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梅听后,瞪着大眼睛想了想,旋即指着大门外喊了句。

“既然主人如此不放心,为何还要让他走?”

方去病沉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商榷如今是刑部尚书,不让他走还能怎么办?”

……

与此同时,永乐城内。

康兴成已然知晓皖城内所发生的一切。

在书房中已经不知不觉待了一个晚上。

他的夫人孙氏,担心之余总想去书房看看,可到了书房却又折返了回来。

看见朴廉在书房外一直站着,随即慢慢走了过去。

看着朴廉的伤势,不禁叹了声。

“朴将军,你身负重伤就不要在这站着了,老爷不是让你去疗伤了吗?”

朴廉听后,紧忙弓身双手拱上。

强忍着疼痛微微笑道:“让夫人担心了,我这点伤不碍事。相比之前与康王爷驰骋沙场时,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现如今天色已晚,风寒过硬,还请夫人移步房中休息吧。”

孙氏见状,不由心中一沉,微微叹了口气。

回身看着书房不由无奈的低声说道:“我和老爷自从回了永乐城,老爷就未曾闲下来过。”

“虽然老爷褪去了异姓王的身份,但心中总还是挂念着大兴,挂念着皖城,终日不能昧。”

“这次朴将军又带来司徒燕之死的消息,恐怕老爷他…..唉。”

朴廉知道孙氏在担心康兴成。

可他又何曾不担心皖城的方去病,之所以一直站在书房外,就是想听听康兴成的建议。

可康兴成自从得知司徒燕已死的消息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门不出,这让朴廉甚是疑惑,更十分着急。

“夫人,司徒燕之死的确是件麻烦事,还是等等吧,您还是先回去吧。”

孙氏听后,思来想去在这站着也于事无补,索性转身向后厨走去。

“唉,我去看看后厨还有没有饭食。”

“就算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要吃饭啊!”

见孙氏离开后,朴廉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不禁用手按了按,目光凄冷的看着书房的大门,心中迫不及待的想等到康兴成的回复。

过了不知多久。

书房的门终于被打开。

康兴成脸色苍白,弓着背慢慢走了出来。

看见朴廉就在门外,于是低声向他招了招手。

朴廉见状,毫不犹豫的向康兴成身边跑去。

“朴廉,你跟我多久了?”

朴廉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了片刻。

“细细算来,大约有好几年了,具体多少年?在下脑子太笨还真是算不清了。”

康兴成点了点头,仰天叹了口气。

“是啊,好几年了。”

“想当年咱们驰骋沙场时,那叫一个快活,可如今我已成为一个普通人,住在这永乐城如同被困在鸟笼中一般。”

“想想还真是够可笑的。”

“朴廉,你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朴廉听后,皱了皱眉,完全听不明白康兴成想要说什么。

于是摇了摇头。

“康王爷,如今您的衣钵已经传给了方王爷。”

“方王爷此人和您倒是挺像的,只是欠缺一些磨练,日后会好的。”

康兴成听后,笑了笑,并指了指天上的星星。

自顾自的说着。

“皖城与永乐城距离很近,但永乐城却从来没下过雪。”

“而如今的皖城,或许已经飘起雪花了吧?”

……

“朴廉,司徒燕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康兴成一个劲儿的抒发情感,弄得朴廉很不适应,听见他终于说起司徒燕之事,总算松了口气。

于是紧忙拱手应道:“康王爷!司徒燕这个人早该死了。”

“当初康王爷在皖城时,司徒燕就百般阻挠,并不断的找康王爷麻烦,如今被方去病除掉,对于王爷您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司徒燕的死,如今凤主还不知道。”

“方去病此次让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康王爷有什么想法?或是有什么建议。”

“能让皖城,让方去病少些麻烦。”

康兴成听后,先是缓缓沉了口气。

随即拍了拍朴廉的肩膀。

二人来到正堂内,康王爷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长的叹了声。

并看着朴廉双眼向上翻了翻。

“司徒燕的死,的确是件好事,但发生的有点太不是时候了。”

“你可知过些天就要举办全**卒操练了,一旦到时候凤主得知司徒燕已死,定会惊动所有人。”

“到那时,哪怕是我都无法收场了。”

朴廉听后,心头一颤,他千算万算居然忘记了还有军卒操练这回事。

于是瞪着眼睛急忙问道。

“那康王爷的意思是?”

