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

澹台宪明在看到李观一出现,持战戟冲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来了这个结果,为何出现在麒麟宫,为何其背后会有谋士,为何和薛家有关系,又为何,要杀死陈皇陈鼎业的私生子。

这一切本身是散乱的。

但是,当李观一出现的时候,澹台宪明就猜测出来了这一切事情里的最后一个拼图和联系,那就是,若是眼前这少年是李万里的儿子,那么,一切就都是可以解释得通的了。

可就算是如此,当那少年亲自说出来的时候,澹台宪明仍旧有一瞬的恍惚,他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手,握住了猛虎啸天战戟暗金色的戟柄,眼前恍惚所见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另一个少年。

“先生,你好,我叫李万里。”

握着战戟的手掌用力,那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少年人仿佛和眼前之人重合,下一刻,神兵猛虎啸天战戟爆发出一阵低沉的虎啸,直接震开了澹台宪明的手掌。

此戟通灵,唯光明正大,世之英豪,可以持拿。

李观一猛然后撤,战戟的锋芒带出了大片血肉,右手握着神兵,左手拔剑,本来是要拔出金吾卫的配剑,可他顿了顿,直接拔出腰间杀人不见血,锋利无比的秋水剑。

身后虚空鼓动,赤龙,白虎,同时出现了,龙吟虎啸,在这里面同时升起。

毒血都被逼迫开,散发出一层一层的激荡涟漪。

长剑之上运转赤色流光,战戟之上墨色煞气纵横。

李观一爆发出了自己的极致杀伐。

不需要第二句话了。

所有的仇恨,都已在那一句话之中道明!

放手厮杀便是!

【卷涛】【摧山】【断岳】!

【霸王绝式】【赤帝剑影】!

在龙吟虎啸之声中,气浪纵横,斩喉,刺心,断穴,每一招都是奔着杀人去的,最后剑戟扫过,澹台宪明没有了气息,重重倒在了这毒血池子里。

代表着天下第一奇毒【蜚】的心血,从各处灌入他体内。

澹台宪明的生机彻底消失。

李观一竟然已经脱力。

肩膀,手臂,腰部,胯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痛感。

可以见到他方才的出力层次。

他几乎已经握不住秋水剑和猛虎啸天战戟,手掌因为过于用力而不断颤抖着,站在此地,毒血几乎不断尝试侵入他的体内,但是这些剧毒只是渗入他的体内,还没有来得及侵蚀就被攻破了。

李观一腹部,那一枚重新汇聚的《万古苍月不灭体》金丹。

爆发出了一层一层的暖流。

不断去抗拒这些剧毒。

你腐蚀一层气血气机,金丹一转就弥补出一层。

侯中玉连麒麟火正面攻击都顶得住,这样的玄奇神功,若是在对手的身上,那就是恨得咬牙切齿,此刻在自己的身上,却是一层最大的依仗,若非是这东西在,李观一自己都得给这剧毒腐蚀,再染一层。

他拼尽一身所学,把澹台宪明打成了一摊破布,立刻去检查那边的岳鹏武,只是手一触碰,几乎就要烫得李观一瞬间把手拿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神将。

岳鹏武周身的内气,经脉皆已经移位,【蜚】的剧毒就如同是一条怒龙一般在他的体内奔走着,心脏已经开始结晶化,【蜚】的血毒,是来自于八百年前,赤帝亲自率领神将们绞杀的太古异兽。

严格意义上,这不是毒。

而是【蜚】这样的古老生物,其血本身的强烈改变之力,对于人类来说就如同要命的东西,岳鹏武的心脏正在不断被这血毒侵蚀,变化成太古异兽的状态,但是那是一种代表灾劫的存在。

他的生机已经要消失了。

岳鹏武靠着墙壁,那把锁链凝聚的长枪就放在他的旁边。

神将的脸上都是剧毒奔走留下的黑色痕迹,可以想象到他此刻承受的剧痛,但是他的目光却很平静,注视着李观一,道:

“你是大帅的儿子?”

李观一手中的寒霜戟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只是这把上乘利器上已经出现了一丝丝裂隙,显而易见,神兵的力量,哪怕只是承载了一部分,对于这件兵器都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李观一点头,他微蹲下身子,按住岳鹏武的手腕,想要去找到遏制这剧毒的方法,可李观一本身中过的剧毒不是【心血】这個级别,二来,是他的母亲代替他承受了巨大部分。

外面忽然传来了剧烈的脚步声,李观一握住兵器,转头看去。

冲进来的是燕玄纪,他循着李观一留下的痕迹来的。

他不懂得阵法,但是作为战场上的宿将,追踪痕迹这种技巧,可是一次一次生与死之中历练出的,吃饭的家当,是绝对不可能忘却的,硬生生追着李观一的痕迹来了这里。

浑身染血,气机汹涌,血气升腾化作了白气,冲进来一瞬就看到了岳鹏武和李观一,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注意到了岳鹏武的变化,脸上大变,猛然大步重来,一下俯身将他搀扶,道:

“这是,这……!”

