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水绸随着她的舞姿开始飘舞,暗绣鎏金的衣袖左右交摆舞动而出,闲婉柔靡的舞姿络绎散开,玲珑有致的身段极尽纤柔。
她娉婷而来,既似姹紫嫣红中的彩蝶翩跹,又随风而动的柳絮飘飞,却又清冷的像清灵晶莹的白雪散落。
将魅惑与清凌融于舞蹈之中,那舞姿优美婉转,轻盈飘逸。
一曲舞罢,众人还沉浸刚才的曼妙不可方物的舞蹈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苏念妆心中倒是奇怪,这苏瑜本是清丽有余,怎地今日如此生动明媚,还隐隐透露着一丝妖异的妩媚,勾人心神。
忽然站在中央的苏瑜却仿佛全身刺痒一般,开始抓挠起来,没一会儿,竟开始脱起衣衫来了。
罗衫半褪,本是一副美人图,谁知苏瑜本来如玉娇嫩的肌肤上竟布满了红疹,看起来渗人极了。
北安帝看到这一幕,连忙让人把苏瑜带了下去,怒声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息怒,小女无状,惊扰圣上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苏清平连忙从酒案处起身,跪倒在圣上面前,慌乱地告罪。
就在这个时候浮生大师从远处走来,声如洪钟道:“陛下!刚才贫僧掐指一算,此乃不吉之兆。”
北安帝面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用力握紧,看向浮生大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浮生大师不同以往和蔼慈善的面容,而是神情肃然地看着北安帝说道:
“陛下,此次秋猎不顺之事着实太多,苏大小姐赛马受伤,圣上二皇子遇刺,苏二小姐浑身红肿。贫僧这才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妖星现世,惑乱北安。”
北安帝双目微瞠,忙问道:“果真?大师可能占卜出妖星乃何人?”
浮生大师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妖星就在这林苑之中。”
长公主在一旁柔声说道:“皇兄,竟有妖星想惑乱北安江山,今日定要斩草除根。”
北安帝听到乐平长公主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浮生大师说道:“大师可能占卜出妖星的位置。”
浮生大师轻轻地点了点头,中指一掐,阖紧双目,眉头紧锁。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生怕这祸事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长公主看到北安帝眼底的狠戾,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这时,原本平静的夜幕,突然开始打着阵阵惊雷,风也骤然间大了起来,带着尖厉的呼啸声。
众人不禁更是惶惶不安,连北安帝的眼底都露出一丝不安。
“陛下,这妖星就在靠近林苑右侧的第二个帐篷里。”浮生大师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清明。
这时薛凌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却硬生生地被他压了下去。
“走!朕倒是要看看这妖星是何人,竟敢惑乱北安!”北安帝甩开明黄色绣龙纹的袍子,大步向前迈去。
长公主看了浮生大师一眼,也跟了上去。
众人见状,纷纷低眉敛目地跟在后面。
当众人来到林苑右侧的第二个帐篷面前时,薛凌双腿一软,前后一思量就知道自家表妹这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可他却不能说些什么。
祸国妖星,这么重的罪名,一旦他敢为薛盼求情,整个定北侯府都会跟着遭殃。
北安帝着人掀开帐篷,只见薛盼正半躺在软榻上,在丫鬟的服侍下喝着什么东西。
看见自己的帐篷面前突然出现如此多的人,薛盼不禁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从软榻上起身,缓缓走到北安帝面前,福身行礼。
“参加陛下。”薛盼柔柔地说道。
看着薛盼柔媚的脸蛋儿,北安帝愈发地觉得她就是浮生大师说的祸国妖星。
北安帝怒火中烧,一脚踹向了半屈膝的薛盼,薛盼毫无防备,一下子被踹翻在地上,鬓间插的珠钗落了满地。
“朕今日就除去你这个祸害,看你怎么惑乱北安!”北安帝勃然大怒地说道。
没有一个帝王在自己的江山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
薛盼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呆在帐篷里养伤,怎么就成了什么祸国妖星。
“陛下,臣女冤枉啊!臣女怎么可能是什么祸国妖星啊!臣女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啊!”薛盼哭的梨花带雨,艳丽的面容中还带着丝丝妩媚。
这时浮生大师走上前来,说道:“陛下,你看这杯盏之中是什么?”
