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上大学的这四年,多多寄住在卖栗子糕的老爷爷家里。
直到两人结婚它才有个家。
可没才安定几年,又开始颠沛流离的狗生。
温绾爱狗心切。
纵然宠物店说是它咬的其他小朋友。
退一万步讲。
难道宠物店的笼子没有错吗。
本就急匆匆,车在中途,弟弟温天择打来电话。
蓝牙外放——“姐。”
温绾:“你又怎么了?”
“咱妈没和你说吗,我找不到工作了。”
“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找。”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
何况温母的要求是,在江景程那儿,安排小舅子做个小领导。
别说离婚,就算没离,温绾也不想做扶弟魔。
“我凭什么帮你找工作,温天择,大姐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温绾尽量耐心。
“我不想给别人打工,二姐,你就帮我一次呗,和二姐夫说说就行了。”
“我和他……不熟。”
温绾没有坦白离婚的事,草草挂断。
副驾的男人假寐,片刻,随口搭话:“你弟弟想找工作吗?”
她点头,知道他全部听见了,“嗯……”
“他要不要去蔚蓝。”他说,“我可以给他开个后门。”
这语气。
怎么这么傲。
搞得他好像是蔚蓝重要负责人。
毕竟是好意,温绾没拒绝,互推了他们的号码。
宠物店。
在这里寄养的猫猫狗狗都是关在笼子里的,空间狭窄,定期开饭,零食限量。
温绾看见在一千平花园里生活过的多多,此时蜷缩在栅栏角落,狗脸委屈巴巴。
店长和被咬的狗狗家长都在。
被咬的是只比熊。
据店长所说,多多寄养的这段时间表现乖巧懂事,从不大吵大闹。
之所以狗咬狗,是放他们出来吃零食的时候,比熊抢了它的磨牙棒。
小鸡毛从小对人非常友善,对同类也算和蔼。
但如果有狗和她它抢吃的。
它那一百二十斤的肉没一块乐意。
“我不管是哪条狗先动的手,反正我们家宝贝的耳朵被咬得这么严重,你们必须要赔我损失费。”
比熊家长振振有词。
“店长不是说了吗,是你家狗先挑衅的。”温绾不甘心,“我还没找你要我儿子的精神损失费呢。”
“蛮不讲理,一只狗要什么精神损失费,信不信我报警告你们勒索,我老公是刑警大队的,到时候把你们都抓进去。”
温绾只觉得离谱,又气又不甘心。
小比熊和家长一个德行,狗仗人势,冲着他们嗷嗷叫。
而她儿子,白瞎肥硕的身躯,躲在她身后胆小如鼠。
坐在店家椅子上像个闲客的宋沥白看完录像后,温声提醒:“这位女士,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报警。”
比熊家长态度高昂,“还是你老公识相。”
温绾一噎,回头,他已然不急不缓走来,递了张李奎的名片过去,“店里监控完整,你可以走法律途径,这是我律师名片。”
“……”
确实不需要报警,多浪费警力。
直接越级到起诉了。
“对了,女士你刚才的话也在监控录像里。”宋沥白指了个方向。
比熊家长脸酿成猪肝色。
脚下的狗不合时宜叫两声,被她气得踢了一脚,提绳离开。
听着愈行愈远嗷嗷叫的狗叫,温绾有点唏嘘可怜的小狗。
“对了,刚才谢谢你帮了我和多多。”她没忘记道谢,“不然得啰嗦一堆事。”
重获自由的多多蹲在女主人身侧,好奇打量她身边的男人,摇摇尾巴也表示感谢。
“客气。”宋沥白微蹲,和狗狗对视,淡淡唤了声:“小鸡毛打算怎么办。”
温绾:“……它叫多多。”
他象征性纠正:“多多怎么办?”
