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说,暴风城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离达拉然太远,离巨魔太近。
并不是说达拉然真的就比暴风城强出多少,但问题在于,远离达拉然,这座人类的魔法之都,暴风王国的法师简直少得可怜。如果没有守护者坐镇卡拉赞,给南方的‘荒蛮’城市带来了一点魔法的气息,恐怕不会有一个法师愿意离开那座光明璀璨的珍珠来到这个鬼地方。
所以,与巨魔的常年战斗使得暴风城拥有数量众多的精锐战士,对圣光的疯狂崇拜让暴风城拥有数以百计的优秀牧师,和矮人之间不曾断绝的商业往来使得他们甚至拥有一支狮鹫骑兵队伍。但他们没有法师!
而这就使得在面对兽人的时候,暴风城的将士们变得格外的被动。
最初几天的法术对轰让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法师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本身就属于二道贩子的不专精法爷们面对破坏力强大的术士显得格外的脆弱无助。现在可不是亡灵天灾达拉然破城后的状况,掌握‘核心科技’的达拉然对法术的控制可是相当严格的。这些已经不属于达拉然的法师们,想要接触一点强大的破坏性魔法,简直是难上加难。
于是在令人绝望的‘寒冰箭 冰锥’对抗流星火雨,地狱火砸城墙,暗影箭混乱之箭各种乱七八糟还威力巨大的法术后,洛萨果断将已经损伤惨重的法师部队从前线上撤了下来。
他不能让这些宝贝完全折损在前线,否则即便是暴风城能够挺过这一劫,今后面对巨魔,矮人,甚至来自人类同族们的威胁时,暴风城将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于是,没有了敌方施法者的威胁,术士们越发的猖獗了起来。好在除了古尔丹和古加尔,这些术士们的能力也极为有限,对暴风城坚不可摧的城墙没办法造成太大伤害。所以一直以来暴风城的将士们只是打的苦不堪言,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在任凡面前,明显就是一个典型的受害者。虽然这个家伙看样子是被重物砸伤,但在凹陷的盔甲处残留的邪能气息显示出这一切明显没有那么简单。扯开已经破烂的盔甲,按在这个倒霉蛋的胸口处,任凡一边刷治疗术,一边和两名亲兵道:
“不用担心,如果你们公爵只是受了点外伤,没有收到诅咒啊,法术啊之类的东西伤害,那我保证他不会有问题的。”任凡笑着对两个亲兵说道,配合上他治疗时逸散出的星星点点金色光芒,显得格外的神圣可靠。
“没有没有,公爵大人只是被绿色的石头人砸伤了而已。”
“地狱火?”任凡微微一愣:“那东西不应该是有轨迹的吗!”
“战场上太乱了,没人注意到那玩意是什么时候砸下来的。而且当时公爵大人正在给我们鼓舞士气,他和我们说这场仗打完了他就去结婚,到时候请我们一起吃酒席。我们正欢呼呢,公爵大人就被砸中了,我们甚至都没看清那怪东西是从哪来的!都怪我们,如果我们小心一点的话......”