“经脉凝固,气血枯竭,心脏也……”

这僧人脸上的神色几度变化,最后即便是他也只剩下了恍惚和惨然的煞白,缄默无言……这种剧毒几乎是把身躯化作了晶石,他们拼尽一切,来到这里却还是迟了,亦如十年前。

岳鹏武平静,他的头靠着墙壁,感觉心脏最后的跳动。

“这样啊……”

“当年,你逃出去了。”

“太好了。”

外面的阵法传来了追踪者的声音,燕玄纪握着兵器,虎目微红,转身看着这大阵,眼底杀意,古道晖方才虽然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逐他。

但是以古道晖这样的名将,想要追来,不是什么困难。

以弱小的兵力,冲入了皇宫之中,面对的是名将,谋主,这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计策,而现在他们寻找到了要拯救的人,但是却似乎终究是无能为力。

“敌人啊……”

岳鹏武垂眸,他忽然伸出手,手掌上手背上手臂上都已经都是【蜚】血剧毒的痕迹,这位名将提起了那把粗糙的战枪,手腕一转,然后站在了大阵的门前,他微微笑起来,道:

“那么,这一次,就由岳鹏武来断后了。”

他背对着李观一,道:

“我年少的时候,太平公教导我武功和兵法,你出世的时候,我还在扫平外敌,那时候我满心想着可以把他的兵法都传授给你,这样薪火相传,也是好的事情,我想着要怎么样教导伱。”

“可是后来天下如此纷乱,我终究没能找到你,这乱世啊,总是把每一个人逼迫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方,但是没有什么,我已经见到过你了。”

他轻声道:“那么,已经足够。”

“这天下总是聚少离多的,有时候一面顶得过十年。”

“他们说我会死在这里,你也会,但是我不相信,勇敢些……往外面冲吧……”

岳鹏武握住兵器,燕玄纪知道了他的意思。

于是这位扛纛的猛将也提起兵器,和已经快要站不稳,走到了生命最后的名将并肩,他们提起了兵器,长枪和玄棍指着前面,就好像曾经的太平公,摄政王一样,挡在后辈的面前。

岳鹏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伸出手,在怀里抓出一个东西,然后放在李观一的手中,他微笑着道:“这就是太平军的军心……”

他抬起手,那是一簇稻穗,已经干枯了。

但是就是这一簇稻穗,点燃了最初的火,从周老将军,到太平公,再到岳鹏武的身上,那火焰安静燃烧在每一代人的心中,然后岳鹏武反手一枪,将地宫的旁边轰出一个巨大的出口。

“走吧!”

他一把推在了李观一的肩膀上,把他推出去。

岳鹏武的双瞳已经失去了聚焦,眼前模糊一片。

我已经成长起来了啊,将军,他想着,已经可以驰骋天下,已经可以为家国而战,已经可以,庇护百姓,为后来者,打开道路。

金翅大鹏鸟会倒在这里。

但是还会有另一处火焰从我倒下的地方升腾起来。

但是他看到那少年被推出去,走了几步,似是握紧了拳,忽然转身,李观一一直在思考救他的办法,可此刻,确实是只剩下了最后的方法。

只有赌了。

没有犹豫,大步冲过来。

少年拔出了秋水剑,在左手的掌心划过。

然后将剑收回,右手一瞬以点穴手段按在了岳鹏武的身上,这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此刻却忽然踉跄了下,他没有对李观一的防备,此刻如同风中之烛。

他蕴含着最后的一击,在这一招斩出的时候,他仍旧无可匹敌,灿烂若骄阳,可是在这一招之外,他竟然虚弱到了这样的层次,踉跄倒下。

李观一一只手搀扶住了他,左手抬起。

蕴含有绝对不曾耗尽的,不死药药力的鲜血落入了岳鹏武的嘴中,到底是太古年代代表着灾劫的【蜚】更为强大,还是历代术士不惜一切追逐的【长生】,更胜一筹。

“侯中玉啊侯中玉,你可要争气些!”

