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晏听见父亲重伤昏迷的消息时,他正在和谋士商讨战术。
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几乎站不稳,他那骁勇善战的父亲向来战无不胜,如今就这样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今日两军交战之时,他本该与父亲同车而行,手持长剑,亦或者手持缰绳随父亲征战,然而他的父亲却把他留在了大营之中,让他好好的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
鲜血染红的战场之上,一名勇士倒下,然后又有另外一名勇士前仆后继的冲杀上去,他们呐喊着,嘶吼着,咆哮着,就如同是一只只发了疯的野兽,拼了命的用手中的武器去刺穿敌人的咽喉。
他站在营寨城墙上,看着魁梧的阿爸站在戎车之上,手中长弓如满月,将一名又一名敌人射杀,他是草原勇士的儿子,心底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有对战争的渴望。
当这种渴望无法被满足,他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勇士踏上了战场。
战场从日出持续到了正午时分,双方损失的士卒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人,如果再继续持续下去,魏国的主力恐怕都要被杀光了。
作为魏国的领军之人,周山的心底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望着摇摇欲坠的前线战场,他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却终究是没有勇气带着自己麾下最后的儿郎们杀上去。
“撤——”
他口中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来,随后便直接弃了战车,带着麾下的儿郎撤退,然而撤退的途中被敌方新武器射中左肩,失血过多昏迷。
一路上将士们拼死保护才将周山带回营寨,周戈晏看着父亲的样子恨得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冲出去将秦人杀光!
夜晚。
“时机已至,杀——”
埋伏在树上的呼延野拔剑高呼一声,直接带着五百多名甲士从密林之中冲了出去。
当他们出现之时,刚从周山营帐出来的周戈晏吃了一惊!
营寨的前后各出现了一支伏兵,腹背受敌可不是一件好事。
“快,敲钟提醒军营,有敌袭!”
周戈晏急忙传令身边的士卒,吩咐他赶紧去敲响警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惊骇的发现这只队伍并不是奔着他父亲来的。
“他们,是冲我来的?”
周戈晏的心底猛的一惊,他几乎本能的从原地站了起来。
他刚刚想要招呼将士们迎敌,结果却发现营寨的人马大多都是伤员,而此时敌人已经到了营寨之下。
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射而过,径直命中的一名正准备去敲钟的士卒。
随后又有数箭径直命中试图关闭寨门的守军,呼延野率领着麾下的五百人马距离营寨已经近在咫尺。
眼看着已经来不及关门,周戈晏口中狠狠的咒骂了一声,他当即拔出自己的佩剑。
他是草原的勇士,是能够徒手搏杀饿狼的勇士。
敌人竟然冲着他而来,那他便要用他手中的剑来证明,敌人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
他拔剑高呼振奋士气,与手底下的亲兵死死的扼守住寨墙的楼梯,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然而周奕在周戈宴不解的目光下,带领这支军队径直点燃手中备好的火把。
他们一手持剑,一手举着火把。
也不管是什么人的营帐,入营之后便开始四处纵火。
周戈宴所知道的战争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劫营这种事情,更没有出现过直接杀到敌军军营之中四处纵火这样的事。
正是因为没有第一次,所以在两军交战之时,魏军的营寨甚至都没有做过这方面的防护措施。
冲入营中的秦人四处纵火,很快便将魏军的大营点燃。
弥漫的烟火冲天而上,烤得寨墙之上的周戈宴眼睛都红了。
熊熊大火在西风助力之下很快便将整个营寨都点燃起来。
周戈宴此时已经傻了眼,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护卫急忙赶来拉着他撤退“我们现在的士兵大多是伤员,根本无法和秦人作战,将军他们让我来通知你撤退!”
周戈晏此刻恨呼延野恨的牙痒痒,仰天长啸道“呼延野,今日之仇,我必报!”
