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吹来,伴随着漫天纷飞的白纸和诡异的音乐响起,哭声漫天,全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在爷爷的灵堂前大哭。
灵堂设在爷爷生活的乡下,偏近傍晚,日暮垂危,这一幕能够把人吓死。
听得毛骨悚然。
“妈妈我怕。”盛天抓着妈妈的衣服,吓得瑟瑟发抖。
别说是盛天这样的小孩,就是他们大人也被这一幕吓得魂不守舍,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头子生前哪里认识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祭拜。
爷爷生前的人缘的确不怎么样,奶奶和爷爷早年间离婚,爷爷一个男人带着盛安好长大,邻居都看不上爷爷,更何况爷爷整天扑在棺材铺里,那里面随便一个纸扎小人就能吓死别人。
爷爷做的纸扎小人很像,一打眼是分不清真假的,他在待售的纸扎小人的身上从来都不画眼睛。
一旦画上,小人成形,怪事就发生了。
今天来了那么多人,有的是生前受了爷爷恩惠的人,盛安好有印象,爷爷经常带着她出去抓鬼,小时候的盛安好就坐在一边,吃着雇主买来的糕点。
爷爷隔几天接一单,就能养活她好久。
那些跪地痛哭的人,也不全都是人类,一大部分都是鬼魂和神兽。
爷爷生前是驱鬼师,所以他也想把盛安好培养成那样,结识了那么多妖魔鬼怪,盛安好的妖怪书上都有记载。
青雘、九尾狐、类、长右和朱厌等。这些妖怪她都历历在目,爷爷收复他们的时候,盛安好都在身边看着呢。
盛安好迈过台阶,往里面走去,两侧的白纸飘到了她的身上,她依旧站的笔直。看到爷爷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因为好久没有下葬,尸体臭味漫天,没有谁敢靠近。
盛安好却像是没有嗅觉一样,也不管爷爷的尸体腐朽成了什么样子,她的鼻子一酸,生生的忍住了要哭的感觉。
外面狂风大作,把纸扎小人全都卷走,像是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天边出现一张鬼脸,人们吓得四散而逃,唯有那些鬼怪化成的人类,像是没事人一样,跪的虔诚极了。
盛安好听着外面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动作。
突然屋内湿气一重,似乎有什么人来了,盛安好抬眼看去,谢必安和范无救出现在眼前。
范无救比谢必安矮一些,但是身材却要比他健壮许多,全身通黑,却生的俊美。
他的手里牵着铁链,链子绑着爷爷的阴魂,若是没链子加持,爷爷的阴魂便会魂飞魄散,这是生前作为驱鬼师的代价。
“爷爷,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把你害死的!”
盛安好为什么断定爷爷被害死呢,她刚才看到爷爷的尸体,虽然有些腐烂,但是依稀能看出额头通黑、喉咙发紫,肯定是被人杀死的,至于是谁那可能性就太多了。
爷爷看着盛安好,深深地叹息:“孩子,我的死并不奇怪,我们驱鬼师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光是人还有妖怪、鬼魂、神兽,他们都憎恨我们驱鬼师。”
盛安好沉默,如果按照爷爷所说,是被某些厉害的厉鬼杀死,那就能想通了。
爷爷交给盛安好一本空白的妖怪书,然后拿过盛安好包裹里的那本,当场就要撕碎。
盛安好立刻抓过他的手:“爷爷不要,这可是你一身的心血,上面的妖怪都穷凶极恶,你要是撕掉,这些妖怪都会重返世间的。”
“知道为什么要抓他们吗?”爷爷突然笑了,说道。
盛安好当即回答:“保护人类,惩奸除恶。”
爷爷大笑几声:“真是傻孩子,世间的恶是除不掉的。”
“我撕掉妖怪书,是想知道我之前封印的这些妖怪,是不是会变好,那么也能验证我这一生不是徒劳。”
盛安好的手一松,爷爷猛地把妖怪书撕掉,与之同时,妖怪书中一股黑气散发出来,朝着天边飞去,外面的妖怪也一个个欢呼雀跃,都现出原形,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表示感谢。
撕掉妖怪书,那这些妖怪就是自由之身。剩下的后事就交给盛安好去做,要是改邪归正,那皆大欢喜,若有不知好歹的人还敢为祸,盛安好这本妖怪书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两本妖怪书有很大的不同,盛安好仔细查看一番,才知道这本妖怪书又称封印书,怪物一旦进去终生都要受盛安好的摆布。
即便是爷爷不说,盛安好也会这么做的,在过来的路上,周围的树木颓败,天空布满阴云,大街上徘徊着各种厉鬼。
世界席卷起一种怪异天象,天空总是出现一张怪异的鬼脸,在全球的各种地方都有,每次出现鬼脸的地方都会死人。
死去的情形十分残忍,手法也千奇百怪,警方最初以为是杀人犯做的,但是迟迟找不到嫌疑人。
直到在大街上有人横死,七窍流血般,世界才陷入恐慌,原来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妖怪的。
人类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在家里祈求,自己房子上方别出现鬼脸。盛安好走出去看着天空,那张鬼脸出现在天上,她伸手一挥,鬼脸顿时消失。
外面不见人类,盛家三人早就吓得晕死过去,盛安好自然不会管他们,把那的人送走之后,那些妖怪也纷纷离开。
“我和必安先走了,你自己小心。”范无救说道。
夜幕降临,爷爷下葬之后,盛安好带着包裹回到棺材铺,一进门便看到里面的灯光忽闪,似乎是坏了。
她缓步走进去,看着四周败落的样子,和印象里的一样,棺材铺里面很大,能放得下二十多个棺材,还有无数的纸人摆放。
爷爷依旧没有给他画上眼睛。
盛安好坐到炕上,把包裹里的桃花剑、符篆、狗牙、八卦镜、红纸拿出。
一盘大米摆在朝南的桌子上,放上红枣在其中,画好符篆的符纸燃烧,此时八卦镜中闪着黑影,她咬破手指,在右眼划了一道红痕:“右眼开,寻鬼踪。”
“我既放走了你们,便离开此处,以后多做好事,若让我发现害人之事,绝不姑息!”
