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墨景澜都说了要留着,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在燕北城街道上走了一会儿。
云舒很快被一个有意思的摊位所吸引。
摊位上挂满了各种香包,还有用染色麻绳编织出来的各种小动物,她只看了一眼,便迈不动腿了,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
墨景澜随着她的脚步停下,看了眼摊位上的东西,目光很快变得柔和了下来,声音宠溺道:“喜欢?”
云舒唇角勾起一抹笑,“这种东西,之前没有见过,的确是有些兴趣。”
“走。”墨景澜直接将她拉到了摊位前,“仔细瞧瞧,喜欢什么?”
云舒将所有的小东西都看了个遍,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有些小动物上还挂着小铃铛,风一吹,响的清脆悦耳,光是听得这声音,她便觉得心情一下子又放松了许多。
摊位主是个中年妇人,见二人衣衫华丽,便很重视,满脸堆笑的介绍了起来,“两位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摊位上不但有成对的香囊,还有成对的小挂件,两位若是一对一对的买,今后这小日子,必然也是和和美美的。”
一对一对的买……
云舒看了看墨景澜腰间的那个锦囊,心中几分思量,比起这摊位上的小东西,还是那个锦囊与墨景澜气质上更符合一些,她便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就选一个便好。”
“哦……这样啊。”妇人脸色微变,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似乎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这会儿,云舒背对着墨景澜,自然也是看不到他脸色有多不好,修长的手臂抬起,将一对灰白兔子组合的麻绳编织物挂件取了下来,声音清冷:“就这个吧。”
云舒仰头看着他将那对小兔子紧捏在手里,红唇微张,却是没说出一个字,莫非殿下是喜欢买一对。
那妇人瞧见他选的是一对,立马就喜笑颜开的自夸起来:“公子可真是好眼光,这兔子我卖的极好,如今也就这么一对了,手工不宜,里边还有安神的香芯,便以二两银子卖给两位吧?”
“二两银子?”云舒眼神错愕,意味深长笑道:“这位姐姐,你这小挂件是镶金镶银了吗?怎会卖的这么贵?要说复杂,编织类的竹灯比你这个还难吧?竹灯姑且都买几十文钱,你这个小玩意一个卖一两银子?”
“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懂不懂什么是香芯?”妇人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竹灯这种东西虽然细致,却也很容易做,我家是专门做手艺的,我夫君便是做竹灯的,我能不知?可这香芯是需要用香料与烛油一同熬制而成,最是讲究能力,在咱们这燕北城的香料铺子,姑娘大可以去问问看,是不是一根香芯也能卖出几百文钱,而且我这香芯上等,姑娘买了去,我至少可以保证它留香一年。”
云舒虽然精通行商,却是对香芯没有任何听闻,便将目光投向墨景澜,小声道:“殿下,要买吗?”
二两银子对她来说的确是很小的钱,但就怕这钱花的不值。
墨景澜垂眸,没有直接给她答案,倒是说着:“喜欢就买,顾虑太多,反而会心烦。”
他这么一说,云舒也觉得有道理,便取了二两碎银给妇人,“买了吧。”
妇人变脸也快,乐呵呵的将钱接过手之后,又从摊位上拿了一个小兔子的香囊递给云舒,“姑娘,这个送你。”
香囊中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让她闻着感觉很舒适,浑身放松了下来。
“这香囊……”
还没等云舒把话说完,妇人便把香囊塞给了她,“哎呦!大妹子!你这都来咱们燕北城买东西了,怎么还疑神疑鬼的?我给你交底个心里话,咱们这燕北城做商贩的一个比一个踏实,真正应该提防的是与你们一样的外来人,我们这些商人就只为了吃口饭,还想赚个回头客呢!这香囊送给妹子,也就当认个眼缘了。”
“行。谢谢。”云舒没了拒绝了理由,将香囊收下,直接挂在了腰间。
妇人又道:“两位这小兔子要是也一起挂在腰间,就更登对了。任谁一看,都知道两位是什么关系。”
闻声,云舒还没来得及说话,墨景澜已经将灰色的小兔子挂在了腰间锦囊一起。
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云舒便也不再犹豫,把另外一个兔子挂在自己腰间,乍一看,的确是很登对,不管是谁瞧见了,都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关系。
从摊位上离开后,云舒视线一直来回瞟着墨景澜与自己腰上的挂件,忽而说了句:“等回去之后,这个小东西,阿澜还会继续佩戴吗?”
这个小兔子吊坠如今戴着是没什么,毕竟也没人知道墨景澜是谁,可若是回到了京城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摄政王腰间佩戴个如此幼稚的小玩意,也不知道会令人作何感想。
“为何不会?”
她又问:“上朝也戴着?”
“戴着。”
墨景澜回答的毫不犹豫。
“难道殿下就不怕被朝臣非议吗?”
“你很在乎这个?”墨景澜停下脚步,“还是说,到现在为止,你仍信不过我?”
“我自然信得过殿下。”
“流言蜚语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比起它,我更在意有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我与裴悦不同,这是你唯一需要知道的事情,今后,不准再怀疑我对你用心,明白么?”