呼延野听后大笑道“就你小子还嫩着呢。”
此战齐国大获全胜,为了庆祝此次战争的胜利,秦王特在皇宫设庆功宴,特意夸赞了周奕,并给他们赏赐众多金银珠宝,还给周奕和魏舒婷都配备了两名暗卫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赏赐的珠宝呼延野都当做奖励发放给了底下的士兵们。
宴席上,秦王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宴席。
一时间,歌舞升平,舞女们尽情的扭动着那水蛇般的小腰,大殿上,交谈甚欢。
与此同时,燕国。
燕王听说了秦国赢得战争的这件事,连夜叫来乐毅进宫商量。
乐毅走入殿内,看见的就是燕王背手而立。
“乐卿,对于秦国大胜这件事你怎么看。”
“臣以为,不足为惧”乐毅狂妄的说。
但他却并不知道日后燕国将被秦国灭国。
第二日。
此时,周奕一战成名,名声大噪,来攀关系的人源源不断,周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魏舒婷也得到了秦王重用,她发明的弩让大家赞叹不已,大家都开始传颂,如果不是魏公子发明的弩,这次战争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赢。
一时间,满王城都流传着周奕和魏舒婷的功绩,二人风头无量。
很快,王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魏周二人相约出门谈事。
在路上,遇见一名沿街乞讨的小孩,他蓬头垢面,在这寒冬腊月里衣衫单薄,一双小手冻的通红,跪在二人脚边乞讨,他们丢了点铜钱就进酒楼了。
二人前脚刚进酒楼,后脚小乞丐就被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乞丐拖进了巷子里。
“喂,今天那两位贵人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快点拿出来!”为首的大乞丐凶神恶煞的说道。
“没……没什么”小乞丐边说边紧紧的捂住胸口。
几个大乞丐一看就上前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将小乞丐打的鼻青脸肿,并抢走了他怀里的铜钱。
今日魏舒婷约周奕见面是想请他帮忙在这城中置办一所宅子,周奕想起自己家旁边的宅子刚好没人居住,回去打听一番后,帮忙买了下来。
城外密林。
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正在被数名黑衣男追杀。
边跑边说“我靠,这是哪啊,我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醒来就到这鬼地方了!!”说完后面黑衣人射出一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
红衣男根本不是黑衣男的对手,很快他就中箭被追上,他们一剑刺穿他的胸口,见他没了气息便收剑离去。
这天,周奕拿房契去给魏舒婷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小乞丐,见他被几个人拖进巷子,周奕连忙跟了进去。
周奕走近巷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只见几名大乞丐将小乞丐围在中间,对他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还骂道“谁准你在这里乞讨了,这边是我们的地盘你不知道吗。”说完伸手抢走了小乞丐护在怀里的食物。
眼看他们将小乞丐打得吐了血。
周奕赶忙开口制止,几名大乞丐一看有人来了忙吓得一窝蜂散开,只留下蜷缩在角落里的小乞丐。
周奕上前扶起他,给了他些伤药又给他买了些吃的。
“你的家人呢?”
见状小乞丐突然跳起来抱住周奕的大腿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我娘病了,没钱看病,求贵人帮帮我!”
周奕看他可怜,让他在这里等他一下。
周奕去和魏舒婷汇合后,两人一起跟着小乞丐去到了城外破庙。
一进去只见地上躺了个面色苍白的妇女,正在不断的咳嗽,看见小乞丐身上的伤激动的说道“阿月,你怎么了”
说完警惕的看着魏舒婷和周奕两人。
“娘,我没事,是这两位贵人看我可怜,给我买了食物和药。”阿月将妇人扶着坐起来,准备喂药给她。
这妇人一听,眼眶一红就要跪下来。
魏舒婷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了起来。
“没事的,你们娘两儿也是可怜人,你赶紧把药吃了吧。”
妇人连连道谢。
临走时,阿月跪下来求周奕收留他,说他可以为了周奕做牛做马。
周奕于心不忍,伸手将他扶起来,看着他眼底的清澈叹息一声,派人将阿月的母亲安顿好后,准备带阿月回到府中。
车夫驾驶马车回城途中,突然冲出来一名红衣男子倒在了马车前。
吓得车夫赶紧控制马车停下。
马车内,周奕和魏舒婷因为突然的急刹撞到了头。
周奕掀开帘子询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
“公子……前面…前面路上躺了个人。”车夫慌慌张张的说道。
周奕定睛一看路中间确实躺了个黑衣男子且肩膀还插着一根箭,看样子是昏迷了。
周奕跳下马车去查看情况,魏舒婷见状也下了马车。
“我来吧,我会一点医术。”魏舒婷开口说道。
“他还没死,只是昏迷了,伤的还不轻。”说完,魏舒婷给红衣男子喂了一颗丹药吊住他的性命,不然还没等进城他就死了。
城内。
周府。