李观一从怀里掏出一个个瓶瓶罐罐。

这是侯中玉的珍藏,他找到了疗伤的丹药,把侯中玉的珍藏尽数灌入了岳鹏武的口中,然后以自己的血化去,但是岳鹏武的生机仍旧在迅速地消失,【蜚】的血,不是侯中玉可以解决的。

如果说,只是之前那些蜚血的影响,是可以解决的。

可是为了和澹台宪明放对,岳鹏武主动吸纳蜚血入心脉,驾驭正邪两股力量,这也导致了这毒血早就已经流遍了周身,这是曾经影响过天下局势的奇毒,死在这毒之下的顶尖高手,并不只是他这一个。

燕玄纪神色悲苦,岳鹏武眸子微垂,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将军,李观一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一瞬间的挣扎,确实存在了这样的迟疑和挣扎。

但是瞬间化作了决意。

他抬起手,手掌按在岳鹏武的嘴边。

体内,《万古苍月不死药》的金丹旋转数次。

然后,直接崩碎!

少年周围气机逸散如风,少年的意气如风。

岳鹏武本来模糊的视线忽然顿住,重新清晰了一瞬,他看到那模糊的将军转过身来,却忽和那少年人重合起来,看到李观一的脸上,也重新出现了【蜚】血剧毒的痕迹。

少年咧嘴笑起来,像是那个一把把他从农田里拽出来的年轻将军。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

“将军的命。”

“李观一背了!”

这直接来自于武道传说青袍客,和方士不死药一脉金丹理论的功法,聚集的磅礴生机,以及李观一体内潜藏的不死药药力,被逼迫出来了,燕玄纪忽然神色骤变,他看到了那少年鬓角发梢微扬。

然后,脸上也出现了剧毒侵蚀的痕迹,没有了这金丹的抵御,天下第一奇毒的顶尖版本瞬间侵蚀入李观一的体内,那种熟悉的剧痛再度传来,但是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燕玄纪道:“少主!!”

而岳鹏武恍惚,然后眼前归于黑暗。

他刚刚还可以激战,还有最后一招强大的武技可以杀出去,他仍旧意识清醒,炽烈如同燃烧的火焰,可是此刻他却失去了意识,可是那一缕本该会燃烧殆尽的柴薪,反倒是保护下来。

盛极必衰的死局,被中断了。

岳鹏武的生机停止逸散了,最后的生机维系在了心口,维持着基础的跳动,李观一脸上身上有墨色的【蜚血】痕迹,然后缓缓烙印入骨血之中,剧痛让他的手掌都在颤抖,他把手藏在背后,道:

“江湖传说,有青袍人,可以起死回生。”

“鬼市之中,有天下神医,也可以让岳帅苏醒。”

燕玄纪怔怔失神,那少年收回了手,握着拳,然后道:

“燕将军,有劳你带着岳帅离开。”

燕玄纪道脱口而出:“那你呢?!”

“我?”

李观一提起了兵器,只是笑了笑,道:

“你这样的名气,一定会吸引足够多的敌人,你们和我一起,我反而会成为你们的拖累,到时你们走不掉,我也走不掉,道不如分开走,你们可以不必顾惜我,却也可以引走高手。”

“我可不是什么牺牲主义的。”

“到时候,我们或许都可以活着出去。”

燕玄纪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你的毒……”

“哦,蜚血啊,这个我中过的。”

少年浑不在意似的,轻声笑着道:

“剧毒而已。”

“大不了,再斗十年!”

“你们先走……”

“放心,我不会死的。”

燕玄纪看着眼前的少年人,恍惚间却仿佛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了,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气度,而在这个已经行遍了佛门八十难的行者失神的时候,他看到那少年侧身看着他: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啊,燕将军。”

少年人提起了手中的战戟,他站在了燕玄纪和维持住一丝生机的岳鹏武之前,轻声道:“虽然说,我不是我的父亲,但是他一定会这样说的。”

“你可是扛纛的将军啊。”

“就算是我死了,又怎样?”

“你的心不死,纛不会倒。”

燕玄纪身躯剧烈震动了下,那少年提起寒霜戟从他身旁走过,燕玄纪却仿佛恍惚看到走过的是那年轻的太平公,仿佛是有太平公的声音和少年清朗的音色混在一起。

李观一站定,战戟抵着地面:“大丈夫有恩报恩。”

“十年前,你们为我打开生路,这一次,换李观一为你们打开前路了,不过,我的实力还是很弱就是了,所能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些。”

“此次我若不死,将军总该可以有一天听到我的名字。”

燕玄纪看着那少年背影。

天下的英雄,唯是在最为绝望之刻,才会越发彰显其心性和气魄,那少年的身上,仍旧还有这最初那站在最前的豪雄的气魄啊,燕玄纪忽然咧嘴一笑。

他伸出手,扯断了脖子上的佛珠。

然后半跪在地,握着拳头,一字一顿,回应道:

“末将,燕玄纪。”

“尊奉主公之令!”

