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尧,不要。”沈月息凤眸猩红,死死地抓住帝尧的大掌,抓得指节泛白,不停地摇着头。
“本君意已决。”帝尧嗓音低哑磁性,在他手中天道法则流转间,周围所有物体都成已经有了破裂的趋势。
“你若此时强行违反大陆法则,不仅你会遭到反噬,你我五感相通,你不仅救不了我,反而会让自己徒劳受伤,再者这方圆万里之内又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冷静…阿尧,相信我,你信我…我可以的。”沈月息艰难地开口,摇着头看着他,满眼警告和拒绝。
无言对视,无言对峙。
她那目光犹如山间清泉,一眼望进他的心里,清澈冷冽的溪流在不自觉之间平息着他胸中所有瘀结杀气。
片刻。
沈月息脸色越发难看,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大,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好。”帝尧退了步,周身天道法则逐渐消失,房间中的灵力也平息下来,他伸手将她纤细的身子揽进怀里。话音刚落,金黄灵力柔和运转而起,
“帝尧……”沈月息朱唇中轻溢出温柔孱弱的呼喊,被帝尧揽进怀里,她以为帝尧又要像之前那样,不惜动用自己十倍的力量去治疗她身上一倍的伤,她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却不想他的衣角只是轻微地动了动。
意料之外,帝尧的灵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入沈月息的身体强行替她治疗精神之海的损伤,而是环绕着他自己和沈月息的周围。
很快,帝尧幽暗的桃花眸隐忍更甚,沈月息艰难地撑着身子,突然就觉得身体一轻,体内的疼痛竟然是削减了大半,头也只是微微的疼,她甚至都有力气了,体内的灵力也继续正常运转。
不对,不对,她阻止了帝尧用十倍灵力换她一倍的重伤的举动,想来怎么可能也不可能这么快疼痛就消失的。
“你,难道?!”沈月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秀眉紧拧满眼的难以置信,死死攥住他胸口的衣物。
“本君说过,不会让你独自承受。”帝尧每说一个字,脸色就越发苍白一分,紧紧蹙成一团的眉头昭示着他承受的巨大痛苦,薄唇也没了一丝血色,甚至抱着沈月息的力气都渐渐小了。
“帝尧,你个疯子!”沈月息顿时就急红了眼眶,神色少见的激动,眼眸中情绪疯狂没有半点平常的冷静,她不疼了…可是黑色玉石和碧玉箫的融合依旧在继续,她精神之海的伤还在,可她不疼了!只有一个可能……帝尧这个疯子不惜用自己的灵力将她全身的疼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并且还要将两人之间的本命契约暂时隔绝……
若是一般的疼痛也就罢了,还是精神灵魂上的疼痛,因为精神灵魂要格外脆弱,所以要比一般身体的伤花上多数十倍的精神力和灵力才能全数转移,更别说他还要隔绝本命契约,就算是他这样的强者,沈月息也根本不可能想象他要浪费多少灵力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就算是她原来在九天大陆,修为鼎盛的时候,要用这五感李代桃僵的法子也要花上她大半的修为。
更重要的是,这种法子违了自然法则,他想要强行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疼痛,可以用自己强大恐怖的修为做到,但他将承受的……是她原本的数十倍啊!
