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燕北城,他早些年曾派人来过,那人还曾顺利潜伏至城主府内,曾给他提供了详细的城主府内部构造图,但也因为传递信息的事情败露,此人后来彻底失去联系。

对墨景澜而言,最好的结果是此人还活着,但必然备受折磨,最坏的结果便是此人已经殒命。

在决心与云舒来燕北城之前,他已经将城主府的图纸提前背下来。

那书房,虽然戒备森严,却只是个幌子,书房内并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相反,内里全是机关陷阱,也就是说,即便能顺利潜入到书房之中,也很快会触动机关,惊动整个城主府的人。

在寻去残页这件事上,机会只有一次,倘若这次失败,就只有一种最坏的结果,城主府之人必然会将残页摧毁。

毕竟这燕北城看似独立,其实也与当年那股暗中势力有所勾结。

没一会儿的功夫,墨景澜便现身在城主府中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这儿除了一些枯草之外,便是一口枯井,从周围的场景形势来看,这个地方,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来。

墨景澜眸子微敛,抓住枯井的绳索,径直滑入井内。

这井下的确是别有洞天。

在城主府内巡逻的暗军只是一小部分,绝大多数暗军皆驻扎于此。

与其说这是一口不起眼的枯井,更贴切而言,这应该是一个军队驻扎地。

即便是枯井内部,相对隐蔽,暗军的巡逻制度却丝毫不懈怠,每隔半炷香左右的时间,便会有十几人的巡逻队举着火把来回走动,井下暗道本就比较窄,几乎没有什么死角,若是一般人误闯此地,想要瞒天过海顺利过去,怕是很难。

对墨景澜而言,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借着巡逻暗军空余间隙,他纵身一跃,修长的手臂紧抓着墙,一个纵身,从狭窄细长的甬道中掠过。

甬道内,不乏有些正在偷懒的暗军。

墨景澜轻落地面后,忽然便听到身后传来暗军的吐槽声:“将主这次的决定,真叫人有些看不懂啊,咱们燕北城,不是一直都在等新任城主降临,带领我等重振燕北吗?但瞧着将主的意思,非但不打算让咱们认下这个新任的城主,好像还打算夺得城主令,将其抹杀!”

听到这里,墨景澜脚步瞬间顿住,剑眉收敛,眸中散发着冷芒。

从始至终,云舒的城主令都没有在燕北城内显露过,对于城主的身份,也没有任何言语提及,这些暗军是如何这么快得知消息的?

京城格斗场要传递的消息分明已经被拦截了下来,莫非……还有其余传递信息的方式?

暗军中人声音继续传来:“杀就杀了呗,反正是个女人,难道你们还指望一个女人能带着咱们暗军打拼出一番怎样的事业来?开玩笑吧!况且,这女人还是由当今皇上赐下的城主令,故而才成为新一任城主,你们且看看过去那些被历任皇帝赐下城主身份的人,哪一个能真正对咱们起到带动作用?一来,被咱们暗军每任将主稍微恐吓一下,便直接夹起尾巴做人了。简直不要太怂,男人姑且如此,何况是个女人?到时候她若真想上任阁主之位,怕是咱们将主剑一拔,她便直接被吓哭了!诸位兄弟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

此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你这么一说,我是懂了将主要杀她的意思,这女人当家,不就是把咱们燕北城直接踩踏在脚底下了吗?咱们这凌国的皇帝也真是够怂的,把一个女人推出来顶事,简直是毫无担当!”

接下来的话,墨景澜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径直走向深处。

这口枯井之下,不仅仅是暗军驻扎地,包括城主府机密都在这里。

不过一路下来,这地方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很多,个别地方,甚至与图纸上的有些不同,像是被改造扩建了。

原本只分为驻扎区与机密区,如今瞧着似乎还新增了一些暗牢,其中还关押了不少人,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惨叫声。

与此同时,地面上。

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忽然走至城主府门前,缓步停下。

见状,城主府守卫立马警惕拔剑,“什么人?胆敢擅闯城主府。”

黑袍之下,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这不是还没进去么?怎么就成擅闯了?”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好。

女子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让你们将主出来见我!”

