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阴森的惨叫声打破夜的宁静,伴随着皮鞭抽打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这对门外的狱卒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有的甚至笑着和身旁的同伴调笑两句,打赌这人能熬上多久。

屋中,酒肉丰盛的木桌前,几个典狱仍旧在吃吃喝喝,有滋有味。只不过较之先前,情形略有不同——他们增加了两个成员:一个是那法曹属吏,另一个,赫然是李玉成!

一旁,一个狱卒正拿着皮鞭抽打地板,另一个狱卒则在大声惨嚎——不仅声音凄惨,模样亦是扭曲。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相得益彰。

“叫得再惨烈点!”一名典狱喝了口酒,放下酒碗,开始指指点点,“娘的,你没吃饭吗?大声点儿!”

“来来来,喝酒喝酒!”李玉成斜跨在板凳上,放浪形骸,借花献佛,“上元佳节,今儿谁也别矫情!”

“喝!”众人举起酒碗,开怀痛饮。

“如何,今儿这事咱办的还算利落吧?”说这话的是带人去缉拿李玉成的法曹属吏,这会儿他那一身凛然正气早已消失不见,换上的是一副自吹自擂的得意姿态。

“老鬼出马,自是不会错的。”李玉成放下酒碗笑道,说着掏出两锭金子放在桌上,向众人抱拳,“今儿夜里还劳烦诸位,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些算是略表心意。”

“李帮主客气了。”众人看见金锭,顿时眉开眼笑。

“李帮主出手就是两金,真是大方!”有人谄笑道,“能与李帮主这样的少年豪杰相交,实是我等之荣幸啊!”

“然也然也。”大伙儿得了好处,自然不吝啬夸赞。

“只是我等不解,李帮主今日为何自请入狱,与我等唱这出戏,目的在何啊?”有个典狱纳闷道。

他们大多只是收钱办事,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熟悉。

原来,今日在一品阁教训了冯仑之后,李玉成便知晓,冯仑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既然知晓了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又怎能束手就擒?与其坐以待毙,何不早做谋划应对?早在李玉成回长乐坊之前,他便作下布置,让人联系在官府中的“熟人”——作为广陵城第二大帮会,平日没少对官府打点,加之各种利益纠葛,官府中自然有人。而后,李玉成让他们赶在冯仑之前来“抓捕”自己,拖到大牢中一通“毒打”,在自己“半死不活”之际再放出去。

这便是李玉成今日自导自演的一部好戏,精髓便在于敌未动而我先动。

这场戏做下来,好处不言而明:不用多久,冯仑那边则会得到“李玉成被施重刑将死”的消息,并且典狱会放出风声,说这是为冯仑出气。如此,等于是李玉成替冯仑“教训”了自己——冯仑在一品阁的耻辱,也算是洗清了。

退一步来说,便是冯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至少也得等李玉成有命活下去才会再来教训他。那样,李玉成便有时间再作下一步打算。

一场本来于李玉成而言十分凶险的劫难,就这样被李玉成轻描淡写化解。可见民要与官斗,勇悍不足恃,须得智商压制才行。

当然,这些李玉成是不会对那些典狱明说的,敷衍几句了事,只是劝众人饮酒。众人拿了李玉成的好处,问起这事儿也只是一时好奇,见李玉成不想说,也没人闲着蛋疼刨根问底。

一场酒宴,其乐融融。

……

……

与典狱们饮了两个时辰的酒,“奄奄一息”的李玉成被“扔”出了大牢,早就等候在此的张小午陈渔等人,将李玉成“扶”上马车,急匆匆离去。

半响之后,马车驶进了长乐坊。

而此时,李玉成却身在闹市,和张小午陈渔在大街上游玩,期间猜灯谜,看长长的队伍耍龙灯、舞狮子,甚至是亲自尝试了踩高跷,不亦乐乎。

“大哥,小鱼儿,来,细子鱼!”张小午其硕大的身躯从人群中钻出来,双手各捏着几串小摊上烧好的细子鱼,嘴里还叼着两串,这让他说话的时候,嘴里一串一不小心落了下来,不过张小午虽然身躯庞大,但动作不可谓不敏捷,身子一矮,竟然又用嘴咬住了那两串下落的烧鱼,抬头时还不忘嘿嘿一笑。这个动作,让在小桥边休息的李玉成和张小午忍俊不禁。

陈渔一身妆容显得格外小家碧玉,她皮肤本就生的白嫩,略显肥胖的丰满身子总给人以婴儿般的感受,顾盼生怜。张下午往陈渔身旁一站,总给李玉成一种美女与野兽的视觉冲突,偏偏这两人打小关系就好得很,年龄偏大的张小午对陈渔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几人吃完细子鱼,正要去他处玩耍,忽听不远处一座楼阁前传来一阵欢呼,放眼看去,彼处彩灯林立,游人甚多,十分热闹。

“他们在射灯虎呢!”陈渔少女心性,喜好热闹,当即雀跃起来,“我们过去看看?大哥,今儿晚上还没瞧见出彩的灯谜呢,都没有看到有能难住你的!”