“也许并不是你们的错,都是flag惹的祸......”任凡喃喃自语地说道,看了看这个年轻公爵的样子,仪表堂堂,二十来岁的模样,没有那一脸的血污灰尘貌似还是个挺帅的家伙。他在暴风城接触的上流人物也不少了,可这样一个家伙他还真是没一点印象。
想到这时,这人已经慢慢转醒了。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家伙的伤并不算严重。仅仅是稍加治疗,他的伤口便愈合了。呻吟一声,他撑着身子似乎想要坐起来,两名亲兵见状赶忙迎上将他掺起,靠在柱子上,还细心地找了个软垫垫在背后。看得出来,这家伙在几个亲兵心中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他们眼中的急切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虚伪做作,这一点任凡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似乎是恢复了意识,那公爵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便有些神奇地轻呼出声。想要站起来,但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即起立。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弗塔根家族将铭记您的友谊。”公爵很是官方地说道,但他的神色严肃并不像是在客套。不等任凡回话,他便开始询问起了两个亲兵前线的状况。不过这两位刚刚早就慌得没了分寸,前线什么样子能记得住才叫见鬼。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弗塔根公爵眉头紧锁。随即,他站起身,将之前被丢掉的破烂战袍随意地围在腰间,上身也不着甲,装扮怪异地便向外走去。而那两个亲兵自然是全力阻拦。很搞笑的是,这位弗塔根公爵似乎并不能摆脱两个亲兵的联手‘抗衡’,一时间,整个营房里充斥着哲学的气息。
“不愧是伯瓦尔·弗塔根啊。”任凡在一旁不由得说道,也不知他是在感叹伯瓦尔优良的节操,还是他那战五渣的战斗力。
“这样吧,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们的公爵。现在战况紧急,前线不能没有指挥官。”任凡大义凛然地说道,丝毫没有表现出其实是他想要看一看战况如何顺便判断一下是否要跑路的意愿来。
“您?”三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毕竟牧师这种脆皮职业向来都是躲在二线负责辅助工作的。在战场上,身体脆弱的牧师甚至只要一支箭就能够带进坟墓去,所以就算战况再怎么激烈,也不会有人让牧师走上前线,更不会有牧师脑子进水主动要求上前......
不过今天貌似就有一个脑子进水的家伙出现了。
有了这样的承诺,两名亲兵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也希望前线能够出现一名牧师,要知道有很多兄弟就是等不了从城墙到医护所这段距离而永远见不到他们的家人。再三确认了任凡不是脑子发热,伯瓦尔也不再啰嗦,亲自从守卫处借过一块大盾,像一个普通卫兵一样死死地护住任凡,看得任凡不由得有些感动。
然后他撑起圣光屏障,对有些傻眼的伯瓦尔道:
“没关系,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对了,上战场的时候不要说什么结婚的事情,不吉利......”
摘下脑袋上的兜帽,现在可不是耍帅的时候。任凡需要保证视野足够开阔。随着城墙越来越近,喊杀声,爆炸声也越来越清晰。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是在这里都感觉格外的刺鼻。攀登城墙的阶梯上向下渗着的血迹汇聚成了一条小河,即便之前也算是经历过一场大战,见到这样的场景任凡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吸了口气,他离开三个人执意撑起的盾墙,顶着圣光屏障冲上了城头。
而在城头,他看到了一片末日的场景。
密密麻麻的长梯附着在城墙上,黑压压的兽人如同蚂蚁一般向上攀登。天空中不时呼啸着传来邪能火球坠落的声音,时不时几个巨大的地狱火从天而降,砸在城头。虽然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甚至几个士兵很轻易地就能把他们破坏掉(毕竟一群杂鱼召唤出来的没什么战斗力),但每当这些大家伙出现时,城头的防御必定会出现一片混乱的真空状态。而在这时,不少不畏生死的兽人就会冲上来,拼着被自己人召唤出来的怪物砸死的风险,攀登上城墙,将城头的防线撕开一个又一个口子。
正在任凡愣神的工夫,不远处一个兽人士兵咆哮着冲了上来。已经崩出不知几个缺口的战斧劈向任凡的护盾,随后,巨大的反震力直接将他的武器震得脱手而出。
而任凡也被这一下震得清醒了过来。一撩衣襟,抽出‘光明使者’,任凡毫不犹豫地劈砍了下去。锋利的剑锋毫不迟疑地将兽人劈成两半,一脚踩在兽人的尸体上,一边用力抽出战刃。紧接着,伸出胳膊,如同盾牌一般,圣光屏障当的一声挡住了前方兽人斩过来的战刃。随后,长剑横扫,带着灌注圣光后带来的无上威势,那倒霉的家伙便被硬生生裁成两截。
而这一幕被刚刚爬上城头还微微有些气喘的伯瓦尔看在眼中,脸上一阵怪异,他喃喃自语道:
“现在的牧师......都这么狂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