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 正文 第十一章 魔种

练功房内的药瓮边，“滴答”的血流声音停止了。两个老和尚的血放干了，软布一样，两人的身子顺着药瓮坛子滑溜下来，软软倒在地上。

净空也不再留意药瓮那边了，双眼炽热地盯着梅梓，满眼不可思议。

“慧真，你果然有魔！”

梅梓一愣：“什么意思？”

“第二个神秀，怎能少的了魔？”

说到“神秀”，净空眼中炽热的好像一团火焰在跳动。那既是信仰，又饱含畏惧。

梅梓越听越糊涂，这跟神秀有个毛线关系？

这个时候，倒是净空看出了梅梓的疑惑，解释道：“慧真，你以为我为何知道“夺舍”？因为我八十年前，就是当时大唐第一寺、天下四大名寺之一的，这智通寺下院长老——”

梅梓睁大嘴巴，正要惊讶，净空却不给他机会：“长老的儿子！”

“你大爷！”梅梓心中吐槽。

“八十年前，智通寺何等威严！僧侣何其多也！然则，我爹，却是下院长老，位高权重！何其难得！”

“难得你妹！”梅梓眼珠一翻。

“可惜啊，八十年前，武曌那司晨的牝鸡，尽将几千年的道统毁于一旦，该死，该死！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人家本来就没带把！”

“你道武曌那娘们为何要灭了智通寺？真是所谓寺产太过，僧侣太私，于家于国是大蛀虫？狗屁！是那娘们盯上了“魔种”！”

梅梓浑身一震：“什么？”

““魔种”！神秀的“魔种”！”

“说清楚！”梅梓急了，隐约之间，“魔种”二字，仿佛与他有大关系，方一听到，心中一阵悸动。

“近古时候，有天仙神秀，举世难敌。神秀本来修习的是佛门神通，但是为了更进一步，他又另外开创了一条修炼道路。这种修炼法门，与佛、与道、与鬼、与妖，皆不相同。相传，神秀不是此界中人，他另外修行的这种与世不同的道路，叫“魔”！”

“咚！”梅梓心神狠狠挨了一击！梅梓急吼： “何为“魔”？”

“何为“魔”？我也不知。据我父亲从智通寺打听的消息，说那时候的神秀，在修道一途，无论正邪，不分黑白，但凡于他有丝毫阻碍的，杀！但凡于他有些许益处的，夺！但凡入得他法眼的，帮！但凡让他觉得厌恶的，魂飞魄散！种种举措，从来不会让他生出半点心魔，一点牵挂！神秀修行速度之快，攀升境界之猛，近古以来，不做第二人选！我想，这就是“魔”吧。”

“这就是“魔”？那“魔种”又是什么？”

““魔种”，就是神秀的一部分。近古时代，神秀佛魔同修后，确实成功了。然而就在他举霞飞升的时候，天地显异象，神秀飞升被阻，而且兵解了，化为了两颗种子。“魔种”就是其中之一。”

“神秀，天人如此，什么能够阻挡他？还令他兵解？”

“我也不知。我父亲作为下院长老，是从智通寺馆阁典籍中查询到的。关于神秀兵解一事，一笔带过了。”

““魔种”是什么？你说神秀兵解，化为了两颗种子，那另外一颗呢？”

“两颗种子，分别是“魔种”和“佛种”。近古流传下来，“佛种”乃是“菩萨低眉”，“魔种乃是“金刚怒目”。”

“咚咚！菩萨低眉？”梅梓心中狂涛奔涌，一浪接着一浪！

“那魔种和佛种，哪儿去了？”

“不知晓。相传，佛种被葛玛派得到，暗中藏了起来。这也是八十年前，烂陀寺攻打葛玛派的原因。至于佛种嘛，据说是被智通寺得到了，这就是武曌那毒妇举兵围攻智通寺的原因了。”

“不会被智通寺得到！在我这儿，是我识海内的黑色怒目金刚！”梅梓心中狂吼。不知为何，梅梓一听到“魔种”，冥冥中就觉得，识海内的闭目金刚就是“魔种”。

忽然，梅梓又想到了什么：“为何都是八十年前？烂陀寺攻打葛玛派，女帝围困智通寺，这么巧，居然在同一年？”

“我也不知。但事实就是如此！”

“对了，方才，你为何说，我也有魔？”

“我父亲曾与我说道过典籍上神秀的传说，神秀原先不过是一浑噩小儿；一朝开悟，得道苏醒，这才有了惊世绝艳的天资，开辟了一条震古烁今的修炼道路。

你原先也不过是缺少魂魄者，类同神秀。前些日子突然灵性自来，倏然转醒，现在想来，定是得了“魔种”！八十年前就流传，智通寺内有“魔种”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可惜啊，我毕竟不知道“魔种”的功效。不然，老早我就能猜到你该是得了“魔种”的！看你今日，杀人抽血，却是波澜不起，一如神秀当年，这不是“魔”，能是什么？”

梅梓无语地望着净空自顾自说话，心中却是波澜乍起：“我，果真得了魔种么？果真是那黑色金刚？”

只听得净空满汉狂热地继续说道：“肯定是“魔”！错不了！慧真，我们五个，都是当年智通寺后人，对于魔种，都知晓一二。这十几年来，我们困守智通寺，就是想要得到魔种。可惜便宜了你。不过，总算“魔”又出世了！好，好，好！”

净空一时叹息，一时狂笑，怕是要疯癫了。

“还有，慧真，千万不可小看了耕读渔樵。他们四人这两年来这峨眉山，很是可疑。我怀疑他们可能也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魔种的传闻，不然，这峨眉山上的智通寺，都荒废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就奔这儿来了？魑魅魍魉，可别忘了，那是四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