“本君,在践诺。”低哑微小的嗓音像是从他的喉咙深处挤出来,原本帝尧的手还虚虚地搭在她的腰间,可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像是完全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离开她的腰。
要看他的大掌就要垂了下去,沈月息眼疾手快地将他的大掌接住了。
帝尧眼眸半阖,倚靠在床头,一身白衣白发散落满床,肌肤本就冷白,像是一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沈月息半跪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个人忍受莫大的痛苦,像极了在噬魂渊底初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冷漠强大得没有半分人气。
沈月息遇见过背叛,重生后遇见了友情,遇见了亲情,但是她没遇见过像他这样的人。
她温热的双手捧起他冰凉的大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神智恍惚间,他只感觉一双温热的柔荑托起他的大掌,旋即一滴冰冷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掌心,明明那泪水是冰凉的,他却觉得灼热得能将他手掌滴穿。
帝尧浑身被疼痛蔓延,精神之海传来的剧烈疼痛像是让他回到了三万年前,四处征战的时候。他绝对强大绝对果断也绝对狠,在九洲之巅七方混战中以一己之身杀出重围,杀出了属于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他很少受伤,手上大多是敌人的鲜血,重伤更是极少极少,只有一回伤的实在是重了,危及生命,他只能变回龙身,逃往九洲之巅的附属大陆休养。
那时候的疼痛,比现在的疼痛也不遑多让,他却从不觉得难忍。可如今对上她那一滴泪,那双泛着鲜红蓄着泪光满是心疼的眸子,帝尧所有自制力与控制力化为虚无,哑声唤她:“息儿。”
“在,我在。”沈月息一双眼眸紧紧跟着他。
帝尧扯唇低笑:“本君不疼,不许哭了。”
“不疼?”沈月息满眼不相信,他哪回不是这样,除了入魔的时候出格些,平时有事没事都是这副冷漠自持的模样。到了现在,他还在嘴硬。
“真的,本君何时骗过你。”帝尧费尽力气扯出一抹笑,可他活这四万多年,绝大部分时间毫无欢颜,本就不擅长喜怒形于色,如今想装也只能装的别扭,她看一眼就能识破。
没想到,下一秒他的嘴角就溢出点点鲜血。
“骗子!帝尧你个大骗子!你骗人!骗人!”微热黏腻的鲜血滴落在她的手背,沈月息神色骤然变得慌张,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像是被人撕开大口子,她攥住他的手又慌又心疼,可偏偏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帮他。
鲜红的血珠滴落在他胸前霜白的衣衫上,转眼在轻柔而薄的丝质衣物上氤氲绽开,像是深冬雪地中盛放的娇艳花蕊。
爱真奇怪。
她的疼痛明明被他全数转移而去,为什么她的心疼得不输从前。
他将她虚虚地揽进怀里,她埋首在他胸前,小姑娘的温热泪水将他的衣衫打湿,她浑身忍不住的轻颤像是在他的心尖上不停地碾过来碾过去。
喑哑的嗓音从他喉中传来:
“息儿,哭得我心都碎了。”
“骗子,你是骗子,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沈月息隐忍多时的情绪的得到了释放,很快就回归了理智,她猛然从他怀里抬头,神色坚毅又带着些许怒气,气他嘴硬从不肯说,也气自己没本事融合那玉石。
既然她的精神之海损伤是由碧玉萧和黑色玉石的融合而引起,只要她能够专心致志越快让两者融合,帝尧的痛苦就越短。
“乖乖在旁边待着。别让我一睁眼找不到你。”沈月息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交代他,别人她不了解,但帝尧她太了解了,趁着她专心修炼从而跑路这种事情他也是干得出来的。果不其然,听见她这句话,帝尧脸上就流露出一种想法被看穿的无奈。
见他点头,沈月息这才盘腿而坐,闭上双眼,一心一意地引导体内圣树产生的生命力进入自己的精神之海。
翠绿的生命力一进去,立马将正在融合的断箫和碧玉箫全数包裹了起来,一层又一层,像是蚕茧一般。
就这样。沈月息引导圣树昼夜不停地运转了一天一夜,才算是终于让断箫和碧玉箫彻底融合。
一天一夜,消耗了太多精神力,沈月息没来得及研究碧玉箫就力竭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帝尧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沈月息微愣了一秒,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低头掀开自己的被子看了看,发现衣服还在刚放下心,就看见了自己敞开的领口,若是从高处看下去………至少能看见一半的美景。
沈月息大脑宕机了一瞬——
“老流氓!你对我了干什么?”沈月息着急忙慌地捂着自己的领口,怒气冲冲地瞪着面前的帝尧。
帝尧瞧着她那模样,挑了挑眉,神色些许玩味:“现在才知道捂住,似乎晚了些?”
沈月息:?!!!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死流氓,大色狼,亏我一片真心,忠贞不二的对你,你居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沈月息怒目圆睁,气焰十分嚣张,一个翻身骑坐在他腰间,按着他的双手,理直气壮地问:“说,你趁人之危,对本姑娘都做了些什么?”
“息儿觉得呢?”帝尧眸色幽深,他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容不得旁人冒犯半分,被她以这样的姿势压住,帝尧却只是神色平静,任由她胡来。
“你,帝尧,趁着我不省人事,乘人之危……居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沈月息盯着他,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帝尧只是挑眉,不怒反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含义不明地问:“哪种事?”
“就是……就是那种啊,你自己做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沈月息被他反问得老脸一红,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本君做什么了?”帝尧邪笑着反问,桃花眸中意味不明,满是幽光。
“…就…你居然趁人之危…”沈月息顶着他炽热的目光有些红着脸,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了,对着他挺了挺胸,“就这种事啊!你还敢说你不是流氓色狼?”
