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枣记 第四十二章:嫁人

作者:抹茶曲奇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3-03-05 06:00:08

——

师父要同她亲近,唐枣没有拒绝,可是……眼下的情况是她所没有预料的。

唐枣这才有些犹豫。

可是——

唐枣眸色一顿。

这些天,她一直说服自己,如今与师父这般亲昵,以后是不能再嫁人了。姑娘家自然希望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她虽是小小枣妖,如今这修仙梦怕是圆不了了,不过在看那些书籍的时候,倒是极为羡慕人间男女的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这大抵便是世人口中所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可是唐枣知道,羡慕归羡慕,她心里没有喜欢的男子,事事以师父为先,如今师父要与她亲近,她不能拒绝。

她帮师父做了那事儿,又与师父同榻三年,早已不是清白的姑娘。虽说只有人界才兴这套,可她觉得,若真的要嫁人,自然是要清白身子。

她与师父虽然没有……可是却差不多了。

既然不嫁人,若能让师父开心些,岂不是更好。

唐枣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师父,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在她心里,师父始终是第一位,若有一日,师父心定下来,要娶师娘了,那她便随便找了理由回凤御山,潜心修行,那时师父身边有师娘照顾,亦不会再挽留她。

想到此处,唐枣心里有些酸涩,而后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她不想让师父看到她的眼睛——万一哭了,师父会不开心的。

重羽没有想到小徒儿会这么乖巧,俯身看着身下的人,见她一头墨发披散着,像是凌乱的海藻,原是清秀可爱的小脸,竟多出了一些难得的妩媚,脸颊处是浅浅的粉红,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可眼睫却微微颤着,这副模样只想让人好好欺负。

他的目光慢慢下移,看着小徒儿红润水嫩的唇,喉头一动,便亲了下去。本来还想问问她肯不肯让她亲,可如今分明是愿意的。他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如今……小徒儿怕是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吧?

真好。重羽心中暗道。

……

虽然的确只是亲亲她,没有做别的,可是却把小徒儿整个脸都亲了个遍。小徒儿“呜呜呜”的叫,叫得可怜巴巴的,这声音,重羽听得心都化了,忙轻轻抚着她的脸安抚着……

……

……

真是娇气。

不过,他喜欢这样宠着她,娇气一些也无妨。重羽弯了弯唇,心情愉悦。

唐枣虽然有所准备,可如今过了这么久,她便有些招架不住。师父的身子沉,这般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又这么亲着她,如今身子软软的,开始有些无力。可是……最让她身子紧绷的便是那物什,看了艳本之后,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

若是师父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难得小徒儿如此温顺,以重羽的性子,自然是要得寸进尺,好好欺负一番。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重羽轻轻啄了啄小徒儿的眼睛,声音低哑道:“待以后成了亲……”

听言,唐枣倏地将眸子睁开,对上身上之人炙热的目光,面色酡红,小声道:“徒儿……不嫁人。”她都和师父这样了,早就不打算嫁人了。

重羽一时怔住:不嫁人,那他娶谁?

虽然魔界不在意这些,可小徒儿却是不一样。他疼她宠她,半点都不想让她受委屈,他爱欺负她,同她做一些亲密之事,但绝非是薄情寡义之人。

他碰了她,自会给她名分,让她堂堂正正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如今小徒儿却说……不嫁。重羽有些想不明白。

重羽不再亲她,从她身上下来,手臂环着她,轻轻一带,让她落在自己的臂弯里,柔声道:“胡闹,怎么能不嫁?”她愿意同他亲近,知晓这意味着什么,他以为小徒儿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

唐枣不知师父心中所想,只是稍稍敛睫,让人看不出情绪,低声却倔强道:“徒儿真不想嫁,师父不要说了。”明明亲着她抱着她,却一本正经的同她商量出嫁之事,这委实太过欺负人。

可毕竟是师父,唐枣不敢说什么。她原以为以师父同她此刻的状况,定是舍不得她嫁人,至少……近期舍不得。

与小徒儿共处三载,重羽自然知道小徒儿从不会说违心之话,如今斩钉截铁说不嫁,且说了两遍,可见是下定了决心。他疼她固然是一回事,可这事大事,岂容她这般胡闹?

若她同意,他便是忍不住,与她做亲密之事,亦是有了名头。

可偏偏她默许了,却不想着嫁给他?

不愿吗?重羽不知道,他只知道,小徒儿的身边没有别的男子,虽说与那慕蘅和司竹接触过,可小徒儿对他们除了朋友情谊,绝没有其他的。

小徒儿太倔强,重羽舍不得苛责她,身上的情|欲渐渐淡去,只伸手摩挲着她的脸,柔柔道:“若是嫌太早,过几年再考虑也是可以的,不过……以后不许再说不嫁。”

他重羽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小姑娘,却如此拒绝他。

唐枣咬着唇,静静听完师父的话,一时心头委屈,沉默许久才道:“师父,不要勉强徒儿,行吗?”

