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晓就看见了,灶口被大木头塞的满满当当,严严实实的,空际都没有火能生起来就怪了。
而且那些大木头都没有干透,是没地方放又为了避开雨水,姜长安特地放在角落里推积的,这都能被翻找出来?!
也就算了,这些都还有被水浇过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啊!这样的木材是能拿来烧火的吗?!
扶晓的火气咻咻地向上窜的高高的,没多久又咚咚地掉下谷底。
啊,那种贵公子怎么可能会烧火,没烧掉厨房真是祖宗保佑。
扶晓认命地进行清理。
隔壁的陶家也是三间泥巴房,但比扶家的要深,前后能隔出整整五个房间。
又有陶生的日常护理,看着就牢靠,比扶家的危房好太多。
酒缸就放在杂物间里,靠着墙码成两层。
古代能装两百斤的缸是真的很大,还非常的厚实,目测能有一百来斤。
“小一妹妹,放着我来扛,你一小姑娘可别伤着了。”
酒缸是绑好草绳的,陶生刚要搬起来,就见姜长安走进来。
虽然知道姜长安力气大,但也太瘦了,真怕有个闪失,陶生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这是我的强项。”姜长安说着,一手拎起一个缸就走,跟提着两个几斤的小酒壶似的轻松。
陶生目瞪口呆,哪怕见识过几次,但每次他都适应不来啊!
紧接着,又一个高高的身影进来,把低矮的房间显章的更矮了。
“公,公子,这缸有百来斤…”陶生哆嗦着,差点就要喊着,您就别添乱了吧!
烧着厨房还不够,想打碎酒缸?
尊贵的公子哪是干活的料哟!
李书深好冷着没吭声,一把端起酒缸就退出去,腰杆一样挺的直直的。
哪怕没用内力,百来斤的东西男人就扛不动了?
关乎尊严,是男人就不能怂!
陶生再一次瞪圆了眼。
这,这贵公子跟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他明明还病着呢,但对姜长安的事还挺上心的样子。
知恩图报,想来是个好人吧?
陶生拍了拍脸颊醒醒神,才背起沉重的大缸。当然是异常轻松的,毕竟这是他干惯了的活计。
姜长安将酒缸提到溪边,洗净,顺便还带了大半缸的水回来,都放在了厨房门口。
李书深有样学样,这次倒真的帮上了姜长安的忙。
“大生哥,你把缸放在溪边就行,等会我自己来洗。”
背得动容易,但不一定好洗,姜长安可不会为难好人。
“哎,好。”看姜长安确实轻松,陶生也没有再坚持。
如此来回几荡,酒缸总算弄完,摆满了小半个院子,盛清洗液膏的器皿总算解决。
陶生连口水都没喝就回去了,当然扶家也没什么好水能喝。
到时候清洗成品做出来,就送他们家用吧。
厨房里,扶晓也把方方面面清理整齐,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是费了老大的劲了。
“你烧火?”姜长安进门就说,虽是疑问,但经过浓烟事件后,这活儿只能扶晓干。
“哦。”扶晓乖乖的,也不知道姜长安有没听到张癞的话,但愿意使唤他应该是没生气吧?
可她又一直淡淡的,跟新来的男妖精那位公子的关系,更好。
扶晓有时觉得委屈,有时又觉得自己活该。
“烧两个锅。”一锅熬,一锅蒸。
“你去后院溪底挖些行黑泥来,要很细腻,没沙子的那种,要个几十斤,可行?”
李书深哑然,挖泥巴倒是没问题,但用泥巴加入配方真的没问题吗?
“好。”到时候自己先试试效果好了,她的脸已经不能再毁了。
李书深毫不犹豫转身就去执行命令,无条件地宠溺着。
姜长安又跑去左边的人家,她还缺一样东西。
“青姐,跟你借点东西。”隔着篱笆就喊。
左边人家只有三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姐,脾气很冷。
带着她五岁的儿子小杰,还有她的跛了脚的哑巴娘。
两人主要靠刺绣为生,绣的每一副绣品无不精美绝伦的,价值很高,能挣不少钱。
听说她们县里有很硬的关系,经常见两个镖师一样的高大男人来看望。
所以,哪怕她们只两个弱女子带孩子过活,村里也没人敢轻易招惹。
青姐五年前来的村子,那会正大着肚子,生活诸多不便,几乎有事都是扶大东帮衬的。
特别是生孩子那会儿,要不是扶大东及时请来稳婆,估计这娘俩该一尸两命了。
所以,青姐对姜长安姐弟还不错。
奇怪的是她们的日子过得很节省,省到穿打补丁的粗布麻衣,吃的也清汤寡水。
最近却买了不少精米,还是姜长安给她提回来的,因为小杰生病了。
姜长安要借的就是精米,清洁剂材料的一部分。
精米在扶山村都是少见的,没的卖,不然姜长安也不会为难人。
总归早点还回去就是,她也不全拿走,应该没关系吧?