“之前做没做不清楚,但若息儿要一直如此热情,本君就要将罪名坐实了。”帝尧目光越发滚烫炙热,白玉般的喉结上下滑动,眉目染上些许情动。
沈月息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结果一低头才发现原本就松散的领口随着她的翻身,又没有捂着,此时越发的敞开,以帝尧的角度轻轻松松地能看见。
“帝尧!”沈月息反应过来,急忙放开他,严严实实地将胸前的衣服捂住,满眼警备地看着他:“别看,就算你胸口敞得再开,我这么正经又严肃,清心又寡欲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受你的诱惑的。”
“正经,严肃,清心,寡欲。”帝尧将八个字在嘴里滚了一遍。
不知道怎么,八个字从帝尧嘴里吐出来,沈月息只觉得他再嘲笑和怀疑自己,她逼近他:“你有什么问题?”
“倒也没有。只是息儿还记不记得,昨夜是谁先扑过来的?”帝尧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桃花眸中如冰雪初融。
“不记得啊。”沈月息理不直气也壮地扬了扬下巴,傲娇地看着他。
“很好。”帝尧低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打了个响指,一小抹灵力冲进沈月息的眉心,他的嗓音缓缓而来:
“昨夜你全身发热,想来应该是碧玉箫突破导致的结果,有人睡得迷迷糊糊,大晚上就往本君身上贴,而后又嫌太热自己解了领口,昨夜抱着本君死活不肯松手,本君却不知,转眼醒过来就开始打倒一耙?”
他说话的功夫,陌生的记忆从灵魂深处被调了出来。
“你…你你…我…”沈月息闻言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又突然顿住,看着他几乎是露了大半的胸膛,多了些自我怀疑,试探性地问他:“我先对你动手的?”
帝尧点头:“想起来了?”
“就…你的衣服…也是我扒的?”沈月息整个人大脑爆炸,陷入头脑风暴,她咽了咽口水,胡乱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又小心地指了指他的胸膛。
沈月息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她整个人呈树懒状,双手抱着他的胸膛,双腿夹着他的腰腿间,帝尧想要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倔劲儿还上来了,死活不放人家走……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真的一个翻身压在了帝尧的身上,还是严丝合缝地压着,帝尧不从,嘴里还喊着男女有别,结果就被她用嘴堵住了?还不管不顾地扒光帝尧全身的外衫,就剩下一层……要不是帝尧奋起反抗,估计那一层也得光。
不是,沈月息啊,你究竟是个什么千年不近男色的老色狼啊?
她自己都看不懂了,她怎么看见帝尧一回就要扑倒他一回啊?你说她真的好色吧,偏偏就对帝尧这狗男人一个人有反应……
就算,就算帝尧确实是长得跟个万年男狐狸精差不多,她再怎么也不至于色心大发地真干出扒人衣服真的要霸王强上弓的事情吧?
主打一个重欲是吧?没出息啊沈月息!
她忍不住骂自己。
沈月息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有危险,帝尧的贞洁很有危险。
帝尧看着她:“不然?难不成本君以色侍人?”
沈月息想起了自己做的事儿,再傲娇也没气焰质问他了,闹了个大红脸,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身边,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说我怎么偏偏遇见你就跟狼见了羊一样?是不是你对我动了手脚?或者…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当是做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帝尧眸中漆黑幽沉,满眼戏谑地睨着她反问:“本君不在的时候,息儿都在想些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有!”沈月息被他反问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慌乱地摆手:“肯定是你你的原因,要不然我怎么对别的男人不这样?”
刚说完,一股大力袭来,沈月息就被某人按进了怀里。
“喜欢,那欢迎享用。”帝尧嗓音低哑冰冷,大掌抓起她的柔荑,竟是直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随即话锋一转,眸中卷起阴鸷的戾气,凶狠又强势地盯着她:“但若碰了别的男人,本君就将息儿绑回九洲之巅,日日带着。”
沈月息被他突然狂放的举动惹的脸色更红,简直活脱脱地像颗熟番茄,又瞧见他红得滴血的耳垂,没忍住笑了出声,起了调戏他的心思,左手在他胸膛轻抚,故意用冰凉的指尖去碰他的心口,腰侧,划过他所有的敏感点,察觉到他虎躯一震,她颇为得意地凑到他的耳边,嗓音含笑:“尧郎怎么对自己毫无半点自信?我可是忠贞不二得很。”
说着话,沈月息有意无意地用唇轻碰他的耳垂,惹的他浑身发烫果断又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