话落,金光乍现,纸扎小人停止抖动,八卦镜中的鬼影也回归平静。
这才作罢。
盛安好没收拾东西,驱鬼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她这么一小会就有些困了,扭头跑到炕上沉睡着。
没一会就睡得很沉。
在梦里,她看着一个少女和男人亲密游玩,在花丛山野中奔跑,裙摆扫过花朵之处,洋溢着少女的笑声。
似乎不像是在做梦,十分真实的场景。
“什么情况,不是驱鬼过吗,难道被鬼压床了?”盛安好一面好奇,一面跟着少女走过去。
刚走出没几步,情形又有变化,她来到了一处小土村,村中响起唢呐声,像是谁家办喜事,闹得喜气洋洋的。
少女盖着盖头,隐约的能看到对面是一个媒婆,竟然拿着一只鸡拜堂,这是奇耻大辱。
她明明看到少女浑身颤抖,像是很生气,却什么都没做。
盛安好知道这是某个女鬼的梦境,趁她睡着进了她的梦,一阵大风把盖头掀起,少女双手被绑住,嘴唇却被用黑线封了起来,两眼也猩红无比,写满了恨意。
盛安好见惯了鬼怪,所以见到少女并没有害怕,反倒是无比的凄凉,又是被封建习俗伤害的少女。
她短暂的忘记在梦中,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两侧哄笑的看客突然变了脸,他们的脖子扭了一百八十的,嘴里流着血,眼神诡异的盯着她。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鬼压床,还是一个个噩梦,这女鬼的怨气很深,盛安好一时半会还跑不出去。
女鬼愤怒的挣扎,嘴上的黑线蹦开,血肉模糊的画面冲击着盛安好,在这诡异的画面中十分适配。
“救救我,盛安好,救救我!!”女鬼变了脸,放声大吼。
……
“啊啊!”盛安好猛地起身,大汗淋漓,刚才的梦还历历在目,十分真实。
盛安好还没有缓过来,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到。
她缓了缓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谨慎的接起电话:“喂,找谁?”
“老盛棺材铺吗,我定的那些纸扎小人怎么还没有送过来,我明天就要用了。”
说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十分粗犷,一个月前他们家上方出现鬼脸,他就提前准备后事了,老妈果然死了,他们可着急用这批纸扎小人呢。
盛安好看了看周围,那里的确有刚做好的纸扎小人,想来是给这个人弄的。
“我爷爷去世了,你定了多少个纸扎小人?”
那男人回答:“20个。”
这么多的纸扎小人?
盛安好挂了电话后,细数纸扎小人也才十五个,她就又自己动手画。
她的手艺是爷爷亲传,所以学的也有七八分像,现在点上了眼睛,纸扎小人活灵活现。
盛安好坐在炕上,抽了几口烟,看着那些纸扎小人,突然把烟熄灭,想到刚才的那个噩梦,心有余悸。
翌日。
盛安好开着车去送纸扎小人,送货地也是一个小山村,越往里面走越崎岖,村里的人看到盛安好是个新面孔,脸上都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盛安好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很奇怪,并没有多想,开到男人家里时,有很多人在喝酒吃席。
他们的脸上是笑意,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伤心的表情。
盛安好左眼探恶魂,就是能看到他们头顶上的数字,也可以说是死亡倒计时。
这些人的寿命都没几天了。
盛安好把纸扎小人搬进去,把东西放在地上,感觉有些许鬼影的存在,猛地一抬头便愣怔住。
这不是梦里的房子吗?!
一个女鬼的鬼脸朝着盛安好飞去,伴随着血腥干哑的吼声,一看就知道是个三阶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