“噗嗤,你是来搞笑的吧?我们将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话音刚落,黑袍女子缓缓抬手。

几个守卫满脸嘲弄的瞧着她,可就在下一秒,黑袍随风而动,强大的掌风直接将几个守卫掀飞出去。

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几人,“我只说最后一次,让你们将主见我!”

几个守卫眼看着根本斗不过她,面面相觑后,心里有了一致的想法,倘若他们真进去汇报将主此事,怕是要惹怒将主被严惩,这个霉头他们可不想触。

其中一人当即开口道:“姑娘自行进去便是,我等绝不阻拦!”

“城主府真是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也怪不得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不如当年!”丢下冷漠刺人的话语,神秘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城主府内。

她这般光明正大,自然是很快令城主府内出现骚乱,巡逻暗军接踵而至纷纷出手,却是连她三丈之内都无法靠近,皆被掌力震飞出去,惨叫声响彻夜空。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红衣男子很快现身,瞥了眼满地痛呼的暗军,眼底掠过一抹冷芒,视线很快转至黑袍女子身上:“你是何人?”

他成为将主这么久以来,还是首次有人上门挑衅,甚至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确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黑袍女子没回答他的话,漠声道:“我来是告诫你,不该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不知姑娘是何身份,竟有胆子管到燕北城城主府的头上来!”

女子随手一招,手中多了一块令牌:“认识么?”

“!!”红衣男子眼瞳一缩,“城主令怎么在你手中?”

眼前这女子不管怎么看,都与他所见到的云舒不像同一人,难道是他之前感觉出错了?

“这你不用管,倘若想让燕北城步入正轨,就按我说的做!这任城主,你们暗军必要认下。”

“你在说笑?城主是当今皇帝所指证,并非燕北城自愿选择,按照燕北城的规矩,自有不认这个城主的资格!外人更是无权干涉,姑娘还是莫要插手此事的好,今日姑娘离去,在下就当今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拒绝我的能力了。”黑袍女子纵身一闪,便到了他身后:“你应该是燕北城洪家之人吧?猜猜看,你拒绝我之后,明日一早,洪家可还会有活口存留!”

“你是哪来的疯女人?”

洪枫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人威胁到这种程度。

“这燕北城本就没正什么正常人,包括你在内,不是么?”

“如今这城主令在你手中,你是要我们认你为城主?”

“不。”黑袍女子轻轻摇头:“是云舒!”

“那个女人!你确定?”很快,洪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你是当今皇帝派来的人?”

“当今皇帝若是有这等能力,你们燕北城也不至于一直无法收复,多问无益,还是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吧!”

话落,女子没再停留,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之下。

“将主。”暗军互相搀扶着起身,有人不满道:“咱们燕北城独立这么多年,如今当真是要听从这么一个陌生女子的摆布?倘若认下这新城主,我们便等同于归顺朝廷,今后将会处处受限!这绝非好事!”

洪枫负手而立:“你们倒是有能耐,不如去追上那女子,告诉她,你们反对此事!看还有没有协商的余地!”

放在以前,都是洪枫威胁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这种滋味有多不好受,他现在是体会到了!

这些暗军动嘴皮子能力倒是一流,让他们去,一个个都怂了,方才都被一掌拍飞了,再追上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将主,那照这么说,咱们岂不是要因为这女子的威胁而向朝廷低头?就这样便臣服,事情一旦传开,咱们燕北城岂不是很快要成为笑话了?”

“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我倒要好好调查一下,这新任城主背后到底是谁在撑着!”

“将主,大事不好了!”

一名暗军从远处急匆匆赶了过来,洪枫扫了他一眼:“现在还有什么比更坏的消息?”

“有人潜入暗军据地,重伤二十余人,身份至今不明!”

“那女人莫非还有同伙?残页呢!”

“失……失窃了!”

“废物!”洪枫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这么多人,连一张纸都看守不住。被重伤的人中可有看清那人样貌的?”

