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阮戎歆和羲氏下楼,凌君只瞧阮戎韶背手站在廊下,而奇氏正怒斥凊荼,“偏你一天不务正业,还到处招惹是非,学那些纨绔,没事找事。”
凊荼若无其事地歪着头,瞟了一眼黑脸的阮戎韶,撇嘴道:“还不是有人想无事生非,给我这个惹事的机会。”说着又转眼瞪了凊葳一眼。
凊葳按耐不住,上前一步,扬手打了凊荼后脑勺一下,“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是你撺掇我们来的!”见此,与凊荼并排站着的凊茂不禁抿嘴偷乐。
凊茂适才明白过味来,原来凊葳叫凊荼去找阮戎韶主动坦白根本不是赞同他的做法,而是反过来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好把翡翠摘出去。
凊葳在阮戎韶面前的三言两语,不仅让凊荼误以为自己做了一件有用的事,还正好利用了阮戎韶的担心,让他对怀疑凌芸和景明不清不楚这事变成了笃定,所以凊荼才会顺着凊葳的话,成功说服阮戎韶过来捉奸。
而素来相信凊葳的奇氏自然不会顾及凊荼,同时,夜来惊起,已被情绪冲动占据了大半理智,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思虑缜密,在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明白来龙去脉的时候,睡得发昏的阮戎韶就直接拍板钉钉了。
现在,明面上是阮戎韶丢了人,可是凊葳在他那里,还是替他止损,毕竟他清楚地知道是凊荼有错在先,就算阮戎歆和景明发现了什么,他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只不过并没有用到罢了。
并且,瞧方才凌芸的反应,现在反倒是凊葳帮了景明一把,给了他一个求亲的机会,借此,阮戎韶就有了一个台阶下。但于凊荼而言,这真是个天大的意外。
想到这里,凊茂不禁摇了摇头。
凊荼一怔,朝凊葳咧嘴,“姐,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都说你亲眼撞见过二姐和三殿下暧昧不清!我这才......”
眼角余光扫到羲氏的身影,凊葳当即打断凊荼,厉声斥道:“你什么你,怎么,你还有理了啊?”话音刚落,却看羲氏擦肩而过,并没有理会他们。
凊葳回头看阮戎韶和奇氏望着羲氏径直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而阮戎歆对阮戎韶出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大哥请便,我要准备去太微宫议事了。”说罢便也大步走开。
凌君紧随其后,“大伯、大伯母,侄儿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奇氏转头横了阮戎韶一眼,然后拉着凊葳匆匆离开,凊茂见形势不妙,迅速去追奇氏,同时阮戎韶愤然上前狠踹了凊荼一脚,拂袖而去。凊荼一面哀嚎,一面仰头抬手直指二楼,却见景明正凭栏俯瞰他。
莲心一边觑着凌芸,一边服侍她更衣,也瞧不出喜怒,忍不住小声试探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哪知凌芸一怔,不解道:“想什么?”
看凌芸一副事无关己的样子,莲心无比抓狂,“自然你自己的婚事啊!眼下这个形势,怕是你真的要嫁给三殿下了。”
“我才不要,我还没想好呢。”
“可是他看见你的赤足了,这事肯定马上就会被闹得人尽皆知的,你要是不嫁,那岂不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还不怪你啊,为什么不拦住大姐他们?”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性子,你是没看见刚才在外头,那简直就要吃人了,再说了,还有西府大老爷和大夫人,老爷、夫人也都跟着过来了,我还能做什么嘛。”
“你可以先跑上来啊,好歹给我提前报信,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如今被人抓了现行,再经那个死鬼这么一闹,就算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谁知道你们......”
“我们什么?”
话到此处,看凌芸朝自己瞪眼,莲心惊觉失言,立时闭嘴,不敢再往下说。
“哎呀,烦死了。”
说着凌芸推了莲心一下,抬手掀了帷帐直奔圆桌而去,随手拿了一个杯子,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莲心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走到次间,手里还扯着帘子,不经意地抬起头,只见凌芸正在喝水,顿时心惊,立马撒腿冲上前去夺凌芸手里的茶杯。
凌芸被莲心唬得一愣,嘴里含着一口水,瞪大眼睛看着莲心,向她使眼色,意在问她发什么疯。
看凌芸抿嘴,正要吞下,莲心惊叫道:“这水不能喝!里头有药!”
话音未落,便看一片水雾直朝自己扑来。
“咳......咳咳......”
凌芸猫着腰,一手扶着桌边,一手用力拍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调整呼吸,起身便对莲心恼道:“你想呛死我啊!水都到我嗓子眼了!”
哪知抬头一看,莲心竟然一脸狼狈,正一边用手帕擦脸,一边咧嘴抱怨,“那你是想喷死我吗?”
见状,凌芸抿嘴憋笑,上前伸手夺下莲心手里的帕子,紧忙帮她擦脸上的水。
看凌芸忍俊不禁的样子,莲心跺脚嗔道:“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就因为你这样我才想笑啊!”说着凌芸扑哧一声,狂笑不止。
收拾妥当之后,凌芸与莲心一同出门,不想刚走到一楼,门洞口猝然冒出来一个人。
“哎呀!”凌芸和莲心不自觉地尖叫一声,向后踉跄一步,靠在墙角。
看景明也已换好他的常服,慵懒地抱臂斜倚廊柱站着,凌芸气道:“你神经病啊!”