青姐很快就出来了,望着姜长安也没说话,她向来的话都很少。
“想借你家精米,过两天就还,除了小杰吃的,希望你都借给我。”她手上估计还有个三十来斤,姜长安希望能借到三十斤。
啊!好穷啊!开局就要腆着脸到处向别人借东西,看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又有谁看出她的窘迫了吗?
别人借了还好,要是不借?!妈~哒!这样的灾难扶司令没碰到过啊!
青姐盯着姜长安看好久,可能想在她脸上研究个洞出来。
然后一声不吭转身进屋。
哎!这到底借不借呢?
报应!姜长安曾经的高冷被别人的反光镜折射回来,瞄准了自己。
啊哈哈,确实是胡闹些了哈。她一小孤女张口就借金贵物件,太不应该,太…
姜长安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就见青姐拎了个袋子出来,费了老大力气,差点拖不住。
柳暗花明?喜笑颜开?姜长安办不到。
她暗暗松了口气,轻松越过两家的竹篱笆墙,到青姐跟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道声:“多谢。”
对着这么个惜字如金的人,姜长安也啥词好说的,直接回馈吧。
“等等。”咋滴?反悔了?
那是不可能的。
青姐回屋没一会又出来了,这次手里端着个大碗,里面装着六个热乎的煎饼,香喷喷的。
姜长安肚子咕噜地叫嚣起来。
啊!是很晚了,太阳都下山了哪,饿是应该的。
“谢谢姐!”真心诚意的,不是姜长安善变,而是美食在她心中占据第一位!
青姐面无表情地回去了,这次真就没再出来,还听到了她锁门的声音。
姜长安回到厨房,李书深刚好回来,三人分吃了煎饼,连个半饱都没有。
当然没半饱的这人只是姜长安而已。
好在屠夫送来了几斤肥肉,扶晓拿来炼了油,猪油又刚好是姜长安要用的。
扶晓憋了一天,欲言又止,又不敢开口。
姜长安一整天都在霍霍金贵物件。
陶家的缸,青姐家的精米,现在老大一盆油也要拿去祸害。
摊开那么一大摊东西,到底要干啥?说什么清洁剂什么的,她几时会这些?都不用考虑失败的后果吗?!
姜长安变了。
但扶晓不敢深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说出口,这个人就真的没了吧。
他一个人也许真的过不下去,扶晓兴致索然,悄咪咪地抚摸着衣袋里的银子。
是屠夫送来的,一旦给了姜长安,恐怕就捂不热了,要不,晚几天?
“用油渣蒸点饭吧。”后来,扶晓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反正蒸的都是花,哪怕串了味也是香的。
姜长安与李书深面面相觑,用油渣蒸出来的不还油渣么?为什么会变成饭?饭不是米蒸的吗?!
直到,两人看见扶晓抓了几把米分别放在三个碗里,每个碗又放了几块油渣,加了少量水,放到了锅的底层。
啊!油渣饭就是油渣饭,为什么要说用油渣蒸出饭呢?
饭食真是博大精深啊!
“其实也不难。”投其所好,姜长安是个馋丫头,李书深决定去买本食谱回来,好好研究研究。
姜长安立即对李书深伸出大拇指,她就没整明白,毕竟饭食在星际是断了层的文化遗产,她见识太少。
“厉害了兄弟!”
不管姜长安是真心夸他或是调侃,李书深都是高兴的,更加确定了学厨艺的决心。
“那我便学厨艺,日后专做饭给你吃,可好?!”
他其实是拿她当小白鼠吧?不考虑厨艺的天赋,初学总有失败的时候吧?
没天赋,那做出来的都是黑暗料理。
会不会被毒死?
偏偏人家是专门做给她吃的,那份真心是好的。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姜长安弱弱的抵抗了一下。
“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就从烧火开始学习。”李书深兴致勃勃的。
随他去吧。
姜长安起身,去磨精米,整理其他材料,然后进行调配等等,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物理化才是自己的专业,驾驭起来得心应手。
夜色渐起,华灯初上,扶家厨房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扶晓烧火,一边叫着李书深。
不得不说,小小的烧火都是一门学问。
做什么饭菜烧怎样的火,怎样控制火候收放自如,也都是有门道的。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饭的人都会烧火的秘诀,反正李书深就很服气扶晓这一点。
三人吃了别样的蒸饭,接下来全是姜长安的主场。
材料多,要做的品种也多,但姜长安一点都没有脚忙脚乱。
她记性好,速度快,要不是制作的工具跟不上,他们也不用忙到后半夜…
第二天,直到辰时,扶家的门才被人从内里打开。
扶晓打着哈欠推开门,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睡到两个时辰?