周奕急匆匆的背着红衣男子从外面回来“快快快,李掌事快点叫大夫过来。”
李掌事见着这架势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拖着老胳膊老腿跑去请大夫。
周奕走出房内“李掌事,你去给阿月安排个职位吧,在给他找两身衣裳。”
李掌事是丞相王虎派来帮周奕管理事务的,他一生未娶,是王虎收留了他,并给了他一个仆人的身份。
现在看着周奕带回来的瘦骨嶙峋的少年,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也很是心疼,赶紧将人带下去换了身衣服。
请来大夫将红衣男子的伤势查看一番,周奕将他在府中安置了下来。
回到房间,李掌事已经给送过来一摞卷册,这都是事发的详细经过以及汇总。
在那之后,镇北王府投入极大的人力精力去查询,在周奕面前的,已经是相当全面。
周奕翻阅看了起来。
镇北王府镇守边疆,所对应的是陵州城,属于楚国一座边陲小城。
是位于楚国偏僻地方的小城,那里距离中土偏远,气候干燥,并不算是适宜人类居住的良好环境。
而楚国一半资源丰富,一半匮乏,朝廷也分为两大派别。
一半主张和平一半主张战争。
而匮乏的那一半就是主战派。
他们一直想着攻打其他国家入侵中原。
就因为如此,陵州城一直都想着进攻中原,享受到良好的土地和生存环境。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入侵的想法从未停止,也给秦国边境带来极大的困扰。
他们会经常性的入境掠夺杀戮,成为常态。
镇北军镇守北疆,漫长的边境线自然不能全部守卫,总是有钻空之人。
这次,也是如此。
一群陵州人偷入秦国,抢劫了一个小镇。
本来偷点东西没什么,这次他们做的太过分,将整个小镇人口全部杀死,还残暴的将人头挂在城门口。
一时间附近城镇人心惶惶,消息传到关偻的耳朵里。
此事引得关偻暴怒,亲自率兵进入楚国边境。
然而,这原来是楚人的计谋,在关偻进入楚国境内后,集结大军包围……
随即惨剧发生,士兵们无一人生还,永留边境,镇北王关偻,生死不知!
此事震动秦国,震惊朝野。
数十年来,秦国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事后,秦国朝廷以及镇北王府立即派人前往边境,只见得惨烈战场。
同时派出使臣交涉,若镇北王战死,要求归还尸体。
周府中,一间院子里,一个人影幽幽的醒来。
“这..这是哪里?这不是我家。”
谢庭知迷茫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家里,毕竟自己的房间连这个屋子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整个房间空无一人,谢庭知拉开被子。
走到屋里的一面铜镜前,铜镜里折射出来的人影,让他感到陌生。
“这..这就是穿越了?”
谢庭知呆呆地想了许久,他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当场致死。
上一世,作为资深的装修设计师,好不容易为一排别墅区画出样板,眼看着甲方就要点头了,钞票就要到手了,却不曾想因为加班晚归,和一辆急行的货车,撞了个满堂红。
真是人生无常。
他搜寻了一下脑中的记忆,发现他穿过来的这具身体叫谢庭知,是楚国的一名谋士,帮助楚国变法成功,但楚王看着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担心他取代自己,便起了杀心,派人在他到吃食中下了毒药。
正好,楚国的贵族们恨他损失了自己利益,派人去刺杀他,楚王知道了这件事情,便装作不知情纵容贵族们派人去刺杀他。
而他前两日乘车去各诸侯国时被刺客追杀,中的毒药开始挥发药性,他的武功尽失,被那帮黑衣人刺穿了他的胸口,他昏迷了过去,对方见他没有气息又捅了几剑就走了。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了我吗?谢庭知心想。
这时,李掌事带着一个大夫推门而入。
“哎呀,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周公子过来。”说完又急匆匆的走出去。
留提着药箱的大夫和谢庭知大眼瞪小眼。
最终,大夫先打破僵局“我先给你把个脉吧,看看恢复的如何。”
谢庭知抱着警惕的心态小心的坐下了。
等到周奕过来时,大夫刚好把完脉。
“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肩上的伤口还要小心,不要碰水。”说完,大夫背着药箱走了出去,李掌事也跟着走了。
谢庭知看着周奕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谢庭知的记忆中,他是昏迷在密林之中,现在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叫周奕,你是我们从城外回来的路上发现的,见你身受重伤,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庭知心下了然,原来是帮助秦国变法的周奕。
担心自己再次遇刺,他隐瞒下了自己的身份。
谢庭知装作头痛的样子说“我只记得我叫谢知,其他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周奕愣了一下说道“你应该是受伤时撞到了头部,想不起来不要紧,你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下,等你想起来再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