勉强?嫁给他竟是勉强?!

重羽本就有些微愠,如今心头更是愈发的恼怒,比起往昔,他的脾气好了许多,但是骨子里还是我行我素,见小徒儿三番拒绝,心头的怒火便“腾”的一下升了起来。

“为师是你师父,你身为徒儿,便要听师父的话。”

良久,唐枣干脆从师父的怀里起来,察觉到她的动作,重羽的身子一怔,忙伸手去抱她,可唐枣却是快了一步,起身下了榻。她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也不曾回头,只是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合上,重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而后气得砰的一声躺下。

原以为小徒儿渐渐明白他的心意了,如今却将他弄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不愿?难不成还有比他更好的男子吗?重羽心中忿忿。

·

唐枣出了门,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睫毛上湿|湿一片,这般娇俏的小姑娘,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委实让人心疼。

她不明白师父的意思,明明她决定不嫁,一直伺候师父,直到师父娶师娘,可师父却让她嫁人?

现在师父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还舍得她嫁?

唐枣抬眼,看着客栈院内种着的满院花卉,想起魔宫之中,她日日用新鲜花草替师父做成美味佳肴。三年的时日,对于师父而言,只不过是数万年中的断断一瞬,可与她而言,却是漫长的无忧时光。

以前她不懂,身边有萄萄,她已经满足了。

可后来遇到了师父,她才知道,有人疼爱的感觉竟是这么好。她依赖师父,想一辈子留在师父身边,饶是知道他是魔,也没什么,只是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修仙梦,甘愿在师父的身边当个小尾巴。

有师父,她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若是往昔,师父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可今日这事,她做不到。

——她不想嫁。

师父这么希望她嫁,是已经厌倦了吗?毕竟……已经三年了。

唐枣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个不停,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竟是这般的委屈。院子里没什么人,她静静站了一会儿,便蹲下来,将脸埋入双臂间……

许久才听得身前有一阵脚步声,唐枣以为是师父出来找她了,忙慌忙的在袖子上蹭着眼泪——师父不喜欢她哭的。

“怎么蹲在这儿?”身前之人开口说了话,而后伸出手臂揉了揉她额发顶,低声轻笑道,“……小蘑菇。”

唐枣一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慕蘅这才瞧见唐枣的眼睛红红的,想来是蹲在地上哭。他轻轻咳了一声,尴尬一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声音温和了许多:“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唐枣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不说他也知道。慕蘅挑了挑眉,那她师父喜怒无常,这小枣子这般好欺负,如今弄哭了再正常不过了。

“我都说了,随我去常禹山,这样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当初他被关入魔宫地牢,若不是这小枣子偷偷放他出去,只怕早就没命了。他慕蘅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之人,欠着她一份人情,自然想帮助她圆了那修仙梦。他赠她玉坠子,只想着有一日她不再傻傻的留在那大魔头身边,来常禹山好好拜师修仙。

可是——

玉坠子被人送来,说是一个小姑娘,他那时心中一喜,心里想着:这枣子看来也不傻。

他满心欢喜的出去,却看到了什么?不是她,是她把自己送给她的玉坠子给了别人。

想他慕蘅怎么说也是小有所成,在常禹山,出了大师兄,鲜少有师兄弟是他的对手。如今这小枣子,竟是这般的不识抬举。

可最后他还是一时心软收留了那葡萄和竹子,让他俩留在了常禹山,并且照顾有加。好在这二人品性不错,师父也说天资尚可,便收入门下,当了他的师弟师妹。

他们沿着司竹的气息一路寻来,却在这里碰见了她,他心里激动,可到底还气着,便也没有上去同她说话。刚才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地上,便按捺不住,还是扯下脸同她讲话。

她不会知道,他在生气,更不会知道,他在气什么。

没良心。慕蘅心里小声嘀咕。

“我有师父。”唐枣低声道。

一口一个师父,慕蘅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而后伸手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气结道:“执迷不悟。”都这么欺负她了,还满心的师父,不是傻就是蠢——榆木疙瘩、愚不可及!

慕蘅心里一生气,也不去问她为何哭,只是道:“你都没和你那魔尊师父说说,救救司竹吗?”毕竟是他的师弟,他总不能不管,自然是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

说起这个,唐枣心里更是难过了,她翕了翕唇,道:“师父说,司竹身上不是普通的蛇毒……他也没办法。”

“你还真信,这摆明了是不想救!”

