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蓝光珠子并无危险,只是发着光,一股灵气从中若隐若现,乃是整颗珠子光芒的来源。

脚下一汪水地,我向着那珠子走去,迈开的脚下却是如履平地,只见波纹不见下陷。

到得珠子面前,我停下细看,那光丝毫不减,光是亮的但很柔和,丝毫不刺眼,甚至带着些暖意,我闭上眼睛用感知去探,珠子内是灵净的,却探不出属性。

所有人忽然不见,整个水地也不见其他,只有这一颗珠子,想来这珠子就是水地的秘密了,而此时我见到这珠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睁开眼睛再端详了一阵,伸手去拿那珠子,触之,一股强大的气流掀起,将整个水之上一变,随之又如剥落的世界般退回,之前的森林在快速的恢复,脚下的黑土地也在恢复,身后两丈之外的树上是姬桓,再远一点的地上是巫良、坟泣,遥瑟,我再回过头来看珠子,指尖只有一滴水。

“你没事吧?”暂停的世界恢复,第一个醒来的是姬桓,他急切的下来问道。

我摇头示意没事,又蓦然发现什么,去看他脚下,还未完全退去的水地上自他的脚下倒映出一个身影,黑衣束发,眼神冰冷,这是我。我又去看巫良的,他脚下竟然是一片空白。我再看自己的,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脚下是黑土地。

我怔怔,巫良又是一个箭步冲过来问:“公主!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淡淡道,转身继续往前走,“吱”的一声,那小狐狸蹿到了我肩上,蹭了蹭我的头,也变得很老实。

巫良疑惑着,又安静的跟在一旁,再四处张望,发现蜘蛛精不见了,拈儿则是扛着伞无精打采的跟着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说话,早就知道那蜘蛛精不见了,在那一片银空白地之前就不见。

姬桓也没有说话,后面坟泣和遥瑟跟上,一行人就此继续往回走。

那出现奇特的银空白地,估计就是和三舌鲨齿一样的怪物,死了后变成另外一种形体,想继续将我们困住,但又奇怪的是,那颗原本是怪物心脏的蓝光珠子,理应藏得很深,却是就那样出现在我眼前了,就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的。

我想起了蓝光珠子出现之前的那一抹黑影,还有莫名消失,没有一人发现何时消失的蜘蛛精。人的心底真的有一面镜子吗?能照出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或是已经被掩盖的东西……

拈儿精神不振,那心事不过是巫良的脚下没有影子,而她自己的脚下也没有影子。她是幻体,没有心脏,也就没有影子是正常,巫良有心脏,但是没有影子,就说明巫良的心是空的,只是不知道她纠结的是巫良脚下的影子,还是她自己脚下的影子。

“拈儿的脚下没有影子。”

走了几步,果然,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终于发现她和我们的不同,而我无法解释。

“拈儿没有心吗?”她问道。

没有心是小事,这样的意念体,随时能消失才是大事。但聪慧如她,她既然问出来了,心底已经有了个答案,问出来不过是印证。

“为什么你们有,拈儿没有?这是死亡吗?拈儿快要死了……”她呢喃着,似乎陷入了一个失落的深渊,那握着伞的手甚至隐约见白。

我看着前面无尽的森林道:“谁都会死,我也会死。”

她反驳道:“不一样,你的死至少是畅快的,我的身体这里是堵着的,总感觉有什么没完成。”

她已经能清楚的分辨出生和死,以及介于圣生和死之间的中央,可见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拈儿了,一颗心一旦玲珑了起来,就会变得异常沉重,因为有了复杂,她也越来越像个人。

她握着伞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走着,静静的道:“只是,拈儿想知道,拈儿为什么会存在?他看不见拈儿,拈儿不能和他在一起,拈儿和你们不一样,也不能和你们在一起,那拈儿应该站在哪里?”

我倒是很平静了,道:“有的疑问,最好是不要去揪着不放,因为大部分纠结的问题,答案都是你所不能接受的。与其揪着一个会让你更伤心的疑问,倒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时间到了,也许它自己就解开了。至于站的位置,你一直是和我们同行。”

她听着,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我却觉得残忍,纯净的世界里终于要被世俗的准则染指,而她其实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她又笑了起来,似乎领悟了:“拈儿明白了,就算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也要开心着!要开心的过每一刻!”

