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黎没想到齐侯父子会亲自将药酒送来,想到刚刚肆无忌惮的打趣吕辞,这会儿多少有些尴尬。
他连忙站好,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齐侯眉寿,万年无疆。”
“缙黎公子,寡人原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哈哈哈哈……”
齐侯大笑着将他扶了起来,又道,“此次几位匡扶我齐国社稷,莫说是让寡人侍奉几位喝药,便是寡人拜你也是应该的。缙黎公子,请受寡人一拜!”
说着便带着公子禄甫一同下拜行礼。
这一礼不好接,同样也不能躲,缙黎只能退后两步侧身答拜。
见到父兄都是如此,吕辞也放下了手里的药,对着缙黎拜倒在地。
四人起身,但吕辞的腿还没好利索,木杖离他也有些远,他正想着该怎么站起来才能不丢脸,面前已经多出一双宽厚的手掌。
齐侯亲自把他扶了起来,问道,“疼吗?”
这句话后面似乎还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于是吕辞呲牙一笑,“还行,不怎么疼了。”
齐侯眼中多了些欣慰,扶着他坐下,转身看向缙黎。
“听辞儿讲,若非当时缙黎公子拼力援护,辞儿便也去见了祖宗了。寡人言出冒昧,但若公子与你的朋友们不介意,寡人愿以茅土相赠。”
缙黎听得一怔。
所谓茅土,乃是天子分封诸侯之时,用茅草包裹不同颜色的土壤,以示册封之意。当年周天子分封吕尚,便是以茅草包裹了青色之土,将他封于东方。
此番言论多少有些僭越,但齐侯确实是在表达的谢意。
如此大礼缙黎自是万不敢接受。
齐侯本人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不该在眼下的场合下问出,于是也不再提。
他转头对吕辞言道,“这些年你四处游荡,没想到还真认识了几位能人异士……”
说到这里,齐侯话语微顿,仔细将吕辞端详了一番,点头道,“如今你也这般年纪了,我原想在列国间为你求聘一位佳偶,再给你一块封邑,让你也能从此收心,辅佑国祚。”
这话让吕辞的脸瞬间变得比喝了药酒还苦,撇着嘴,眉眼纠结到一起。
看他这副神情,齐侯笑了笑,又道,“但是,你终究不是像你兄长那样的辅政良才啊!”
一旁的吕禄甫听着只觉不对,忙替弟弟解释,“父亲,并不是……”
“哥——”吕辞将他的话拦下,要不是有缙黎在场,怕是已经要去捂自家兄长的嘴了,“父亲说的太对了,父亲英明!知子莫若父,然也然也。”
齐侯瞪了吕辞一眼,“今,太公庙尽毁,带河也出现了淤塞之状,还需疏浚平填……”
虽然这几年吕辞一直都在列国间游历,但毕竟也是受过些宫廷政治熏染,自是知道父亲此言必有下文。
只听齐侯继续说道,“听说这其中原也有你惹的祸,寡人就命你去处理此事。你去借也好,贷也罢,总之要将这太公庙给我重新修整好。在你将庙宇建好之前,你的婚事,寡人概不负责!”
“父亲。”吕禄甫还有些担心,“这庙宇宏大,又需疏浚河道,恐非几年才能完成,如此下来岂不是会耽误了吕辞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