李玉成点头称好,三人移步前往,张小午又是一马当先,给两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

这约莫是大户人家举行的灯谜会,有竹竿纵横做成的“墙面”,墙面上挂满各式彩灯,炫彩夺目,细细瞧去,原来此处不仅猜灯谜,且有彩头。

彩灯前站着几个主人家的人,为首的管事四十多岁,很是富态,只听他这会儿手托着一个彩灯,看了一眼彩灯上挂着的谜语,大声说道:“大伙儿听好了,这接下来的谜语是:.一声呼出喜怒哀乐,十指摇动古今事由。说的是一种百戏,可有人能猜得出?”

谜语给出,众人皆陷入沉思,有搔头抓耳者,也有闭目细想者。陈渔一脸急切的看着李玉成,催促道:“大哥,快猜,快猜呀!”

李玉成想了想,好不容易想出答案来,正要开口,身旁却率先响起一声稚嫩的声音,“是布袋戏!”

管事看了一眼谜底,笑着宣布:“正是!这位……咦,小丫头,方才是你说话的?”

不仅管事疑惑,众人定眼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正站在李玉成身边,衣着很是华贵:芙蓉冠,黄襦上绣着彩鸟,金泥簇蝶裙。

这位在李玉成看来怕是还不满十岁的女童,听了管事的话,不乐意道:“谁是小丫头?请叫我小娘子!”

众人看见这小丫头煞有介事的样子,都被逗笑,管事哈哈道:“好,便是这位小娘子,猜出了方才的谜底。”说着让人递上彩头:用彩盒包着,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小丫头也不打开礼盒,这会儿管事已经报出了下一个灯谜:“这个有趣:西施脸上出天花!”

李玉成方才被这突然出现的小丫头抢了风头,自己觉得没什么,倒是陈渔激动得很,这会儿谜语一出,立即又催促李玉成:“大哥,快猜,快猜!”

陈渔如此投入,李玉成失笑不已,却是又猜的慢了些,这回还没等他想要开口,身旁的小萝莉又叫了起来:“美中不足,是美中不足!”

瞧那模样,却是比陈渔更加投入。

小萝莉接连两次抢的头彩,让众人纷纷侧目,惊奇不已。陈渔调笑道:“大哥,你又被人家抢先了,今儿你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了呢,哈!”

李玉成不禁多看了身旁这个小萝莉两眼,一身贵气不说,长得也十分可爱,不知是不是她刚刚连猜两个谜语的缘故,李玉成觉得这萝莉很有灵气。

猜灯谜继续进行。

“平原门下客三千。”

“胜友如云。”

“行行雁字写云笺。”

“一纸空文。”

紧接着两个,李玉成总算不负陈渔所望,顺利拿下彩头,惹得陈渔连连拍手。围观游人也是一阵叫好。

小萝莉不乐意了,嘟了嘟嘴,斜眼看了李玉成一下,很是不服气的样子,然后又振奋精神,准备下一轮,俨然一副要和李玉成争高下的姿态。

李玉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作战了。

“竞逐潮汐水去来。”管事再一次报出谜语。

“只争朝夕!”

这回小萝莉成功扳回一局。

小萝莉睥睨的看了李玉成一眼,哼了一声,很得意很骄傲的样子。李玉成这会儿也意识到这位华贵小萝莉的敌意,不觉好笑。

接下来,这场猜灯谜的游戏便成了李玉成和小萝莉两人之间的对战,其他游人开始还有人猜得出谜底的,瞧见那小萝莉一副要将李玉成吃下去的架势,也都纷纷不语了,笑看一大一小两人斗智,竟是别有一番乐趣。

李玉成自然没想过要跟一个小孩子争强斗胜,只不过一去二来倒也觉得有趣,尤其是看见对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时而气呼呼的,时而骄傲的像只小孔雀,也就没停下来。

最后,到底李玉成年长,便是这萝莉聪慧过人,反映能快过李玉成,有些东西也是猜不出的。如此一来,这位小萝莉就败多胜少了。

最终,两人横扫了这里的灯谜,管事不得不道:“两位,咱们这里的灯谜已经猜完了,两位还是另寻他处吧。”

小萝莉不肯善罢甘休,双手叉腰,瞪着李玉成:“吹落黄花遍地金!”竟是要继续开战,当真是倔强之极。

“秋风过耳。”李玉成轻笑道。

“该你了!”萝莉老气横秋,示意李玉成出题,虽然霸道却也不是一味无理。

李玉成也不矫情,心道姑且陪着小萝莉玩玩,“枝头梨花遮半帘。”

“棉!”

“风波亭前谁遇难!”

“飞来横祸。”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了半天,惹得自个儿都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李玉成不欲被人观赏,不得不出了一个小萝莉猜不出的谜底,将她难在那里,来结束这场争斗。

不料小萝莉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索性一挥手,耍赖道:“这个先记下,咱们猜下一个。该我了,云破月来花影碎!”

“……”李玉成。

李玉成和陈渔张小午相视一眼,一脸无奈,陈渔则是一脸好笑。

“这位小娘子,今日姑且到此为止,你看如何?”李玉成不得不如是道,“你看,我还有些事情,不如来日再战,你看可否?”

“不行!”小萝莉却是一点儿价钱也不肯讲,蛮不讲理道:“今儿非得分出一个胜负来!”

李玉成一阵头疼,心道你早就输了嘛,你这哪里是要分出胜负,分明是要你胜我负才行嘛。也不知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竟然这般蛮横,好在是个可爱的小萝莉,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李玉成正打算干脆认输,这时有人将围观的人群分开,走了过来,快步行向那个小萝莉,“娥皇!为兄总算找到你了,幸哉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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