“没有。那人很是狡诈,黑暗中动手,且动作极快,只能看出是个男子!没用任何利器,却能让我们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摄政王!!”

如今在京城中,他认知之内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唯有墨景澜。

“将主,摄政王怎么可能知道残页所在?”

洪枫一拳锤击在旁边的墙壁上:“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残页落入摄政王之手,便没有再拿回来的可能性。

今日可真是城主府倒霉日,接连发生两件晦气之事。

……

翌日。

云舒睁开惺忪的眸子,稍稍打了个哈欠,纤细的手臂微太,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她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眸子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正放在墨景澜的喉结上,而墨景澜早已苏醒,正看着她。

两人眼神碰撞到一起,云舒一时间怔然,迟迟没反应过来。

“醒了?”他嗓音低沉,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笑容。

“嗯。”云舒缓过神,有些尴尬的将手收回。

这一晚上不知为何睡得格外沉,她自小便有认床的习惯,按理说忽然换了床,应该一夜难眠才对。

墨景澜抬手,手中多了张白色的纸,递给她。

云舒惊诧着接了过来,狐疑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没回答,只是说道:“打开看看。”

云舒也不犹豫,坐起身来,将那张纸摊开,一眼便认出了上方字迹与毒籍上的一模一样,不可思议道:“你拿到残页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用多问。只要算了却你执念便可。”

云舒不傻,从他话中便听出了些许东西,脸上稍微展露出来一些的笑颜又收了回去:“这是你自己涉险过去拿的?”

趁她睡着之后去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顺利,等回京之后,本王便坐等小蝴蝶帮本王想办法调配出解药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她将残页上的各种药物背下来,熟记于心,试探着道了句:“那我们,在燕北城多停留一日,看看能不能在今晚上将这残页上的各种药材凑齐?”

闻声,墨景澜凤眸微敛,“怕是不行。城主府很快会发现端倪,燕北城不可多留。”

最主要的是,现在云舒身份已经败露,虽不知是何缘故,但为了她的安全考虑,的确是早些离开燕北城更好。

“主子!!”带刀侍卫凝重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暗军将客栈外包围起来了!我们踪迹,怕还是暴露了!”

闻声,房内二人先后下床。

墨景澜大步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眼,果真是客栈前后被暗军包围的水泄不通,看起来起码有四五百人,街道上除了暗军,基本瞧不见百姓的踪迹。

云舒心中一堵,“来的这么快?”

这是完全就没给他们提早离开的机会?

墨景澜无声的伸出手臂,将她小手包裹在掌心,沉声道:“跟紧本王。”

云舒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他拉着走出房间,顺着楼梯往下而行,她有些震惊:“阿澜这是打算与他们正面交锋?”

身旁跟着的带刀侍卫苦笑道:“云姑娘前后左右都被暗军的人围起来了,咱们这也没办法,怎么走都是被追杀。”

云舒:“……”

客栈外,洪枫亲自带人守着。

同济客栈的掌柜站在门口,满头冒冷汗:“洪将主,咱们客栈是有什么得罪了您的地方吗?”

其实他心里清楚,洪枫来找的肯定是那两位。

洪枫漠然瞥了他一眼:“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

掌柜脸色尴尬,连连应了声是,退到了一旁去,不敢再说话。

没多久,墨景澜云舒现身。

她昨晚的感觉果真没错,还好当时没过多与此人纠缠,不然昨晚怕是就遭了殃。

带刀侍卫走在两人前边,直接拔剑便准备动手。

洪枫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冷冰冰的,“一见面就动手,怕是不太好吧?”

侍卫面色严肃:“你带这么多人过来,不就是为了动手?如今说这么多有何意义?”

云舒循声看去,一眼认出这领头男子便是昨夜莫名奇妙的那名红衣男子,细眉微微皱起:“是你?”

“呦,城主大人!”洪枫目光一转到她身上,立马面带笑容,“咱们又见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舒是真的很意外,明明自己从未在燕北城内提及过城主令这个事情,城主府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别装糊涂了,昨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便从你身上闻到了城主令上特有的味道,这种气息很淡,一般人是闻不到的,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也是难怪!”

