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太液国?”她又惊又吓,“上次你去时尚有你的师兄护着你,现在那边正乱着,这次你去谁护着你?”
“哪怕你是鬼医的徒弟,也总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阿音,你不能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女子缓缓撩眼,“我没有开玩笑。”
她站起了身,看向院子里那棵繁花锦簇的木棉树,“我想知道他因何而死。”
“重要吗?”
凤红雪蹙眉问。
段司音抿着唇缓缓垂下了眼眸。
若是在她去洛城前,或者是时隔几年后他去世的话,她觉得他的死因对她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他死在了她才离开他三个月之后,也就是说或许她还在洛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想知道为什么,他又是因何而死。
本以为那日离别时便是他们的重生之日。
可沈漓的死无疑又将她拉回了从前的那个深渊,让她重新回到了那望不到头的黑暗和痛苦中。
凤红雪走过去看着她,“你非要如此?”
女子点头。
她知她更改不了她的主意,便道:“好,你可以去。但你去的时候,必须要带上一个人!”
段司音缓缓看向她,“什么人?”
凤红雪柳眉轻挑,“这你不用管,等你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了。”
......
段司音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人,回去安排好颜老夫人后,次日一早便起身去了城门口。
城门外,凤红雪一身红裙立于马车旁。
她的神色从无仅有的严肃,“阿音,我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冒险。你若回来,我便当无事发生,你若回不来,我便散尽你的家财,再也不会管你的烂摊子!”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段司音无端抿出一丝笑,“也别全散尽,好歹给小萱儿留一点。”
“你!”凤红雪一时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而那墨色衣裙的女子并未看她咬牙切齿,自行上了马车。
临进马车之前,她又回过身道:“红雪,别担心,我会好好回来的。”
凤红雪红着眼眶转身,咬着唇看着那马车缓缓驶动,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马车里,段司音并未看见凤红雪所说的那个人。
跟着她的,还是上次去太液国的那几个人。
这几人虽比不上夙祈顺手,但也是个中翘楚,她便将此事没放在心上,闭目休息起来。
夜里到了客栈,店小二将饭菜端进了屋里。
因为心中压着事情,外加赶路,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并没有什么胃口。
但当店小二将几样饭菜端放在桌上时,段司音的神色还是有一瞬的变化。
这小小的客栈里,怎会有这么珍贵的食材?
而且样样还是自己偏喜欢的。
她先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饭菜里是否有毒,最后发现这些食材不仅十分新鲜,还色香味俱全,让她懒怠的胃口有了几分松动。
想来这小小的客栈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不仅有珍贵的食材,还有厨艺了得的厨师。
既然这饭菜没有问题,她也没有再多想,拿起筷子浅吃了几口。
这几样菜皆味道偏清淡,还都是温补之菜。
用过饭后,她身体上的疲劳也舒缓了几分。
但接下来他们所住的每一家客栈都是如此!
只是每一次菜式变了花样,但一样的精致如宫廷御膳。
就好像有人事先准备好了东西就等着她来一样。
想着这些很有可能都是凤红雪提前命人安排准备的,只不过几顿餐饭而已,段司音并未放在心上。
一个半月后,他们终于再次抵达了太液国洛城。
此时距离沈漓薨逝已有两个月有余。
他早已发丧葬入皇陵。
现在的皇帝听说是先皇同父异母的小皇弟。
此人大约方十四五岁,不过却深受当朝丞相一派的拥护。
如今朝堂上以丞相和先皇贵妃为首成了新起的一派势力。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暂时先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
眼下只有找到千羽,才能知道沈漓究竟因何而死。
然而这个千羽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宫里宫外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如今的洛城各方势力是一触即发的状态,看似平静,实则涌动着许多不确定的危险。
他们在洛城待得时间越久,危险越大!
况且他们都并非本国人士,若是被当他国间谍所抓,恐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段司音只能加派人手,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千羽。
但令她意外的是,她这边在尚未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千羽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不过此刻的他易了容。
房间里,段司音与他面对而坐。
不知是否是因为戴了面具的缘故,千羽的神色有些淡漠。
他缓缓掀眸,看向对面貌美绝尘的女子,嗓音也无甚起伏,“段姑娘,你因何又来洛城?”
段司音也不与他拐弯抹角,“我只想知道沈漓的死因。”
千羽闻言莫名轻哼了一声,不知是不屑还是觉得可笑。
“你们师兄妹二人的事自己都心知肚明,何必大费周章跑来问我这个外人?”
段司音那双不动于山的眼缓缓看向他,“既然你什么也不想说,又为何主动现身?”
呵,主动......
千羽扬起眉梢,“段姑娘可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手下的人那么厉害,就算我远在千里之外,也将我找了出来......”
他似讽非讽的看着她,“我若再不露面,只怕要被他打断腿拖到你面前来。”
段司音的眸光顿了一下。
人竟然是枫影他们找到的!
他们何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能将千里之外的千羽逼得主动见她?
可是他们这几天不是都说还没有消息么?
对上男人略显清冷的视线,她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只要你告诉我师兄的死因,我保证今后都不再打扰公子你。”
千羽却哼笑了一声,“段姑娘,我知道你的手段,你既能和沈漓成为师兄妹,我千某人自不会怀疑你的实力和说话的分量。可我今天先将话放在这里,纵姑娘有万般手段,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还望姑娘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
段司音眉眼微沉,只问了短短二字,“为何?”
千羽撩眸看向她,那双冷漠的眼里多了些许复杂的情绪,“这也是你师兄的意思。”
看着女子清绝的脸上陷入僵怔,千羽缓缓站起了身,奉劝道:“既然你们都放下了过去,你又何必执着于追查他的死因呢?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你们二人本是再无相见之日的人,死与生又有何妨?”
段司音神色有了些许动容。
“你只知他死时是解脱,是真正的重生,就可以了......”他回身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