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天地间似乎披上了一抹寒意,日头落下去便刮起了阵阵寒意。
曲云袖抱着双臂,停在如意坊门口的荫花楼马车上立刻下来了一个双丫髻的小丫鬟,手里拿着披风,“姑娘,走吧,迟了妈妈又该说了。”
曲云袖的指尖捏着披风带子,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只朝台阶上的世子夫妇福了福身。
再抬起头来,面纱后面似乎两行清泪,“谢少夫人提点。”
荫花楼的马车渐渐走远,荣佩兰幽幽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子的好友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纪韫璋心头一紧,拉着小娘子的手道,“娘子,这镯子真好,要不要再买两个?”
二楼雅间的谢舒宁看着门口打情骂俏的两人,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刘清婉放下手里的簪子,看了眼一直站在窗边的谢舒宁嘲讽地哼了一声。
“眼热?脑子出门没带上吗,也难怪信陵侯府看不上你蠢货,宁愿要你那個孤女表妹。”
谢舒宁回过头来,脸上血色退尽。
她暗暗掐着手,才能勉强让自己面上不那么难看。
上一世信陵侯府倒台后,平昌伯迅速晋爵为平昌侯,纪家的西北军尽数归在了平昌侯世子刘齐瑞手中。
而嫡女刘清婉嫁入庆王府,成为庆王妃,刘三公子刘齐玮则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平昌侯一家荣耀无上。
而荣佩兰上一世的丈夫康晋堂则是小太子的赞善大夫,后扶持幼帝登基,才位极人臣。
现在为时还早,先太子还未逝,而小太子的舅家平昌伯府也还未复起,她要提前把路走好,日后她才是那个匹配得上一品诰命的人。
谢舒宁深吸了一口气,才扯起一抹笑,“我不过是怕店家欺瞒清婉姐姐,后又怕三公子吃亏,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刘清婉嗤笑一声,“谁是你姐姐。”
“大妹妹无礼了。”刘齐玮却打断了刘清婉的话。
“听说谢姑娘在和新科状元康公子议亲?”他的眼中闪着精光。
谢舒宁羞怯地低下了头,“都是母亲在操办,我、我不知。”
刘齐玮勾起了唇角,“康公子人中龙凤,谢姑娘眼光不错,我倒是觉得,你妹妹嫁进纪家未必是件好事。”
谢舒宁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头,她上一世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哪里会再走那条路。
侯府的花团锦簇不过是昙花一现,那个鬼地方,她如何能再去!
荣佩兰上车后却见沉春已经在车里在等着了。
沉春垂着头,唇色发白,手掌微红还有些颤抖。
就连世子和少夫人上车了她都未察觉。
荣佩兰一眼就瞧出了她的的异样,“沉春?”
沉春回过神来,双手微颤,她第一回跟少夫人出来,就闯了祸事。
她的声音微哑,“少夫人,奴婢,闯祸了。”
“怎么回事?”
沉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奴婢遇到了登徒子,他把奴、奴婢拖到了旁边的巷道里。”
荣佩兰的脸色惊变,“那你……”
沉春摇摇头,“他没得逞,只是、他好像、好像不小心被奴婢打死了……”
荣佩兰和纪韫璋两人相视一眼,纪韫璋扬声道,“魏迟。”
片刻后,车窗外一道低沉的声音,“世子。”
“去巷道看看。”
“是。”
荣佩兰拉着沉春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只是发髻乱了些。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她拉着沉春微微发红发烫的手,手背上还有细细的口子和沙土,应当是打人时打到了墙壁。
一边用帕子包住她的手,一边轻声道。
“沉春莫怕,错不在你,万事有世子在,有侯府在,断然不会让你有事。”
沉春张了张嘴,少夫人没有骂她是狐媚子,也没有说她是苍蝇专叮的有缝蛋。
可她好像打死了人,少夫人可还会要她?
不消一会儿,魏迟出现在了马车上,“回世子、少夫人,人没死,是刘三公子的随身小厮。”
纪韫璋,“沉春从芳香源出来,无人不知她是信陵侯府的丫鬟。”
“魏迟,把他阉了,扔到平昌伯府门口去。”
“是。”
听到世子的吩咐,沉春愕然地抬起头。
纪韫璋却唇角噙着一抹笑,“刘齐玮身边的小厮都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你居然还能将人打晕。”
沉春看着个头娇小面容秀丽,像个邻家小妹妹似的,却能将一个会拳脚的成年男子打晕,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沉春有些羞赧,“奴婢自小就力气大,寻常男子才能干的活儿,奴婢都能干。”
“若非家里遭了难,我爹还说舍不得我这一把子力气的丫头。”
纪韫璋,“沉春,想不想学些拳脚功夫,日后你就贴身保护少夫人。”
沉春抬头,有些愣,拳脚功夫……
“奴、奴婢不聪慧,能学吗?”
纪韫璋笑了,“如何不能,只要你愿意,给你找个师傅。”
沉春用力点了点头,“愿意!”
学了拳脚功夫,以后不怕再被人欺凌,她还能保护少夫人。
她们前脚刚回到府里,魏迟后脚就出现了。
“世子,已经办妥了。”
纪韫璋指着正扶少夫人下马车的沉春道,“给你找了一个徒弟。”
魏迟侧头,看着娇小玲珑的沉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府里还有蔡师傅功夫也可。”
荣佩兰搭着沉春的手跳下马车,看到一身黑衣,硬冷的魏迟,忍不住轻声道,“沉春,习武很辛苦。”
沉春仰着头,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少夫人,沉春不怕苦,就怕学不好不能护着少夫人。”
荣佩兰忍不住轻笑了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沉春有时候有两分像宽哥儿一般至纯,所以忍不住对她怜爱了些。
两人刚说完话,就见魏迟黑着脸走下台阶,朝她们走来。
“你,跟我来。”魏迟冷冽的声线,似乎能将空气凝结。
沉春望了一眼少夫人,然后跟着魏迟朝后院的武场走去。
荣佩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道,“沉春还是小姑娘,让魏迟莫太粗暴。”
纪韫璋牵起小娘子的手,忍不住捏了捏,“沉春是个习武好苗子,可惜晚了些,跟着魏迟学些功夫,日后贴身护着你,我也能安心。”
荣佩兰不解地抬头,“我在燕京,府里的护卫这么多,哪里还需贴身护卫。”
纪韫璋只是笑了下,没再言语。
突然天色变暗,日头躲进了云层里,风变得大了些,卷起地上层层沙土,吹得人眯起了眼来。
荣佩兰望着天拢了拢衣领,“变天了。”
“是啊,变天了。”
纪韫璋近似叹气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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