那魔尊重羽,是何等的本事,竟然解不了这区区蛇毒?简直是荒谬,不过见死不救死魔的本性,如此想来便再正常不过了。

唐枣不喜别人说师父的坏话,面上有些不悦,起身欲走。

见情况不对,慕蘅赶紧将她拉住,道:“生气什么,我不过说的是实话罢了。”

唐枣将手抽回,看着慕蘅,神色坚定道:“我师父从来不会骗我。慕蘅,我当你是朋友,若你再这般诋毁我师父,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慕蘅恼怒,气得说不出话来,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他怕让这小枣子难做,才未曾将这大魔头的身份告知师兄,他心里已经很愧疚了,可这小枣子却这般没有良心。

慕蘅冷着眉,转身就走。

唐枣这下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可是她出于本能的受不了别人说师父。

唐枣低头。算了,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她是不会去常禹山的。

——等以后师父不要她了,她就一个人回凤御山吧。

·

自那一日同师父不欢而散之后,唐枣为了尴尬便住到了隔壁的房间,同萄萄一起。

唐枣素来脸皮薄,一直等着师父来同她说话,可一晃三日过去,她心里便开始害怕了。师父没有来找过她,可是……若她主动去找师父,万一师父又说出让她嫁人的事,这可怎么办?

唐枣左右为难。

除了这件事,她什么都答应师父,就算师父要自己日日帮她做那种事,她也愿意。

萄萄素来聪明,哪里察觉不到这两师徒的异样,她深知唐枣的性子,太软太容易被欺负,若是唐枣先低头,只怕以后会一直被压着——这是她不想见到的。

既然如此,便先冷静冷静,最在乎的一方,自然会忍不住。

出于私心,她不希望是这个傻枣子。

又是一日早晨,唐枣起来,用完早膳之后便想去看看司竹,更想着若能见到师父,是再好不过了。

唐枣知道这几日一直都是萧慕深看着司竹,进去前便敲了敲门,见没什么动静,便又敲了几下。

里头萧慕深不再,在的人却是碧蓉。碧蓉听着外头的声音,便知是唐枣。一时水袖中的双手紧攥,突然腾升起一个念头。

那日她在无意间听见慕蘅同唐枣的对话,才知那个神秘的白袍男子竟是魔界魔尊。

魔尊之人曾夺取他们常禹山的宝物,占为己有,那次慕蘅潜入魔界,就是为了此事。在她的意识里,魔界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饶是那人长着一副仙人之姿,骨子里却是狠毒。而这看着天真无邪的唐枣,一口一个师父,亦非善类。

装成这般单纯良善,意欲引|诱她的大师兄,她不能无动于衷。

——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毕竟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她自小在常禹山修仙,却是受尽了宠溺和保护,从未斩杀过什么妖怪,一时心头有些慌。她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疾步走到榻边,看着阖眼安睡的司竹,这才口念咒语,将他身上的安魂咒解除。

做完这些,才轻轻从敞开的窗户跃出,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房门打开,唐枣疑惑的进来,发现里头没人。不过也是,那萧慕深看了好几日,毕竟是**凡胎,自然是要休息的。

唐枣不去多想,走过去看着榻上的司竹。这张清俊的容颜如初,只是看着比昨日又苍白了许多。萧慕深的法术只能暂时镇压住他身上的毒,却无法治愈。

虽然师父没有说清楚,但是从他的口中,便知伤害司竹的那个蛇妖,绝非一般的蛇妖。

又想起师父,唐枣不禁晃神。可是奇怪的是,榻上双眸紧闭的司竹竟然醒了过来。唐枣以为是安魂咒失效,正欲施法,可一见司竹双眸幽黑,不似那日一般赤红,便没有动手。

“司竹?”唐枣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司竹从榻上起来,看着面前站着的唐枣,如往日一般浅浅一笑,看着这熟悉的笑容,唐枣又惊又喜,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没事了?!”

太过于意外,唐枣正心中欢喜着,小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可就是这样,便未曾察觉到司竹墨黑的眸子瞬间变得赤红,看着她的眼神都凶狠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快,倏地抓住了唐枣的手,用力的攥住,将她逼到角落。

“砰”的一下,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唐枣一时慌乱,刚想施法,便已经察觉来不及了。

唐枣看着司竹。

司竹死死的盯着她,下一刻便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唐枣想开口叫师父,可是那尖锐的牙齿嵌入颈间,一时身上的力气减消,翕了翕唇,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唐枣睁着眼睛,此刻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司竹正狠狠咬着她的脖子,那势头,似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唐枣瞬间面色苍白,额头渗出了细细的薄汗,疼的皱起了眉头。

……师父,你在哪里?徒儿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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