂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两姓村的人家为了分辨宝家与陈家,所以对两家的祖庙做了特别的区分。
如果按照古时的规矩,如同周全爷爷这样因为娶了本家的女儿而留在村子里的老人去世之后是没有资格在陈家的家堂里面供奉牌位的,因为不论是周全的爷爷还是他的后代都不姓陈。
除非和大表舅家的小姨奶那样招了shàng mén女婿,否则异姓的男性死后想要进入别人家的家堂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