“好。”
其实云舒开始逐渐弄明白现在的自己了,就是要把爱自己的人反复推开,再去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自己。
过去她面对感情可以做到坦然相待,如今却是根本不行,其实她有些时候甚是讨厌如今自己这种性格,当真是一点也不干脆。
与她相处的时间久了,如果当下的局面一直都没有改变,就算是墨景澜,也终会有感觉累的一天。
“这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脸色这般不好?”
墨景澜握紧了她的手。
云舒坦然一笑,“我就是觉得,自己的确是面对感情太过于小心翼翼了些,就仿佛已经没有那么相信它了,阿澜对我这般好,我不能总让阿澜对我各种安慰,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阿澜也会累,也会离开的。”
这次,墨景澜没有再很坚定的安慰她说自己不会离开她,反而是眸色微闪,“所以,你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大概是吧,如今要我细说,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希望一切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会的,小蝴蝶!”
他宠溺的摸着云舒的头,柔声道。
最好的感情向来不是单方面的宠溺,而是两人一同变得更好。
他也希望自己付出的感情可以得到回应,而不是总换来她的退却。
两人在街道上逛了好久,直到逛的肚子开始叫出声,云舒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饿到不行,看着摊位上散发着香味的美食,她毫不犹豫拉着墨景澜便往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燕北城虽然比较偏僻,但论及好吃的,还真是比京城要多太多。
不多想之后,倒是过的比较快乐,云舒吃喜欢的东西吃了个饱,墨景澜陪着她,这大概就是眼下对她而言最开心的事情。
与此同时,京城,裴府。
伴随这段时间的各种传言,以及裴府资金的周转困难,已经养不起太多下人了,裴悦让老夫人将一些卖身契拿了出来,让愿意走的下人直接离开裴府。
就这么一拿,将近九成的下人直接离开了,至于剩下没走的那一成下人,有的是老家偏远,回去麻烦,有的则是上了年纪,感觉离开裴府就不好找事做了。
裴老夫人看着府内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心里不痛快的紧,还想着折腾幺蛾子,愁眉苦脸的问裴悦道:“儿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家可是要撑不住了,什么时候能有解决法子?”
“不知道。”裴悦头也没抬,声音略显烦躁。
他何尝不想解决裴府如今这危机?
可他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根本没人愿意帮他一把。
而云舒又跟着摄政王离京,去向不明,原本是打算这段时间对云舒下手,强行占有,如今这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裴老夫人忙抓住他的手,很没下限的说道:“要不,你去求求霜丫头?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有那么多年的感情,霜丫头之前还给你怀过孩子,你用旧情与她说道说道,指不定她会心软,让丞相大人帮你一把。”
“娘!”裴悦满脸厌恶的甩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怨恨,“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去求那个贱人的!”
白月霜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与他在一起,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选择落井下石,这笔账,他会记一辈子!
今后他与白月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根本别提什么旧情面。
而且,白月霜也是让他切切时候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情喂狗。
现在回过头去看,当年白月霜执意要嫁给他,不一定是真的一见钟情,兴许就是觉得他有权有势,而如今攀附上丞相,便不再把他当回事了。
裴老夫人只想着过好日子,便只觉得自己这儿子是油盐不进,气的一直戳打拐杖,嘴里絮絮叨叨着:“你简直是要把为娘气死,瞧瞧你,真是没本事我,云舒云舒留不住,白月霜白月霜也留不住!让外人看尽了咱们裴家的笑话!”
这话,他就不爱听了,立马冷眉相对,“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云舒当初可是被你气了多次,她会离开裴府,最大的原因不是我!”
“哼!”裴老夫人心虚转过脸去,“不是你?要不是你对她没什么感情,为娘也不至于对她那般不重视。现在好了,她一步登天,攀附上了摄政王,咱们家直接鸡飞狗跳不成样子,你呐,就做成了整个京城最没出息的将军。”
裴悦心火旺盛,正要发作,裴老爷子脚步蹒跚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刻薄冷意,训斥道:“老婆子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裴家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最大的原因在你身上,这般贬低悦儿有什么用?你若是死性不改,咱们家就算是再重新娶几个儿媳妇都一样!”
亲爹帮着自己说话,裴悦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裴老夫人唏嘘一声,脸色不好看,却也说不出话了。
她自己虽然嘴刁,可心里跟明镜似的,裴府能变成这样,自己的原因最多,但她就是不愿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裴老爷子走到裴悦的身边,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悦儿啊!咱们家的确是亏待云舒比较多,要爹看,你若是真想把云舒追回来,用一些手段是万万不可的,这样非但不能让她回心转意,还会让她更加厌恶咱们裴家,爹觉得,你得诚心!”
“诚心?”裴悦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爹,我现在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么?没有!”
“悦儿,好好回想一下,当初你是有什么吸引到了云舒,才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你的,过去那几年,云舒对裴府付出的一切,是从不含糊的,她不是为了裴家,是为了你!她爱了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上喜欢上摄政王?”
听到这话,裴悦猛然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激动,“爹的意思是……”
“摄政王优秀,但云舒倘若真这么快爱上了他,怕是早就成婚了,不会一天天的拖着,爹觉得,你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倘若仍旧用各种手段,怕是只会将她越推越远,从而错失最佳机会,可别听你娘的,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首先你要做的便是比摄政王更吸引她!咱们裴家虽然现在没落了些,却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万不能让云舒觉得,你找她,就是为了利用她来让裴家回到鼎盛时期,爹这么说,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