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犹豫,下潜之势不变,朝年于空中勾画出九个“御”字,三字点阵,让九字连成一体,护在朝年身旁,九字占据九个方位,各自相连间形成一张大网,每一条网丝上都刻有一个相同的蝌蚪小文。
朝年只求形似临摹将它临摹而出,只求能有些作用,因为光是只求形似而不顾神韵的临摹,便耗去了体内大半的灵力。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并没有太大把握。
刻上蝌蚪小文的网丝散发出星辰般的淡淡光辉,形成了一片光幕。
“喀嚓”
凰晶般的外壳四分五裂,幽蓝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压上了星辰光辉般的帷幕,光幕不负所望,挡住了灼人的幽蓝。
可还为容朝年庆幸,光幕一下子塌了下来,幽蓝色的液体如重逾万斤,光幕难以抗衡。幽蓝色的液体竟升腾而起,如同蹿升而火苗,熊熊燃烧,光幕寸寸消融。
朝年这才明白,不是那蝌蚪小文力有不逮,而是这幽蓝竟能燃烧灵力,没有了灵力支撑,以自己如今的道行所刻画出的东西,纵是本身再神妙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毫无价值。
“哧”
光幕又塌陷一分,那最近的幽蓝升腾间,离朝年的鼻尖不足三寸。阵阵恐怖的炽热,让人心惊肉跳,每有一分传递过来,便能让人呼吸一滞,心头一紧。
若是光幕塌陷,朝年真有些黔驴技穷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段是在是太少了,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竟没有可拿出手而破局之法。
术到用时方恨少。
“该死!”朝年这时有些后悔没有如寻常修士般祭炼诸多法宝,要不然怎么都是可以挡上片刻的,哪怕只是螳臂当车,顷刻就会崩灭。
在幽蓝之中前进,十分艰难,他到现在也不过只走了一般的路城外,还有一半,似是无比遥远。
“咚”
似是一记闷鼓,敲在朝年心坎儿上,光幕彻底塌陷,九个“御”字与沟通它们的网丝黯淡下去,幽蓝压上网丝之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朝年心急如焚,奋力往着剑之所在而去,可这段在平日轻而易举便可跨过的距离,在此时却如天堑鸿沟,横在幽蓝之中。
“喀嚓”
九御交织出的网丝寸寸断裂,蝌蚪小文作浮光散去,彻底殁在幽蓝之中。无数幽蓝升腾,如幻魅的蓝色焰火,带着致命的温度,蜂拥而上。
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同时涌出,朝年似感到有千万把钝刀正在将他凌迟,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割裂自己的血肉。剑离他仅在十米开外,黑白二气缠绕,兀自在那方浮浮沉沉。
黑白!
朝年突然一呆,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剑上的黑白二气?剑入河时分明用其裹住剑身,如今也是如此,理当能抵御这远超寻常的幽蓝液态火精。刚才太过慌乱,让他忘了这一茬。
一阵阵钝痛从脑海中传来,识海如同要被活活撑爆,一咬舌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强忍住烈火焚身的炽痛,与剑沟通,引来数缕黑白。
黑白二气流至,在朝年体表流转,迷迷蒙蒙,如阴阳游鱼,虽然不多,可却逼得幽蓝液体火精不敢靠近。幽蓝似有灵性,在周遭升腾跃动,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样。朝年感觉浑身都要裂开了,若是再慢上片刻,肉身定会砰的一声,如同瓷器般,被活活烧裂。
可还是慢了些许,朝年通体如冰魄般的幽蓝,可这幽蓝下却是致命的高温,那些幽蓝液体火精如水般无孔不入,仅是贴身的刹那便疯狂的往体内钻,直欲焚毁心脉。
肉身一片冰蓝,那幽蓝正在炙烤体内经脉,朝年以那领悟到的数十蝌蚪小文为纲领,引导灵气冲刷脉络,与那量不多且无后继之力而幽蓝斗了个旗鼓相当。
朝年长舒一口气,黑白二气流遍周身,周遭幽蓝似是惧怕这黑白,辟出了一块真空区,三步并作两步,朝年来到剑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佩剑。