“紫河车!”北安帝几乎是暴跳如雷。
薛盼看到浮生大师端到北安帝面前的杯盏时,大惊失色,额头冒出了细密的薄汗,垂在身侧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这紫河车美容养颜的功效极强,薛盼因着前些日子和苏念妆赛马受伤,她实在是害怕身上留下伤痕,这才派人寻来这紫河车偷偷服用。
这紫河车本来极为难寻,谁知今日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偷偷听到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在悄悄地讨论这件事,说是在她的老家最近有人买卖紫河车,前些日子托人弄了些来。
薛盼这才派大丫鬟花高价从那个宫女手里买来。
她也没想到今日北安帝会突然带着人来到她的帐篷。
薛盼只知紫河车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却不知前朝有位妃子用这紫河车行厌胜之术,导致前朝皇帝龙体虚弱,这才给了北安开国皇帝可乘之机。
北安开国皇帝吸取前朝灭亡的经验教训,严禁厌胜之术,有违者株连九族。
北安帝的眼底的狠戾仿佛要吞噬一切,怒吼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薛盼害怕地直发抖,妍丽的妆容此刻已经全都哭花了,嫣红的胭脂花成了一团,原本精致的妆容变得不忍直视。
薛盼脸上涕泗横流,哭着喊道:“陛下,陛下,臣女没有,臣女冤枉啊!”
薛凌看着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如此凄惨,着实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跪倒在北安帝的面前,说道:
“陛下,表妹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见过哪家普通的世家小姐会吃紫河车!”北安帝震怒地问道。
此时,定北侯府的人跪了一地,纷纷哭喊道:
“陛下,陛下,冤枉啊!”
看着这一幕的长公主,幽沉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徐徐地说道:
“皇兄,皇妹唯恐此等祸国妖星多留一刻,便会对我们北安的江山造成危害。”
薛凌听闻这话,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长公主。
北安帝听到长公主这话,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危机感,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苏念妆忍不住低下头,敛去眼中的笑意。
薛盼,这份礼物怎么样!喜欢么!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众人,北安帝的双眸越来越冷。
任何威胁他北安江山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纵然错杀,也绝对不可以放过一个!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此刻的北安帝极为无情,和平日简直判若两人,连封锦都暗暗心惊。
怪不得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永远是摸不透的。
北安帝冷冷地吩咐道:“来人!把她拖下去,立即处死!”
几个面色冷峻的侍卫,大步上前把薛盼拖了下去。
半晌,从远处传来薛盼凄厉的惨叫声。
薛凌听到薛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不禁悲从中来,他们定北侯府忠心报国,为了北安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却连一个薛盼都护不住。
薛凌抬起头看向北安帝,眼底隐藏着的是恨意,只不过这恨意只是一闪而逝,没有人注意到。
定北候也是老泪纵横,悲声说道:“陛下恕罪,是老臣教女无方,老臣自愿交出兵权,以赎薛盼之罪。”
北安帝冷冷地看着他,这只老狐狸跑得倒是快,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想着交出兵权这个法子,让定北侯府能全身而退。
北安帝缓缓说道:“朕不会怪你们的,妖星以除,定北侯宝刀未老,想来还能为国尽忠。”
“陛下!”定北侯完全没想到北安帝竟然不同意。
“此事无须再提,日后需得尽忠职守,做好本分,辅助太子。”北安帝冷冷地说道。
“臣遵旨!谢陛下”定北侯明白北安帝这是在敲打他,日后莫要站错了队,太子才是皇室正统。
秦透一直在旁边看着,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苏念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他又说不出有什么关系,不禁眉头紧锁。
很快,太监一个侍卫进来回禀道:“陛下,妖星已除!”
北安帝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今日之事,莫要再提!”
众人纷纷下跪,高声呼道:“天佑北安,盛世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安帝看着这一幕,冰冷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抬步走出了帐篷。
长公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端庄地说道:“晚宴继续,各位不要扰了兴致。”
要说这帝王驭臣之术可真是一门学问。
这边众人刚刚回到酒案旁坐好,就听见北安帝说道:“定北侯的世子如今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定北侯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回陛下,正是。”
“前些日子大理寺卿求朕为他家二女儿寻门好亲事,今日看着倒是你家薛凌尚为般配,朕今日就为他们二人赐婚成就一段好姻缘。”北安帝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