咬了同类,宠物店没法再住下去。
“还不知道。”温绾轻轻叹息,“是我对不起它,这十年它跟着我和江景程到处搬家,现在离婚了还得让它在外面寄人篱下,受了这么多委屈。”
宋沥白扫量,许久。
没量错。
小鸡毛,那水桶一般的腰围。
宋沥白:“它多少斤。”
温绾:“最近瘦了,只有一百二吧。”
“……”
只有。
一百二。
而已。
受委屈长到一百二。
不受委屈地长,岂不是得回猪圈。
当妈的,难免心疼孩子。
多多在家里有专属的狗房,洗漱间,餐厅和玩具屋。
在宠物店里只有一个狗笼子,零食都是和其他狗分着吃。
看多多对宋沥白还挺亲热。
温绾犹豫问:“你那边方便养几天狗吗?我现在住在朋友家,她那里是平层,不方便养狗。”
“我也住平层。”宋沥白,“但能养。”
“那太好了。”
当机立断,温绾把狗送去他那边。
宋沥白住的是市中心的一期新楼盘,位置好,价格不便宜。
温绾四周打量,小声嘀咕,“卖二手车这么赚钱的吗,能住这么好的地段?”
在富婆面前,宋沥白谦虚地含糊其辞:“还凑活,每个月赚几个吧。”
赚几个是几千还是几万呢。
不过多少,肯定没她一个离异富婆有钱。
以后还得靠她养他。
温绾把狗绳递过宋沥白,还有些一小袋狗粮和玩具什么的,“我有空就来探望你们,有什么需要你和我说就行。”
“好。”
“狗粮快吃完了,过几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买。”
和大的交代完。
她低头看向小的。
“多多,你在这里乖乖的,要听你……”温绾想半天没搞懂他们什么关系。
和前任养的狗,叫现任什么。
叔叔,还是,继父?
“宋沥白,你要不要。”温绾吞吐,“做多多的继父?”
宋沥白拧眉。
给狗当爹。
还是,她前夫的狗。
这关系怎么看怎么别扭。
温绾没强行为难他们两个认亲,胡乱交代几句就上车。
车子发动前,后视镜映过一人一狗,一站一坐。
还挺,和谐。
多多对宋沥白不是一般的亲热,妈妈一走,热情地抬起前爪,往他身上扑去。
扑了一身狗爪印和碎毛毛。
正是狗的掉毛季节,这对轻微洁癖的人,如同灾难。
宋沥白抬手将它拎开,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它瞬间听懂,乖巧坐下,听从教导。
“小鸡毛。”继父振振有词。
“对你爹我,客气点。”
-
多多寄养在宋沥白那边,住处是有,生活用品还缺很多。
挑个时间,温绾约他去宠物商场给多多添置用品。
临下班,电视台组群发来聚餐的消息。
女生免费,男生AA,同意地回“1”。
温绾收拾好工位,敲个“2”过去。
没一会儿,方编导大摇大摆地探到她们的工位来。
油腻腻的手扶在温绾的椅背上,语重心长,“温主持,怎么每次聚餐你都缺席?工作这么久了,你难道不想放松下心情吗?”
“我回家更能放松心情。”
“你!”
“行了。”一旁的琳姐慢悠悠地打趣,“和你们这群老男人出去聚餐有什么意思,我都腻了。”
方编导试图挺直腰背,啤酒肚更突显了,“咱们台里新拉的投资商倒是芝兰玉树,问题是你能见着人吗。”
他们这地方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上下几十个部门,气象组只是其中一个小组。
温绾和琳姐工作三年,连台长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何况外面投资商那尊大佛。
这下不仅温绾不乐意,琳姐这个爱凑热闹的也甩冷脸不去。
“你俩一点人情世故不懂。”方编导嫌弃地嘲讽,“怪不得呆在气象组这个没出息的地方,人家隔壁女主持一路睡过来,都睡出自己的专访节目了。”
本来想用竞争对手激励她们两个。
温绾压根不care,“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这还要证据吗,大家都知道——”
编导还想诌八卦。
“没证据就闭嘴,别给女的造黄谣。”温绾关了机,眼睛也不看人,“不然明天我也散播你和我们台长有一腿的新闻了,看看哪个传得快。”
“胡说八道,我和台长都是男的怎么造。”
“那更有新闻性了。”
无视方编导猪肝色的脸,温绾踩点打卡下班。
在停车位搜罗一圈,看见一辆白车前倚着的熟悉人影,加快脚步过去。
宋沥白的长相无可挑剔,五官轮廓流畅明晰,肤色偏少年感的冷白系,眼皮很薄,疏离感浓郁,偏偏唇际似有似无勾着,又给人温和的错觉。
回头率很高,路过的女孩们目光少不了驻留。
街边不要钱的帅哥,不看白不看。
温绾的注意力却在他的车上,看车标应该是蔚蓝的新款。
落地价不便宜。
以他的能力,应该负担不起吧?
