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漆黑的虚空宇宙之中,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生长出数不清的触手,每一条触手上都长满着一颗颗或猩红,或全黑的眼球。
这些眼球窥看监视着数不清的世界。
偶尔触手会从虚空之中探出,然后拖拽出一颗实体的星球,或半虚幻的庞大灵球,塞入口中。
咀嚼之后,许多眼球都微微眯起来,好似十分的享受。
猛然间,祂许多的眼球,转向了虚空某处。
就看见一团既如书册,又如群星彼此相融相连的世界群,正在快速的融合,汇集成一个更加庞大的整体。
祂猛然来了兴趣,似乎想要伸出触手,将这些世界群给抓过来。
两条触手探了过去。
所有的眼球都贪婪的望着,好似只有进食的本能。
刷刷!
一红一蓝两道光芒闪过,那完全由能量和扭曲规则组成的触手,顷刻间便断裂开来。
不止如此,还有一股根深蒂固的杀机,向着章鱼的本体蔓延。
只有本能的章鱼顿时被惊住了,祂收回了两条光秃秃的触手根部,所有的眼眸,都疑惑的看着缺口。
强烈的光芒,在那断裂的地方冒出来,却始终没有助祂将缺失的两条触手修复出来。
所有的眼眸深处,都有过一瞬清明,那是智慧与思考的灵光,好似是意识即将要苏醒。
但随即,混乱和迷茫,再次覆盖了祂全部的身躯。
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章鱼不再向着那方世界群靠近,而是转向了其它的方位,随便一个触手一划拉,便打出一道道深邃的划痕。
虚空里庞大的黑暗、阴沉气息渗透过去。
祂就像一个老农,在种下种子之后,便开始怡然自得的浇水施肥。
······
东岳之巅,岳不群收回心神,修为和能力再有大幅度增进的喜悦,也完全被惊骇压下。
那须臾一瞥的巨大章鱼,要比他所见过的所有不详之神,都要来的强大、恐怖。
祂就好似无数世界里,所有噩梦、污秽、沉眠、黑暗、死亡的集合体。
岳不群见过的那些不详之神,放在这巨大章鱼的面前,全都是才破壳的幼崽。
如果不是有着绝仙剑和陷仙剑傍身,刹那之间全力推动二剑,斩断了那巨大章鱼的触手,只怕推动的金系综武世界还未到来,便全都化作了那巨大章鱼的口粮,被祂一口吞下。
“难怪一直以来,都不见有任何的不详之神,亲自降临我所在的这方世界群。”
“以前我还以为,这是因为世界群本就是不详之神们领地内的资源,进行放养而已。”
“现在看来,全是因为这个巨大的章鱼,就像猛兽都有它们固定的领地,这巨大的章鱼,虽然以世界为食,但同样某种程度上,祂也充当了保护伞,在祂选择吃掉某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也不会被其它的不详之神选中。”岳不群心想。
至于之前他小有些许成就之后,所面对的一些困难和变数。
有些实属于他对着空气斗智斗勇。
也有一些,或许是属于巨型章鱼那些调配世界的眼球,凭借本能做出的资源分配与判断。
只是这种‘分配’,对于不堪重负的寻常生灵而言,却是莫大的劫数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未解因数,却暂时无法被岳不群所获知。
对巨大章鱼的惊鸿一瞥,将原本压下的危机感,以及升起的自满,全都激活与驱散。
还是那句话,岳不群确实是可以一走了之。
他一直都有着退路。
不止是他,以他的能力,将妻子、儿子、女儿,相熟的亲朋、好友,门人弟子···全都一并带走。
这都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这片世界,这片孕育他,助力他,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的天地,那亿万万的生灵,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还不够!”
“远远不够!”
