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声音,王权顿时眉头一跳,暗道:“这妮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对着石秀才挥了挥手,道:“你去,将门外的打发了。”
“是主上”,石秀才奉命前去开门。
王权背靠护栏,准备看看范青玲要说什么。
同时他也在想,从他离开昊灵派到现在,除丢失肉身时昏迷了,不知昏了多久外,不过一年多而已。
可范青玲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么只能说明,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
石秀才这时拉开了房门,还未说话,迎面而来的,是一条赤红绳索。
如今他没了法宝,毫无抵抗力的就被绑成了粽子,倒在了地上。
王权也是一愣,看到范青玲和另一俊雅男子站在门外。
二人径直越过石秀才进入屋内,俊雅男子还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俊雅男子伸手一指,被绑的石秀才就滚到了王权脚边。
他抬手一礼,显得还颇为儒雅,道“公良店主有礼,元義洞天门下,五徒聂焱携师妹范青玲来访。”
王权感觉此人气息较范青玲强不少,且魂魄波动是迄今为止,他感受过最强盛的。
且对方自称范青玲师兄,想来也是张義的弟子。
但他并没有给二人好脸色,看了眼石秀才,有些不悦地说道:“我看二位不像是来拜访啊。”
聂焱淡淡一笑,抬手一勾,绑着石秀才的赤红绳索便松开飞回他的袖中。
“拜访当然不假,只是店主事务繁忙,不用些特殊手段,恐见不到店主。”
此时敌强我弱,王权也不硬抗,拱手一礼,道:“二位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师妹,现在可以问了”。儒雅男子朝范青玲说道。
范青玲手中拿着一副卷起来的黄皮纸,她摊手一推,黄皮纸徐徐升起,展开了来。
待彻底展开,王权还未看清,黄皮纸便光芒一闪,升起一具微微放光,平躺着的男子身体。
只是双眼紧闭,眉发皆白,皮肤也有些松皱。
王权看到这男子,心中顿起波涛,面上极力保持平静。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肉身。
“公良店主,这是小女子兄长的肉身,自七十年前恩师带回来,一直没有动静”
“但我来到这里,兄长的肉身便开始放出微光,恩师说,这是兄长的魂魄就在附近”
王权这时突然出声打断,道:“近些时日来,商舟来人不知凡几,道友如何确定这与我有关?”
说话被打断,范青玲也不恼,只是取出一个罗盘状的物什。
罗盘上面飘着一滴鲜血,其中的指针,则坚定的直指王权。
王权顿时无语。
“请问公良店主,我兄长的魂魄现在何处?”
重重迹象都在表面,魂魄就在王权身上,王权也知道这回是不能善了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聂焱,对范青玲一拱手,道:“我可以告知道友兄长魂魄的下落,但也只告诉道友一人。”
闻言,聂焱张口就要说话,却被范青玲抢先,道:“委屈师兄了。”
聂焱也是收住说话的念头,看着范青玲略带请求的眼神,心也是软了下来。
转身要走时,忽然伸手一指,袖中赤红绳索再出,竟是将石秀才又给绑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在外面和这位兄弟聊聊天。”
说完,带着石秀才出了包房,关上了门。
他是丝毫不担心范青玲有危险的,毕竟他恩师张義,对范青玲很是看重,赠予了不少护身法宝。
包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王权摇头一叹,朝肉身走去。
范青玲上前两步,伸手一拦,戒备的王权问道:“公良店主,现在能告诉我兄长魂魄的下落了吗?”
王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微一笑,道:“这肉身上有一样东西,我得拿过来才能告诉你。”
范青玲显然不信他,寸步不让,道:“什么东西?兄长身上只有一个恩师所赠锦囊。”
“就是这个”,王权微笑点头,道:“锦囊中有我几样东西,我拿到了,就告诉道友,你兄长的下落。”
即便如此,范青玲依旧没有让开,而是放出一缕淡蓝烟岚,从王权肉身的袖中取出锦囊。
淡蓝烟岚从中取出一把短刃,和一颗蓝色珠子。
王权伸手就要拿起短刃,却被范青玲移开了。
“公良店主,这把刀,是我娘亲曾送给兄长的,和店主并无关系。”
王权也不在意,笑了笑收回了手,问道:“我记得里面还有一张事务符箓,不知去哪了?”
范青玲并没有多想,如实回道:“那张事务符箓是兄长接取的,我已经将其中的事务完成了。”
王权点了点头,这么说,点苍城的大难应该是度过了。
他也是吃惊,没想到已经过了七十年,按理说肉身应该腐朽了才对。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被范青玲维护起来了,他踱步回到木椅子上坐下。
看着范青玲如今的模样,不禁想到曾经在密林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王权转头看向自己的肉身,寻思着该如何切断这丝感应。
其实与范青玲相认也可以,但却担心张義会将他留下,让待着范青玲身边做那所谓的护道人。
看范青玲又要发问,王权抬手摆了摆,道:“范道友,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天不能知,地亦不能知,不知你可有办法?”
他本意只是随口一说,还有点刁难的意味。
但范青玲竟丝毫犹豫也无,道:“我有办法。”
王权不由一愣,随即伸手一摊,道:“还请施为。”
范青玲抬手收了王权肉身,和黄皮纸,旋即走到王权身边,道:“还请公良店主当心了。”
王权表面随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提起十二分戒备。
就见范青玲双手掐了一个奇怪的手诀,王权只觉得眼前一花,在看清时,自身正在往下坠落。
赶忙放出烟岚拖住自身,这才朝周围看了起来。
此地真的没有天地,身下和头上居然是茫茫海洋。
只是这海水有些奇怪,不管是头上倒悬的海面,还是身下的汪洋,深蓝色的海面皆平静得有些过分,一丝涟漪都不起。
范青玲这时降到王权身边,声音温婉,解释道:“公良店主,此地即便是恩师也感知不到,你可以放心说了。”
王权并没有说,而是问了句:“这里是何处?”
范青玲深吸一口气,显然非常想知道自己兄长下落,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此地名为玄渊海。”
王权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欲多说,便直言不讳道:“道友只需再立一道血誓,保证此间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我就可如实相告了。”
范青玲没有犹豫,当即取出一张符箓,手指自行流出鲜血,写好后,符箓转为红色。
随即,她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待说完后,符箓已经变成了白色。
“公良店主可放心了?”
王权听她言语略有不耐,不禁呵呵一笑,抬脚一迈,站在了范青玲的淡蓝烟岚上。
范青玲顿时有些错愕,道:“公良店主,还请自重。”
王权却哈哈一笑,当即盘坐下来,闭上双眼。
“公良店主,你这是做什么……”
说到最后,范青玲立时收声。
因为一丝不挂的幽魂王权,已经漂浮在公良店主的头顶。
王权知道幽魂没有衣服,只显露这么一瞬便又回了身体。
睁开双眼,起身后就发现,范青玲正低着头,脸蛋都红到了耳朵根。
王权伸手揉了揉她的脑瓜,笑道:“范家主可还好吗?”
范青玲轻轻点头,小声地说:“娘亲如今在内院的思凡城居住,就是……就是近些年来,经常念叨兄长。”
见范青玲还是不敢抬头看自己,王权也不勉强,像曾经那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玲儿,为兄现在还不能回去,具体为何,我不能说,玲儿也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