她还记得这些话,但我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她遇到不开心的事解决的办法是阳光,而我是压制的冷静。

她又举着伞转起了圈,一边转一边道:“拈儿知道了!要开心着!永远开心着。”

我看着她的眼中是钦佩,不管跌下多么重的一跤,她永远能最快的从伤痛里走出来,这是很多人也做不到的,但她手中的那把伞却是不能再合拢了。

她的善良让她有一份什么也不计较的大爱,但也让她知道得不到的就收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承受。我相信世上有大爱,可以放弃一切,但那不过是退让,退让的代价就是将刀子对准自己,各个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这以后她又回到了阳光,而从头到尾观众只有我一个。

对于刚才的那一场意外的时间停顿,虽然有疑惑,因为一切太顺了,但没有一个人提问。有疑问,不说,只有三个情况:第一,不重要;第二,不是疑问;第三,等着别人先开口。

我道:“往后的路小心一点,那狐王不是省油的灯。”

“是!公主!!”巫良振奋应道,他脸上从来不见阴霾。

“是!虞桑!”拈儿也跟他站一排,朝气满满应道。

“嗯,好。”意外的是姬桓也应着,脸上是久违的淡笑如云。

我又问他道,“你估计出去要多长时间?”

他想着,道:“出了这片森林,还需要五天那么长的时间。出了这个福祉,还需要一天那么长的时间。”

我皱眉:“为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他笑道:“来的时候是那么远的路程,回去自然也是那么远的路程。”

“没有捷径吗?”我问道,他果然暗自记下了所有的时间。

“没有。”他道,又看出我不愉快,安慰道,“你也不必心急,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

我哼了哼,没有说话。答应的事还有一个意外呢,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放心。

他又忽然道:“有些累了,休息会再走吧。”

我一愣,破天荒第一次听见他说累,又是心一沉,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一众人就此休息,暂时停下。

姬桓的身体终于在向死亡靠近,也或许,在之前就已经靠近,只不过他掩藏的太好,没有让我发现。

他在树底坐着道:“时间还很充足,大家歇一歇,大概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而我这才发现,几人皆是一脸的疲态,就连巫良也是,我自己也是觉得身体沉重。

这个福祉的时间停滞,也给人一种生物钟紊乱的现象,行走着不知觉,一停下来就发现身体内的器官吃不消,异常的疲惫。而此刻我也没有办法再用巫蛊术帮他们恢复体力,因为和狐王交战时,一次性耗掉了我大部分的精力,此刻我再强行施展,如果外界有什么来捣乱,那么我自己也异常危险。

倒是姬桓善解人意,他一笑道:“你休息吧,我替你守着。”

“不行。”我摇头拒绝,这一行人中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按理来说他还是我们重点保护的对象,也一路以来没少出力。

“你在担心我?”他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微微扬头有些傲然道,“你忘了,我可是十年前唯一没有被你打败的人,就这点小事,比起你来那可是简单多了。”

我竟是无语,再看其他几人,也是疲惫不堪,只等着我一句话。话既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拒绝,我便点头应了,但闭上眼睛之后心中又想着,只歇一会儿,一会儿起来换他。

闭上眼睛之后,慢慢放松下来的神经很快进入睡眠,但我也不敢深睡,始终留着一根弦在绷着。终于,在没多久这根弦就有了动静,我在树底下打坐,头顶上传来一个轻笑:“啧啧,睡着了还不忘想着我……”

我睁开眼睛,又发现周围的世界与之前不一样,姬桓在旁边坐着,但是睁着一双眼睛不动,周围散着的巫良几个,皆是闭着眼没有反应,这又是将时间暂停了,而头顶,那标志性的轻笑,娇媚,轻软,旖旎,充满遐想:“小心肝儿~你想我了吗?”

再抬头一看,头顶的树上挂了一大片纱幔,轻薄之中飘飘荡荡,一个躯体歪着,隐约的春光,可见一丝不挂,那纤长的手指半翘,正在撑脸兴致盎然的看着我,桃色的唇轻启,极是诱惑:“怎么,才多久不见,不认识了吗?”

我看了一眼起身没有理,这是那狐王,但不是之前那九尾狐女儿身的狐王,而是蜘蛛精的那个躯体,所以,别提这有多怪了。

我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到底是男是女?”

“这很重要吗?”

树上他轻笑,风带动薄纱飘着,随时都能吹走,他又眯眼道:“要不,我给你仔细看看?”

“免了。”我转身四处看了一眼,周围还是周围,仅仅是时间停顿了,而其他几人也并未见有什么异常。我又抬头仔细打量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做到出神入化…”

他一笑,蓦然出现在我背后,我眼中一沉,又随即冷静了下来,腰间一根薄纱缠住了我,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道:“我不是一个东西哦,而是一个狐狸精灵。”

“哦?,是吗?”我淡淡的道,蓦然腰间的薄纱粉碎,我转身,手中一根浓黑的阴煞之绳缠在了他的脖间,一拉,近距离的看着那一双眼睛道:“那你的尾巴呢?我可是已经预定了。”

他眼中先是一动,惊讶之中又邪魅的笑着道:“嗯,反应力不错,不过,尾巴嘛,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只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得跟我走……”

闻言,我松开了阴煞之绳,平静的看着他道:“说罢,你到底要干什么?”

“嗯…“他手指敲着脑袋想着,想起来了,说道:“心,还是那颗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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