岳不群紧了紧腰间的神剑,心绪放平。
所有的杂念,都尽数收拢。
一连数十日,岳不群都在参悟着绝仙剑和陷仙剑上表现出来的韵律。
它们其实是两面有着侧重的镜子,可以无比细致的将岳不群在两个不同方向上的剑道感知、感受,完美的表现出来。
至少在现如今的状态下,它们主动释放的讯息与认知不算太多。
在持续了数十天的感悟之后,最初的突飞猛进开始逐渐放缓。
配合儿子做了一会逗手指的小游戏之后,岳不群进入龙之谷深处,然后用一点纯黑点数,激活了脑中的地图。
新的区域徐徐展开。
地图之上呈现出来的位置,不再局限于‘华山’。
随后一股吸力袭来,岳不群连人带身体,全都被拖拽了进去。
向着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下坠。
······
暖春已至,巍峨雪山上的冰雪,都开始解冻融化。
充沛奔腾的水流行至半山腰,便被山石和沟壑,切割成无数股细细的涓流,或多或少的撒入山脚下,飘入那富丽、神圣的雄伟城池之中。
阳光顺着水流,折射出七彩的虹光,却又均匀的落在雪白的城墙,与朱红的亭台楼阁上。
骁骑将军府中,经过雪水灌溉的花园,亦显示出愈发充沛的生机。
背靠着阳光明媚的窗口,秦歌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微微有些弯曲的发质,在柔风的轻抚下,却并未显得凌乱,反而让其更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气质,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光纱。
下身着黑色长裤,上半身却只半敞开着一件半袖,浑身松软的躺在椅子上,怀里揣着一只兔子,手掌轻轻的从头抚摸到尾,细密的蓝白色电弧,就像梳子一样,在五指之间,轻柔的为兔子梳理着所剩不多的毛发。
兔子几次挣扎无果,只能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咬的嘎吱作响,却磕掉了嘴里的兔牙。
“男人在做三件事的时候,最是狼狈。”
“毫无意义的追忆过去,没有方向的苛责现在,脱离现实的憧憬将来。”
“秦霄啊!秦霄!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尊敬我,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早晨,却要带着这么一群人,蛮横粗鲁的闯进来,推翻了我的书架,弄乱了我的草稿,甚至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喊我一声‘堂哥’。”
带着一群兵甲蛮横闯进来的少年,似乎稍稍有些局促,虽然局面对他有利,但却下意识的往后稍稍退了小半步。
‘堂哥’两个字到了嘴边,却又突然顿住,重新吞咽了回去。
“秦歌!你在我们将军府打秋风也已经有两年半了,每天奢靡无度,又不思进取,如今阿耶领兵外出,奉家母命,便要将伱轰出府去,以后你且管自生自灭,与我将军府再无瓜葛。”少年面无表情的目视着秦歌,眼神尽可能的显露出冰冷。
秦歌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在嫉恨我半个月前和你开的小小玩笑。”
“秦霄!啊!秦霄!我不是对你说过吗?男人在做三件事的时候,最是狼狈,无能为力的小心翼翼,迫不得已的斤斤计较,不求甚解的胡乱指责。”
少年原本冷若冰霜的神情,瞬间被沸腾的红脸解冻:“你那是小玩笑吗?你可知陈家主母都已经登门拜访我母亲了,那可是陈家的女魔头,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你居然对外宣称我心悦她?”
说到此处,少年眼眶都泛红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你就喜欢这样的。”
“毕竟你曾经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像陈家四小姐那样,顶天立地。做哥哥的,有今生,没来世,你不好意思提,哥我替你传达想法,我又有什么错呢?”秦歌疑惑的说道。
少年闻言,脸颊抽搐,更硬了心肠,冷冷的下令:“叉出去!”
“将他狠狠的丢在将军府门口,我要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到,秦歌已经被我们骁骑将军府赶出门,与我们再无瓜葛。还有将他当初带来的包袱,也都一起丢出去。”
两名身经百战,早已经着甲的猛士,大步上前,夹起在他们中间,显得似乎有些‘渺小’的秦歌,然后一路抬着走出骁骑将军府。
将军府的中门大开。
左右两侧蹲着的石狮子,也都扭过头,好奇的看着被丢出府的少年。
随着少年被丢出府门之后,接连好几个包裹也跟着顺着墙根飞了出来,啪嗒、啪嗒,如同落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