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里正这一写就要老长时间,因为他要写四份,三份给三兄弟一人一份,还有一份放他那里留底,很正式的一份文书,是有法律效力的。
当然,一份文书就要两文钱,他可不是白干活的。
两房人都很不服气,姜老大艰难地隐忍着,他们大房竟然只分到五亩田四亩地,这点东西最多只够他们一家五口一年口粮,别的福就不用想了。
所以、姜老大绝情的心思只差没凝成霜生在脸上。
而江氏则把姜老三的腰间肉都拧成了麻花,疼得姜老三都哭了也没敢跳出来,现在是他能出头的时候吗?老二肯定会宰了他的。
所以、他们三房只有两亩田,三亩地,叫花子都比他们富有,如何养三个儿子?看来这老姜家是不能呆了。
“爹,那我们连厨房都没有,锅也分不到,是不是应该发点钱买家什,不然日子要怎么过?”姜老大忍无可忍,直接嘟囔了起来。
“就是,都不管我们这些子孙的死活了,难道我们不是老姜家的种?只生不养?那还不如不生呢。
孩子犯错就丢弃,那父母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养老?每个月还要给五十文钱和三十斤粮食,我们三房只有两亩田三亩地,自己都不够吃。
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姜老三你个混蛋!你背叛了我,还要害死我们娘仨,那不如现在就掐死我们算了,省得以后饿死还多浪费几天的粮食。
呜呜,老天啊,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嫁到这种家庭里来。”江氏嚎啕大哭起来,但她眼里压根没有眼泪,不过干嚎罢了。
姜老二又嗤笑起来,笑里还带着满满的嫌恶,“想死啊?可以啊,你这种勾引..”
“住口!你住口!否则我拉着你们二房一起死!”江氏疯狂地打断姜老二,面目都狰狞了起来。
“就凭你、也想杀我?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姜老二轻蔑一笑,一点也不把江氏放在眼里。
“都住口!分家就这样,多的没有,谁让你们倒霉投生到我们姜家,我也不耻有你们这样的后辈,这段孽缘今天到此结束。
无非就是不想给我们老两口养老,我们不强求,少了我们老两口的口粮,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飞上天去。
日子爱过不过,老子当初一无所有,凭自己的能力,一点点赚了家业,如今全都分给了你们,就当还了上辈子欠的债。
老子苦口婆心你们不听,用心良苦你们不懂,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自以为翅膀硬了的、歪了左了的狗东西,分开后,能混个什么人样出来?!”
姜老头心口起伏不定,真真是气狠了。
姜长安坐不住了,连忙跑上前,“爷,我养你,不要生气。您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宝贝甜蜜饯,是我永远敬着供着的祖宗,不离不弃。”
姜老头对姜长安是真的好,所以、这是她的真心话。百善孝为先,如果孝心都没有的人,又凭什么德行立足于天地之间?!
“爷,我也养你。”出乎意料的,站出来的人竟然是大房的姜家文,他顶着父亲阴沉的压力,走到了姜老头的跟前,与姜长安一起,一左一右地给爷爷顺气。
“我也要养爷爷,还要养奶奶!”只有七岁的三房姜家旺跑上去拥住了姜老太的肩膀,腻进她的怀里。
“呜呜...”峰回路转,没白疼这些小兔崽子,姜老太在对儿子们的绝望中,麻木干枯的心终于流进了一股甘泉的孙甜。
“好好,老天还是有眼的,我姜家孙辈立起来了。”姜老头也眼睛滋润,儿子不行,但他有孙子孙女,哈哈!
姜家文可不怕他爹会把他怎么样,因为他是大房的独子,如果他不好了,以后谁给大房养老送终。
他跟夫子读书多年,明知道父亲做得不对,难道还要纵容吗?再纵容下去,他娘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以前的姜家文不敢忤逆姜老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挨打,但、长安都能为了父母跟三房夫妻对抗,他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他还不如姜长安一个姑娘家吗?
他必须站起来,挽回伤害,拯救自己的家。
而姜家旺,虽然对养老的事情还模糊不清,但他看到平时疼爱自己的奶奶哭得伤心,心里会跟着难过,所以、他要上前安慰奶奶。
这时,洪里正轻咳了一声,说道:“好了老哥,你看一下,没问题就都过来按手印吧。”按完手印,再盖上里正的公章,文书就算是有效了。
“行,都过来按吧。”姜老头率先在文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姜老二被姜家宝扶了上去,当即也按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分个家而已,难道他就不是老头的儿子了吗?哼!天真。
姜老三挪着比蜗牛还慢的步子,就盼着他爹改变主意。
而姜老大还震惊在姜家文的叛变里,坐着纹丝不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木头儿子平时怕他怕得要死,现在为什么敢当着他的面,抛弃他、投奔到老头的船上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阻拦的声音,“等一下,兴怀、分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通知族里?”姜氏一族的族长领着几人直接走进了姜家的院子,登堂入室。
兴怀就是姜老头的名字。
“伯爷,您终于来了,我爹他糊涂啊。”姜老大用比看到亲爹还亲还热的态度、急切地跑上前去,迎接着族长的到来。
姜氏一族的族长有七十来岁,是姜老头的亲大伯,所以姜老大喊一声伯爷也对,但、姜老头却是不怎么与族里往来。
毕竟被抢去了田产,又还要去巴结那些大房的人,图个啥?图贱吗?就像姜老大那样。
姜老头知道姜老大跟老大房那边走动过,但、却是没想到会这般亲近,简直比他这个亲爹还亲。
“兴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世木可是长房长子,你怎可薄待了他,岂不是令人心寒。”姜族长严肃地批评起姜老头,压根都不需要问缘由的。
“洪里正,让你看笑话了,毕竟是旁支,作风难免有些旁门左道。”姜族长跟洪里正打招呼的方式,就是踩姜老一脚。
话说得文嗖嗖的,但却有些张冠李戴,不伦不类的,让真正有文化的人贻笑大方。
洪里正是真的笑了,嘲笑在心里,而脸上当然是客气地笑意,“呵呵,哪里哪里,姜老哥很公正。”
洪里正却是向着姜老头的,因为他的三观也是正的呀,又不是嫡庶之分,农家人,还讲究大家族的那种三七分产的那套,保住嫡支正统。
可明明,他们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还搞三七分,不过是显得大房贪婪而已,而且真要保住传承的话,那也要传优质的那支。
否则给得再多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还谈什么传承?
看看姜氏一族如今的状况就知道,如果不是姜老三惹出事端,他们老大房的境况还不如姜老头家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