看景明一脸无辜地转过头,瞥了自己一眼,莲心乖觉,立马对凌芸呲牙一笑,使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色,然后上前一步朝景明行礼,“奴婢告退。”说罢迅速逃离现场。
凌芸一边伸手直指在景明身后朝自己做鬼脸的莲心,一边跺脚恼道:“死丫头,你到底听谁使唤啊!”
忽看景明站直身,凌芸气焰瞬间全消,下意识收回手背到身后。见景明板着脸上前一步,低眼睨着自己却又不说话,凌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想要向后退步,却发觉自己正靠在墙角,无路可退。
看景明突然朝自己伸手,凌芸当机立断,一把抓住景明的手,然后反手转身,干净利落地将景明的手反扣在他的身后。
当景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凌芸推到墙角,动弹不得。“干、干什么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凌芸理直气壮道:“让你占我便宜!”说着更加用力扭了一下景明的手臂。
“哎哎......疼疼疼......你轻点儿!”
景明侧脸紧贴墙壁,只能噘着嘴哀嚎,“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错没?”
“啊啊啊......错、错了错了......”
景明咧嘴求饶,“好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手、手下留情。”
“这还差不多。”
见景明认怂,凌芸一脸得意,“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哪知凌芸刚一松手,景明便回身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凌芸趔趄一步,瞬间与景明交换位置。
看景明突然抬手按在自己耳侧的墙壁上,凌芸下意识闭上眼,惊呼一声,“你干嘛?”
“醉情散好喝吗?”
“什么东西?”凌芸猛地睁开眼,哪知景明近在咫尺。
“所谓醉情散,乃是可致男女情动相悦,意乱情迷之物。”景明挑眉,“你方才尝的就是。”
“咳......咳咳。”
凌芸别过眼,假装咳嗽,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那个,你怎么知道是那个的?”
“我发现一楼给我的水里下了迷药,所以假装被迷倒,之后就被你四弟拖去了二楼,我再一看你房里的,却不想,你的竟然是醉情散。”说着景明叹了一口气,“哎,你大姐还真是狠毒啊!”
“你神经病啊,既然发现水有问题,你直接倒了不就完了嘛,居然还赖着不走,躺在我的床上睡觉,我的一世英明都被你毁了。”
景明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哎,我救你一命,在你床上睡一觉怎么了?再说了,我都说了,我要娶你,你的一世英名,我来负责。”
“谁要你负责?”凌芸瞪着景明,“你有什么证据说云翠阁的水都有问题,又凭什么说就是我大姐干的?她一个姑娘家,哪来这种污秽东西?”
“此物自然是来自腌臜之地,你说她清白,可她并非无辜,不信,你日后可以试一试她,看她作何反应,我敢保证,就算她不是主谋,但她绝对知情!”
说着景明倏然低下头,对上凌芸清澈的眸子,暧昧道:“至于水的问题,要不我们回去喝一杯,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种功效?”
凌芸假装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样子,开始强行转移话题,“你原来是双眼皮啊......”
“是啊!”景明刻意闭上眼,笑问凌芸:“内双,好看吗?”
眼睫忽闪,景明的俊容渐渐在眼中重叠,嗅着他的气息,凌芸无法思考为何自己如此忐忑不安,为何对他束手无策。
看凌芸的脸涨得通红,景明忍俊不禁,“好啦,走吧。”
凌芸回过神,发现景明已经牵上她的手,不禁蹙眉,傻问道:“去哪?”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回宫。”
“我不跟你进宫。”
看凌芸作势要甩开自己的手,景明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笑道:“谁说带你进宫了?是我要回去了。”
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对凌芸额头弹了一下,一脸宠溺,“这么着急跟我进宫吗?”
“少自作多情,谁要跟你进宫。”
“是你说要跟我赌的,怎么你还怕了?”
“无赖!”
凌芸用力推开景明,“不赌了!”说罢便径直跑走。
目送景明的车驾离去,阮戎歆夫妇才松了一口气,哪知一回身却看见凌芸站在二人身后低头傻笑,瞧着阮戎歆冷冷的眼光,凌君假装轻咳了几声,试图提醒凌芸,父亲在看她。
凌芸听到身边的咳嗽声,不急不慢地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问道:“哥哥今天嗓子不舒服吗?”
“我......”凌君哭笑不得,“咳咳......”
见凌君又咳了,凌芸很是随意抬手拍了拍凌君的肩膀,“不舒服就去看大夫,别拖着。”
接着便转头往府里走,三五步跨进门槛,凌君亦不敢再回头看阮戎歆难看的脸色,眨眼的功夫也溜掉了。
见状,羲氏笑着安慰道:“老爷别气了,由着芸儿去吧。”
阮戎歆气恼道:“这还不是你给惯的,你瞅瞅现在,连君儿也跟着她一般混闹。还有这三皇子......芸儿和他,我瞧着,这倒像是事先串通好的。”
“孩子大了,都有主意,我们终有心力所不及的时候。”
“你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势,芸儿很难成为三皇子的嫡妻。”
“名分,地位,固然重要,可无权无势,无偏无宠,才欲不可求,争不可得,我看芸儿的感觉和之前的不一样,虽说嘴上千万个不情愿,但肯定是真动心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对不起她,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阮戎歆听到羲氏这般说,心火尽消,脸上渐渐浮现出愧疚,他伸手握住羲氏的手,很是认真地说:“那我们就让她,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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