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乡正与三老目目相望,最后都摇了摇头。
乡正沉思片刻,才又开口,“云浊神医与他夫人在鄙乡一住便是两年,直到二十七年前……”
说到此处,他又哀叹一声。
二十七年前,宗周发兵伐鲁,昌衍的丁状都随邑大夫出兵了。那一天正值望月时节,不知为何乡中出现了一个浑身着火的妖物。
那妖物的外形似狗,身形却比寻常犬类大出几倍,在乡邑中四处奔跑,肆无忌惮。它所到之处都会蹿起汹汹烈焰,整个昌衍都燃了起来。
邑中丁状都去参军了,剩下的乡民,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那火势俨然无法止住。
北岗的院子因为是单独辟出来的,所以并未被火势波及,可云浊却为了营救伤者,几次三番冲进火场。
许是天可怜见,没过多久昌衍上方降下了瓢泼大雨,熄灭了大火,这才让昌衍小乡逃过一劫。
然而云浊神医却被压在了烧榻的房屋下,再也没能活着出来。
乡正带人找到身怀六甲的云夫人时,发现她也已经倒在了泥水中,而且高热不止,昏迷不醒。
乡民们安置好了云清,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云浊命丧火场这个消息,只能派人轮流照顾她,别再出事。
可等到乡正负责照料的那天时,他推开门,却发现云夫人不见了。他想着会不会是云夫人觉得心灰意冷,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可她一个孕妇又能去哪?难不成真的寻了短见?
于是昌衍乡民们老少齐出,在乡邑周围寻找了起来,那阵仗甚至比与周人拼命更甚。
他们不眠不休的找了十余日,却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直到现在老朽觉得亏欠了神医,这件事也一直存在乡人心中,如针刺骨,如鲠在喉啊!”
乡正叹息着,“今日见到这位风公子,观他的形貌、身量还有年岁,还有他所带的那支玉笛,老朽感觉这风公子,分明就是那位神医之后啊!”
姬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毕竟这件事原是应该等风隐在场时再说的,自己继续深究下去怎么想都有些不合适。
他向乡正躬身行了一礼,“既然此中有这样的事情,不如我去把风公子请来。”
“也好,也好……”乡正和三老同时捋起胡子,送他出了堂室。
然而等姬桓到了偏房后,却寻不到风隐的身影。
他只看见嬴世歪在地上呼呼大睡,而缙黎一边安抚着几个病情严重的乡民,一边收拾残局。
“风隐公子呢?”姬桓问道,“归婵姑娘怎么也不见了?”
“他们出去了,说是要去北面的山麓瞧瞧。”缙黎说着也叹了口气。
原来,此前乡正给姬桓讲这段过往的时候,那位老妪也同样将这件事讲给了风隐,她所言与乡正所说的相差无几。
风隐听罢并无异色,甚至还能与那老妪说笑,“原来大家误以为我死在火中了,我当时住在哪里来着?”
“你怎么连你的家都忘了?”老妪拍着他的衣袖也笑了起来,“就在北边的山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