但他必须起床了,毕竟是要做饭的人。
随即,姜长安的房门打开,出来的却是李书深。
别多想,他只是死活不肯睡扶爹的屋子。
然后,就见姜长安施施然地从扶爹的屋里出来,睡哪不是睡?扶爹的床还更大呢!
姐弟俩日常都有做房间打扫,他们私心里都盼着扶爹扶娘有回来的一天。
两人见了姜长安,就想起了昨夜她整的那些东西,皆是浑身一震,瞌睡也跑了大半,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走,一起去看看?”姜长安挥手,她也好奇,没有精密的设备,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厨房的门一打开,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各种清新淡雅的花香,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只见一排排绿色的竹竿被吊在架子上,竹竿是生的,是昨天夜里姜长安和李书深连夜进山砍的。
每一根都有手那么粗,每节竹子有三寸左右长,劈掉一小面,就成一个模子。
那是后来姜长安觉得做成液体不方便,自己用可以装在大的罐子里,但量多一下子用不完也会过期变质。
要是卖出去成本就高了,得烧好多堆瓷器,不符合目前自家的经济状况。
那就都做成肥皂吧,除了牙膏。
洗头洗澡洗脸洗衣的都做成了香皂。
将缸里的成品液倒进竹节里,静置了一晚上。
此刻,竹节里的液体早已凝固成固体,用手一按。
硬了,还挺凝实,这就是成品:“成了!”姜长安满意的勾起嘴角。
一排排的竹竿,每一根装同一种颜色,里面黄的红的白的绿色的都有,就,很新奇!还壮观!
特别那两缸牙膏!淡蓝色的,有薄荷的凉,有竹的清香,流膏状,色泽诱人…
这在炎热的大夏天里,诱惑力不要太强!真的只是用来刷牙的?不能吃吗?!
只见姜长安舀了一小勺出来,拿柳枝挑起两颗豆那么大的,送进嘴巴里开始刷牙。
来回刷几下,泡沫就出来了,然后泡泡就变得越来越多…
啊!他刚才还想吃来的?!扶晓吓了一跳。
李书深就淡定多了,毕竟牙膏前世他就用过,也是安乐城产出。
说是前世,其实也就在几天之前,感觉还历历在目。然后李书深也折了段柳枝,跟着姜长安依葫芦画瓢。
嗯,比他用过的质量差了点,可能是姜长安第一次做的,技术还不够成熟?
“一般。”姜长安也下了定论,心想等下次再做,要先准备好设备等相应的工具。
眼下就先这样吧。
刷了牙,姜长安用柴刀将竹竿一片片劈开,倒出里面的香皂。
都是些大小且长短不一的形状,有点怪异,但堆成堆还是很可观的。
“下次做成方块,再印些花或字在上面。”
现在的造型真是一言难尽。
“别有一番风趣。”特别是自己参加了制造全过程,李书深怎么看怎么喜欢,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充满了神奇。
扶晓学着姜长安用牙膏刷了牙,神奇的体验让他久久都回不了神。
牙齿清爽,口气都变香了,扶晓沉浸在奇妙的感觉中,一边烧火熬粥,一边看姜长安与李书深忙碌。
他们将同一颜色的香皂码在一个酒缸里,每个颜色的作用都不一样,比如淡黄色的香皂是洗脸的,粉色的是洗头的,白色洗衣…
每个颜色都装了两到五缸,收获不错。
扶晓从没见过这么奇妙的东西,也不知道若是拿去卖值多少钱?
姜长安码好香皂,就开始规整厨房,器皿该洗的洗,该扔的扔,没一会厨房就变得焕然一新了。
用了皂水洗,前所未有的干净。
用香皂洗了个战斗澡,当然包括脸和头发,姜长安此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种时候,靠着躺椅,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听歌看戏,人生巅峰也不过如此了吧?!
姜长安觉得,这一天应该很快到来,目前呢,她还欠一屁股债。
“大娘!青姐!快来,拿布袋来!”首先要对债主好,姜长安站到院中间,一通吆喝。
第一个回应的是爽快的陶大娘,就很好奇扶家在搞啥名堂,她一向觉浅,几乎一晚上都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好在今天她没下地,姜长安一叫她就出来了:“干啥呢姜长安?”
想借布袋用?厚道的陶大娘回屋掏来了个大大的干净麻袋,急忙跑来扶家。
姜长安:倒也不必那么大。
青姐也来了,她的袋子要小很多,但也是自家最大的袋子。
“我在隔壁都闻了一晚上的香味,姜长安你在倒腾啥呢?”
扶家的香味更浓郁些,陶大娘吸着鼻子,怪好闻的。
“做了香皂,也拿几块给你们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