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打的什么算盘,盛南锦心知肚明,不过如今舅舅惠仲文地位不同,她在盛家也变得更加有话语权了。事关她的终身,只要惠仲文不点头,盛时肯定不敢擅作主张。而惠仲文如此爱重她,自然也会遵循她的意见。
盛时不可能草草定下盛南锦的婚事。
由着盛氏去折腾也没什么不好,正好给她找点儿事情做,免得来烦她。
盛南锦没有开口,笑着喝了口茶。
往常盛氏回盛家小住,盛南锦看在沈集的面子上,对她可是异常的殷勤周到,生怕有意思怠慢让未来的婆婆不高兴。可这次不但表现得异常冷淡,话也少了许多。
盛氏能感受到她的疏远,但为了儿子的前程,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舅舅那边可有消息送来?不知道要去哪里任职,我们也好送些程仪过去。你表哥这些年在举业上不大顺利,要是能去京城读书就好了。只可惜咱们那头没有熟识的人,就怕这么贸贸然过去,什么事儿也办不成……”
她这摆明了是话里有话,指望惠仲文提携沈集,将他带去京城读书。
京都乃天子脚下,人才汇聚之地,就算有什么消息也比其他地方来得早,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肯定是有些优势在的。
盛南锦心中冷笑,只当自己听不懂,静静地喝着茶。
盛氏没法,继续道,“你舅舅是个会读书的,当初参加科举也是一举成名,要是他能指点阿集三言两语,对他可是受益终身的大好事。”
盛南锦闻声平静地道,“有些人会读书却不会教书,就比如我喜欢穿好看的衣裳,针线却不怎么样。何况舅舅未必能在京城久居,一旦走马上任,总不好将表哥带在身边。而且南北学识有所差异,表哥一直在江南的读书圈子里舒舒服服地待着,而我舅舅的恩师则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这样来回折腾,要是起不到效果,反而不好。您说呢?”
盛氏听了觉得她的话也有些道理。
官场实际上混的就是人情世故,上峰提携下属,也多是看出身、门第和圈子。沈集在苏州、镇江两地颇有名声,结交的人也都在这里,真让他去了北方的读书圈,他未必能够适应。
盛氏道,“好孩子,还是你知道心疼人,一心一意为你表哥筹谋打算,回头我必定亲口告诉他,让他好好地谢一谢你。”
自己只不过懒得插手沈集的事,怎么倒成了‘一心一意’为他考虑了?
可见不论自己说了什么话,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总能听出别的味道来。
盛南锦微微一笑,“姑姑又见外了。我刚刚就说了,表哥和纱姐儿成了亲,那就是我的妹夫,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盛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桩婚事成不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这心里只中意你,旁的人我看也不想看一眼。”
既然如此,当初她被送去田庄的时候盛氏干吗去了?
看人下菜碟谁不会呀?
盛南锦道,“结两姓之好乃是大事,不但关乎到沈家,一旦传出不好的消息,盛家也脱不了干系。姑姑还是和父亲好好商量,然后再做决定吧。”
婚事又不是沈家一人的事,没道理事事都听盛氏的意思,盛时心里自然也有打算。
盛氏明白她的意思,讪讪地笑了笑,“这是自然。”
沈家过到今天,也不过就是个空架子,盛家不论把哪个女儿嫁过去都算是高嫁,他们还有什么可嫌弃的?
盛南锦见盛氏赖着不肯走,便悄悄向陈六儿媳妇使了个眼色。
可惜陈六儿媳妇老实木讷,没有读懂她的用意。倒是小丫头入夏异常机敏,上前道,“大小姐,您是不是该吃药了?大夫交代过的,让您吃了药就好好休息,不能劳累。”
她说话奶声奶气的,听着就让人想笑。
盛南锦忍俊不禁。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盛氏则连忙道,“怎么回事?阿锦的身子还是不好吗?”
要是这样的话,对于她与沈集的婚事,盛氏就要做其他的打算和安排了。
沈集是沈家的独苗,家里还指着他开枝散叶,支应门庭,要是妻子病恹恹的,那怎么能行?
盛南锦一看她的脸色,就猜到了盛氏的心事,故意顺着她的话道,“许是落水的时候被凉水灌坏了肺子,后来又没有及时医治,走几步路就喘个不停,身上也没有力气。汤药吃了好几副,一直也不见好。”
盛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八月份的天,那湖水能有多冷?”
盛南锦忍不住撇了撇嘴,“姑姑又没掉下去,怎么知道?”
一句话怼得盛氏说不出话来。
她略坐了坐,这才起身告辞,“我不打扰你休息,等明儿再来找你说话。”
盛南锦可不想见到她,含糊了两句便吩咐陈六儿媳妇代自己送客。
盛氏出门时,悄悄往陈六儿媳妇的手里塞了个荷包,“大小姐是姑娘家,年纪渐渐大了,身边又没个长辈照顾,真遇到什么事儿肯定心慌,到时就给我送个消息去,我帮着她出头。”
表面上似乎要为盛南锦做主,实际上却是想要买通陈六儿媳妇,以后澄碧堂有个风吹草动给她送个信儿。
可惜她的心思完全用错了地方,陈六儿媳妇转身就把荷包递到了盛南锦的面前,“也不知姑太太是什么意思,我推辞着不肯要,她硬塞到我手里就走了。”
盛南锦当然明白盛氏的用意,语气轻快地道,“既然给你,你就拿着。”
陈六儿媳妇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怕这钱扎手。”
盛南锦笑着道,“这里毕竟是盛家,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且留意着就行了。”
盛氏出了澄碧堂,若有所思地往客房方向走去。贴身的妈妈小声道,“太太来了家里,不去见见卫姨娘吗?”
盛氏道,“我这个时候去看她,万一被大小姐知道了,岂不又添麻烦?”
贴身妈妈却觉得此刻就与卫姨娘切割得清清楚楚有些不明智。盛家的女儿,总要娶一个回去,最好两面都不得罪,免得到最后一刻竹篮打水一场空,谁也没捞着,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贴身妈妈道,“卫姨娘毕竟挂着监管内宅的名头,您去见她理所当然,大小姐又怎么会介意?”
盛氏道,“你还没看出吗?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大小姐对阿集的态度天翻地覆,疏远得不得了。先前阿集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肯相信,这会儿却是不得不信了。”
这也不怪盛南锦,换作是谁经历了这些事情后,还能云淡风轻地与昔日爱慕对象相处,那才奇了怪呢。
贴身妈妈不敢多嘴,小声地附和着。
盛氏叹了口气,“也是怪我,当初把婚事定得太急了。”
贴身妈妈忙道,“这与太太不相干,谁能想到惠仲文突然就升了呢?要不然盛家的这些小姐里,二小姐太过要强拔尖儿,大小姐又太跋扈娇惯,三小姐温柔贤淑,顶好的人才,您的选择一点儿错也没有。”
是啊,当初大家都以为盛南锦被送去田庄,肯定是活不成了,谁又能想到……
事事变化万千,让人措手不及。
盛氏道,“这会儿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只能尽量弥补。这关系到阿集的未来,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要事事为她尽心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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