那剑似乎很是委屈,绕着朝年飞了几圈,自己乖乖地回到了朝年背后的鞘中,一丝丝黑白从其中送出,依然护住了朝年。
拿起那一截枯木枝,朝年端详了半天,愣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朝年也不急,他的剑很少会以如此过激的手段来强迫他,这截树枝定有其非凡之处。朝年将它收进储物戒指之中,这次到没像那些木雕般被抗拒,轻而易举。
储物戒指上生出了不少裂痕,是刚才被幽蓝烤炙的结果。
“看来出去后得换个了。”朝年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刻意的追求,方便,实用便可。
如今大患已平,朝年静下心来,盘膝以灵气疗伤。方才那危急存亡之际,他的肌体几近燃烧,遭受了重创,若不及时修复,将会留下暗伤,折损道途与寿命。
朝年没有神液或是道丹,只能按部就班的靠水磨功夫,注定了修复肉身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并不急于离开此地,姜婕托付给了秦络,她应是个重诺之人,反而是自己处境堪忧,不用想也知道,烬家的通缉令必定是在乱域满天乱飞,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罢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朝年一动不动,盘膝打坐整整七日,以灵力滋润经脉,修复肉身。
食物之类,刚踏入门槛,初引灵入体的修士便可辟谷十数天而不感饥饿,所以,除了些天地奇珍与一些特别时候,修士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多。
朝年睁开眼,七日的寂静,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渐渐涌上心头,如今状态已复巅峰,已是将其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他将剑从背后取下,让它浮在一旁,操控黑白二气分开一丝,手指伸出,引来数滴幽蓝,他想以这不久前才让他九死一生的幽蓝液体火精淬炼身体。
朝年理智的权衡过,若是循序渐进,不如之前那般铺天盖地的一拥而上,在辅以黑白二气的压制,应该是不成问题。
幽蓝覆指,于指尖升腾,跃动,依旧是那股钝痛,朝年引导它分散到整个手掌,灵力与黑白并济之下,并无大碍。
成了!朝年有些激动,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条路行得通。
他以黑白压制,灵气作引,引来了更多的幽蓝,同样以二者引导它们在体表流动,从手指到手臂,再到须项、胸腹、大腿。
待到能初步适应后,他便引来了更多的幽蓝火精,覆上肉身各处,淬炼自己的身躯,身躯被熬炼的愈发强大,他便可以承受更多的幽蓝火精的炙烤,甚至开始渐渐深入到了肌肤之下,经脉之中,这是一个良性循坏,相辅相成。
又是七日之后,朝年周身被幽蓝覆盖,宛若一块湛蓝的冰魄,其上有无数的小精灵般的幽蓝在跃动,宛若梦幻。
在这七日里,他的淬体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偶尔因急于求成而出过纰漏,好在有黑白之气相辅,也都一一挺过,如今,幽蓝火精对他而言不再如过往那般致命,不过也不能在其中如履平地。
体内经脉被丝丝缕缕的幽蓝包裹,缓缓煅烧、扩张,慢慢的熬打。
能同时驾驭如此数量的幽蓝炼体,主要还是因其被黑白死死压制,显得很是温驯。
朝年睁开了眼,肉身已经是幽蓝所能淬炼的极限,再做也是无益了。
他抽出了他的剑,将它放进了幽蓝之中。
没有任何异样,朝年也不过是想一试,撞撞运气罢了,也不失落。
他打量四周,既然已经在这幽蓝之中呆了将近半月,再多待会儿也是无妨,在他被追杀一路踏剑逃走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是不能赴秦络的五日之约与楚河的七日之诺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这个机会,朝年想在这神秘辽阔的红河之下,仔细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