康兴成慢慢站了起来,并走到正堂的大门口低声应道。

“我在书房一天一夜,其实就是在想此事该如何应对。”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了。”

朴廉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并走到康王爷的身边,焦急的轻声问道。

“敢问王爷,是什么办法?”

虽然不知康兴成会说什么,但朴廉的心中总有一些不安。

见康兴成负手站在自己身前,迟迟未说一句话,朴廉急躁的心愈发难以压制,刚想再开口,就看见孙氏端着一碗汤疾步走了过来。

看见康兴成就在正堂门口,于是行了个礼。

“老爷,这是我让下厨刚刚煮过的鸭汤,里面还放了很多中药,这么冷的天,还请老爷尽快喝下,以免得了风寒。”

康兴成见状先是把汤接了过去,随后温柔的笑了笑。

“夫人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我还有事跟朴廉说。”

随即转身来到桌子前,不顾烫嘴直接将鸭汤一饮而尽。

“这个办法或许你不会同意,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救方去病,能救皖城。”

“你身为虎贲卒的偏将军,我想你会想得通的。”

朴廉看着那个空碗,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

心中暗想。

我不会同意?难道康王爷要做什么对方去病不利的事?

旋即用余光瞄了一眼,双手拱上继续问道。

“还请康王爷明示,身为虎贲卒一员,康王爷说什么,我照做便是!”

康兴成先是呼了口气,随后坐了下去。

看着桌上的空碗眼神呆滞。

“世上之事无非就是碗中水罢了。”

“当一个空碗被灌满水后,自然会溢出来。”

“人也是这个道理,方去病现在身负重任,一边要负责数以万计的虎贲卒,一边还要负责皖城的大小事务。”

“如此一来,早晚会出事,会溢出来的。”

“与其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不如让他先回永乐城一趟。”

“让他亲自将司徒燕之事呈报给凤主,如此一来,盛满水的碗,被卸去了一半儿,自然不会溢出,也自然不会出事的。”

康兴成所言,朴廉一开始有些模糊。

可经过沉思之后,算是想明白了。

康兴成的意图,就是想让方去病回永乐城,从而放下皖城,放下虎贲卒。

可若是如此。

方去病将司徒燕之死的消息亲口告之凤主,凤主会是什么反应?

这不是让方去病去送死吗?

想过之后,朴廉急忙双手抱拳,单膝下跪。

“回康王爷的话。”

“方去病回永乐城可以,但若是让他把司徒燕的事告诉凤主,很有可能会被凤主怪罪。”

“即便方去病有免死金牌,也恐难不受其罪。”

“康王爷这么做,不就是让方去病自投罗网吗?”

“还请康王爷三思!”

康兴成见状,先是付之一笑。

随即把他扶了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就不要总想着下跪了。”

“至于方去病,我让他亲口对凤主阐明,实则是在救他。”

“你想想,他方去病自己前来,并没有带虎贲卒,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心很诚,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其次,他将司徒燕之死的消息告诉凤主,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方去病这么做并不是在叛乱,也不是在故意隐瞒。”

“他方去病只要把司徒燕生前的事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凤主,告诉朝堂中的每一个大臣。”

“其余的事就让凤主和诸位大臣自己去想吧。”

“至于方去病结果会怎样,我会暗中扶持,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康兴成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想让方去病置于死地而后生。

但这种做法太过危险,稍有不慎,方去病很有可能当场被凤主治罪。

到那时,就算有康兴成在,也未必来得及。

朴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刚要开口,却被康兴成压了回去。

“朴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休息一阵,然后回去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方去病。”

“方去病是个聪明人,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朴廉听后,没办法只能顺从,于是双手拱上向正堂外走去。

见朴廉走远后。

康兴成的双耳突然紧了紧,并对正堂外喊了句。

“出来吧,都听这么久了,站在外面不冷吗?”

随即只见孙氏从正堂外的角落中慢慢走了进来。

“老爷,您让方去病冒这么大风险来永乐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小柔该怎么办?”

“难不成您要让小柔就此守寡?”

康兴成听后,横了她一眼,随即负手走到她的身边,冷冷应道。

“方去病作为异姓王的传人,若是连这关都闯不过去,又何谈继承我的衣钵。”

“又如何能让小柔日后幸福…..”

说罢,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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