“!!”

墨景澜无声的将她护在身后。

洪枫却是抬手一挥。

带刀侍卫以为他们这是要准备动手了,心中一紧张,连忙就要拔剑,却见四五百人当街单膝下跪:“拜见城主大人!”

数百人声势洪亮,几乎要贯穿云舒的耳膜,一时间她被眼前这一幕给惊讶到了。

不是说燕北城不忍外来城主么?那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洪枫面带微笑,“城主大人,恭迎您的大驾!按理说,历任城主,只要是朝廷派下来的,我们燕北城都只会赶尽杀绝,不过你倒是身份特殊,据我情报所知,你并非官宦出身,是江南商人之女,这倒是与我们燕北城没什么冲突!再者,燕北城需要发展,资金方面有些紧缺,您若是为城主,必然会设身处地为燕北城考虑的,对吧?”

听到这里,云舒从墨景澜身后走了出来,细细打量着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我懂你意思,我这个所谓的城主对你们燕北城而言,有利用价值,姑且不用死,可是这个道理?等你们燕北城发展更进一步,可以与朝廷对抗了,我这个所谓的城主便可以不用存在了,可对?这位公子,你如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赖!”

“城主大人过奖了,您这么说,想必还是对燕北城的情况不了解,燕北城要么认城主,要么不认城主,可没有认下城主之后,利用殆尽价值再抹杀的道理,您若是顺应城主之位,接下来很快会昭告整个燕北城,在城内,没有人会敢动您分毫!”

这话说的倒是诱人又诚恳。

可要她怎么去轻易相信?

阿澜昨夜潜入城主府得到残页,到了今日,这些人肯定也知道残页丢失必然与他们二人有关。

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怕是想先行将他们骗着留下,再行计谋。

云舒不敢赌,她也赌不起。

毕竟人心最是复杂,一念之间,万千偏差。

她轻咬着唇,杏眸几分思量,“倘若我今日不打算继续留在燕北城,打算赶回京城呢?”

“那就……给城主大人腾路!”洪枫大手一挥,暗军很快散出一条路来。

带刀侍卫早就把这一幕给看傻眼了,这些暗军是真的就没打算动手?

就他们这几百号人,要是真对他们动手的话,他们才几个人,根本就是双手难敌四手,如果真要他们的命,应该是直接动手了,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他下意识看了眼云舒,倒吸了一口凉气,“该不会云姑娘运气真这么好,被燕北城暗军看中,真心选为城主吧?”

就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云舒原本为试探,没想到洪枫这么好说话,甚至从始至终这些暗军都没动手的意思,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转眸看了墨景澜一眼,红唇微动,想要出声询问,但转念一想,还是依着自己的直觉行事罢了。

就刚刚与现在,一念之间,她想法上有了不小的改变,如果洪枫是认真的,她顺利收复燕北城,对墨景澜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这个决定,她还是做了。

伸手至袖中,将那块城主令取了出来,高高扬起。

众暗军再次单膝下跪,“城主!”

就连洪枫也俯身作揖,“城主归位,在下暗军将主洪枫,恭迎城主!”

墨景澜回眸看向她。

云舒也正看着他,低声道:“如果是真的顺应,何不赌一把?”

“你就不怕事情有诈?”他不过出神片刻想对策的功夫,她竟已经将城主令取出,响应号召。

云舒轻点头,“怕,不过阿澜在身边,没有那么怕!”

如果是她独身一人面对,就肯定不行。

“任性妄为!”

“这不是阿澜想看到我的一面吗?你总说我太过于小心翼翼了!那这次,我就大胆赌这一把!有阿澜在,我就绝不会出事!”

“你倒是对本王寄予厚望。”

“那是自然,而且,我之所以赌这一把,也是为了阿澜!”云舒说着,将城主令收起。

墨景澜忽然靠近她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能顺利收复燕北城对你而言的确是件好事,但不能是为了本王,只能是为了你自己!”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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