他抬起头,看着那少年:“那么,主公。”

“某去了。”

李观一背对着他,点头,燕玄纪起身,抓住了玄兵,又把那被维持住生机的岳鹏武扛起,他双目通红,主动从阵法这一端冲出去了,李观一呼出一口气,在燕玄纪奔走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神色一变。

李观一的身躯颤抖,几乎痛地瞬间跌倒在地上,战戟抵着地面,【蜚】的血化作剧毒,他的双目如同燃烧着火焰,却没有再倒下去,活着跪下去,拄着战戟起身,以青鸾鸟死死压制剧毒。

他脸上发白,却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骂:

“让你逞英雄啊。”

“痛死了!”

然后大笑起来:“反正,已经没法后悔了!”

“就这样好啦!”

“妈的,大不了,再和这毒斗十年!”

又转身朝着澹台宪明的要害劈砍补刀了好几下,才踉踉跄跄从另一个方向走出,走之前,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供奉着陈国先祖所在牌位的地方,而后一炷香后,方才离开。

………………

而就在所有人离开之后,这地宫之中,那毒血池子里,忽然冒出一只手,然后,已经死去的澹台宪明,再度缓步走出来了,倾尽了神将,奇毒,以及神兵的绝杀,他还活着。

除去了第一次的必杀,借助神兵突然出现凿穿了澹台宪明的防御,之后李观一的每一招都对澹台宪明造成了必死的伤害,但是,澹台宪明体内,一物缓缓流转。

“山髓可长生,却是真,却也假,最多苟活而已。”

澹台宪明握着李观一曾经见过的东西,踱步走出,这是他死后浮现出来的,老者心口被李观一以战戟凿穿的伤口仍旧还在,这儒生踱步走出,最后坐在了之前他来的地地方,坐在那个台阶上。

气息流转,身上的血水蒸腾干净,他想着:

“李万里的儿子么?”

“天下的英雄,真是杀之不尽啊……”

澹台宪明刚刚那少年人,身上有着那乱世中点燃一方的光芒,澹台宪明垂眸,他伸出手,蘸着自己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然后在蒸腾干净之后的袖口写下了文字。

“杀我者,岳鹏武麾下刺客李观一。”

老人眸子平和,用这个罪名,遮掩住了太平公李万里之子的身份,然后他伸出手,手掌因为剧毒而颤抖,却还是拿起来了被打落在缝隙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平淡看着前方,继续推算:

“太平公李万里之子,若是踏足天下,陈国必乱。”

“这乱会超越我原本计策的程度,该辅之。”

“岳鹏武,太平军,天下豪雄……可。”

“一国乱,陈国裂,一国强,英豪辈出,天下当定。”

“但是,还不够啊,还不够……太平公李万里之子的身份,不可以如此曝光,也不能没有功业,否则的话,过早则死,过轻,则难以冲击天下的人心,让陈国彻底迸裂混乱。”

这个天下前十的谋士微微笑起来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锦囊里面,是干瘪的馒头,他摩挲了下,扔到了血池里面,然后吃力地拿起李观一落下的金吾卫之剑,大口喘息。

老者对着血池整理自己的衣冠,最后手指微微一动,最后一股气升腾,那把剑飞入天空,盘旋,落下,澹台宪明平淡,傲慢,自负地坐在那里,然后端着酒,缓缓咽下。

他闭着眼,仿佛还可以看到几十年前被陈国皇帝军队踏平的家乡。

被长枪挑飞的妹妹,和那挂在城墙上的肠子。

他轻声念着那诗句:“大贾富商萃锦华,彼军起发十多家。”

“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

愿再无此景。

我要,天下一统!

李观一,杀死奸相,大儒的声望,就交给你了,看能不能接住。

以我首级为邀约,送你入天下,裂陈国!

他最后看到了当年落雨里的年轻的自己。

长剑落下。

酒盏落地,白发首级,落于地。

‘阿哥,你回来啦!?’

儒生曰——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虽百世。

可也。

………………

在皇宫之中,赤霄剑清晰感知到了这里的一切。

剑身上的光芒几度地亮起。

又因为和李观一的约定而按捺下来。

亮起来,压下去。

亮起来。

又压下去!

最后,在那少年大笑着说,那就这样啦,曾经被所有人保护才活下来的孩子,最后大笑着用自己承载血毒,换其他人活了下来,洒脱地说一声妈的再斗十年。

赤霄剑终于忍耐不住。

剑身一寸一寸明亮起来。

然后,就在萧无量和越千峰对峙的中间。

明亮的剑鸣冲天而起。

忍忍忍——

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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