她随口一问,“你这车是买的吗?”
“……”宋沥白懒洋洋靠在车门前,桃花眼眯起下场的弧度,悠闲丢了两个字,“偷的。”
“……”
她不就是。
好奇问问嘛。
上了车,看见后座老实憨厚的多多。
几天不见,它又敦厚了些。
一家三口坐在车里。
难得的温馨和睦。
多多满眼兴奋,它最喜欢的就是和爸爸妈妈坐车兜风。
…
宋沥白两下把车倒出来,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问她,“去哪个宠物店?”
“安城的宠物商场,你找的到吗?这条路直走右拐……”
宋沥白不怎么来安城,对路况倒是熟悉,一点通。
下班高峰期堵车。
温绾闲得无聊,和向凝泡了二十分钟电话粥,听那端骂了老板二十一分钟。
向凝公司被收购,换了新老板,要求严格的事儿精。
温绾借住的这几天,每晚都在向凝的吐槽声度过,她的吐槽对象比较固定,不是江景程就是新老板。
到岔路口。
宋沥白见她聊得投入,淡淡出声打断:“要右拐吗?”
声音不大,也不小。
向凝贼似的耳朵竖起,“我怎么听到你那边有男人的声音。”
温绾看了眼宋沥白,下意识否认,“没有。”
“我明明听到了。”
“你听错了。”
“不可能,就是个男人,问你要不要右拐。”
“这个啊,是……”温绾硬着头皮撒谎,“出租车司机的声音。”
“……”
宋沥白静默,无声无息,打了个右拐的转向灯。
温绾胆战心惊,还好解释得快,向凝信了。
这要是让闺蜜知道她一夜乱情后还闪婚领证,非得扒着她骂三天三夜。
挂电话后,温绾没忘记给宋沥白解释,“我闺蜜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我想先瞒几天再说。”
“随你,瞒一辈子也行。”
“真的可以吗?”
她漂亮的眼眸盈盈亮亮,绽着期待的的光。
宋沥白没说话,算默认了。
他这么善解人意。
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到目的地。
温绾打不开车门,再看,被锁上了。
她疑问:“你锁车门干嘛。”
宋沥白指尖敲着方向盘,眉角轻扯,“不给车钱吗?”
“?”
“你刚才。”他没什么情绪地偏头看她,“不是说我是出租车司机吗。”
“……”
既然坐出租车。
哪有不给钱的道理。
温绾隐约感觉,这哥们,好像不大高兴。
是被说成出租车司机吗。
温绾磨磨唧唧摸出手机,“……怎么付。”
他递了个手机二维码过来。
温绾扫上。
然后显示。
【请求添加对方为好友。】
这不是加好友的吗。
她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给加上了,“打车费多少?”
他没理她。
温绾只好绞尽脑汁自己想。
给多少合适呢。
他不开心,她想拿钱,哄哄他。
于是填了个最大限额,转过去,“转给你了,麻烦你开一下锁。”
宋沥白开了锁,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什么信任感地,拿起手机看一下。
又看了。
第二眼。
【对方向您转账20元。】
【对方向您转账50000元。】
宋沥白瞥她:“?”
温绾解释:“上面的是车钱,下面的是养你的钱。”
“养我?”
“嗯,你可以理解为,给你那晚的……服务费?”
“……”
宋沥白薄唇抿了抿。
在她的注视下,又把门给锁上了。
温绾:“……”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
他怎么,比刚才还不悦。
车厢,寂静良久。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