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后,邹傲虽还是不愿意,但还是跟着纪武庚他们去了。
三月的天空格外晴朗,可此时的方去病,心中却愈发沉闷。
对于梁玉生,他很了解,可听这个纪武庚所讲,愈发觉得梁玉生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恍惚间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有着另外一副面孔,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
穿越之前,自己无非就是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穿越之后竟莫名其妙的卷入到朝堂争斗之中,越想躺平越不给机会,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在为自己,为家人奔波,一想到这,方去病不由叹了口气。
耷拉着肩膀在他们身后走着。
“方王爷,听闻梁大人与您交熟,希望到时候可不要辜负了梁大人!”
纪武庚说话的语气十分清淡,可眼神却异常犀利。
看着他,方去病心中一沉,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前方军卒的身上,旋即低声应道:“本王与梁大人之间的交情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
“相反,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既然是南畔国人,凤主又怎么可能让你的人成为城防军和巡逻军?”
“即使韩领侍离开前往岛国,也不会把所有军卒都带走,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交代?”
纪武庚听后,双眼眨了眨,旋即眼珠转了一圈。
拂袖笑了起来。
看着方去病严肃的神情轻声说道:“方王爷就是方王爷,不仅能做出稀奇的香水,香皂,洞察力也是惊人啊!”
“只是还请恕我不能直言,等到了恋教坊,一切也就明白了。”
说罢,只见他朝着队伍的正前方厉声喊了句。
“所有人全部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还有,让百姓家里的弓箭手都马上撤出去,休要打扰百姓的生活!”
……
没过多久,几行人来到了恋教坊的门口。
看着恋教坊熟悉的大门,方去病沉了一口气,刚要走上台阶,却被纪武庚拦了下去,并轻声笑道:“方王爷莫要着急,还请让我前去汇报下。”
随即只见纪武庚走上台阶来到门前轻声敲了几下。
关丽丽则命身后的女卒先行退去,站在方去病的身边悄声说道:“方王爷,我虽说只是一名营长,但朝廷的事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梁大人会不会被这个纪武庚所威胁?所以……”
关丽丽话音未落,就看见方去病立马伸出手摆了摆。
“绝无可能,梁大人是何人,你根本不了解。”
“他不想做的事,就算你逼他也无用。”
关丽丽听后,低头想了片刻,旋即嘟囔了句:“那若是威胁他的家人呢?我可听说梁大人还有一个女儿。”
“虽之前嫁给了您,可您与她毕竟已经合离,如今应该就在恋教坊内,若是……”
方去病听到这,心中不由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看着半开的大门,凝神想了很久。
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疾步走上台阶向大门走去。
关丽丽见状,也想紧随其后,可就在这时,梁玉生负手与纪武庚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方去病抬头一瞧,连忙笑着应了句。
“梁大人!”
梁玉生见是方去病,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他的身后,神情略显严肃的低声应道:“既然大家都在,就请进来说话吧。”
旋即转身与纪武庚走了进去。
待所有人进了恋教坊后,一个人的身影瞬间让方去病停下了脚步。
此人正是梁悠悠。
只见她身穿一席蓝白相间的褶裙站在大门的左侧。
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方去病见状,急忙侧身一步来到她的身边,轻柔的问道:“悠悠,最近可还好?”
梁悠悠听后,抬头看了几眼,随即转过头看向她爹轻声回了句。
“方王爷,之前您已经来过了,我也已经跟您说过了。”
“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望方王爷自重!”
方去病见梁悠悠严肃的神情,无奈之下低头想了片刻,旋即就要抓住她的手,却意外的被纪武庚挡了下来。
并皱着眉厉声应道:“方王爷,您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异姓王,难不成要当着大家伙的面非礼梁大人的女儿不成!”
“即便你是王爷,也不可胡来,还望方王爷自重!”
瞬息后,就看见纪武庚张开双臂站在了梁悠悠的身前,把梁悠悠挡的严严实实。
方去病见状,眉心深陷,紧握着双拳。
他很想反驳,可仔细想想,如今已和梁悠悠和离,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于是把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扬了扬双眉,吐了口气。
“是本王考虑的不周,让梁姑娘受惊了。”
而此时的梁玉生,看在眼里,却毫无波澜,背着手走到方去病的身边,低沉的说道:“有什么事去正厅说,悠悠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梁玉生此话,让方去病深感意外。
梁玉生不是不知道自己与梁悠悠的感情,又为何突然这么说。
看着梁悠悠那空洞的眼神,方去病愈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于是侧头看向了纪武庚,旋即与他们来到了正厅内。
还未等坐下,邹傲便忍不住来到了梁玉生的身前。
先是沉了声,随即扬声应道:“梁大人,在下镇平府新任万户,为何要让一个外人阻拦我们的去路,还要将我们请到恋教坊当中?”
“据我所知,恋教坊的品级虽然是一品,但你们恋教坊毫无兵权?”
“此次让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
邹傲的行事作风倒还真与孙鹤棣有所不同。
孙鹤棣虽然为了他的儿子不管不顾,甚至敢顶撞凤主,但其他事还是很有城府的,不像邹傲,如此雷厉风行,快人快语。
梁玉生还未等回话,纪武庚便再次走到邹傲的眼前。
“邹大人,我刚刚已经在来的路上与你说的很明白了,难道你听不懂?”
关丽丽见状,寻思了片刻,随即也来到了梁玉生的身前。
先是行了个礼,随即躬身应道:“梁大人!”
“在下‘合’字营营长关丽丽,邹大人所言虽有些莽撞,但也正是在下想问的。”
“恋教坊只是大兴的一个机构,并无兵权也无管制权,为何今日要拦着我们?难道梁大人是收到了什么指示?还请梁大人直说。”
纪武庚见状,刚要开口,就看见梁玉生坐在椅子上无奈的挥了挥手。
并低声应道:“我知道你们有诸多问题,可既然来了我恋教坊,就还请各位遵守一下恋教坊的规矩。”
“各位先坐下!”
梁玉生说完后,邹傲先是双手叉腰想了片刻,随即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
关丽丽与方去病则坐在了邹傲的身旁。
纪武庚见状,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朝着正厅外拍了拍手,示意让奴仆进来倒几杯茶。
可邹傲却非常严肃的应道:“沏茶就不必了,还请梁大人直言!”
梁玉生听后,先是对纪武庚打了个眼色,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面朝方去病,眉头紧锁。
“方王爷,梁邱泽你是知道的。”
“你这次来永乐城,咱们之间曾经见过一面,虽从未提及过梁邱泽的具体死因,但作为他的父亲,我…..”
说到这,梁玉生的眸底突然闪过一丝寒光,瞬息过后滴下了几滴泪水。
方去病听后,紧忙站了起来,并双手拱上大声应道:“梁大人!”
“梁邱泽的死的确是我的缘故,若是梁大人气不过,我愿意受罚!”
梁玉生见状,淡然笑了笑,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旋即伸出胳膊向下压了压。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此人其实就是梁邱泽的养兄!”
“什么?养兄?”
方去病先是一愣,关丽丽和邹傲更是一脸错愕。
方去病不禁心头一紧,心中暗想。
如此说来倒是说得通了,原来这个叫纪武庚的,是梁大人收养的,可又为何突然出现?
更加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既然是养子,又为何一直在南畔国?
就在所有人满心疑惑之际,梁玉生站了起来。
“……”
经过梁玉生的陈述。
在场的所有人才知道,纪武庚的确是梁玉生的养子,原本是要一直养在身边的。
可自从梁悠悠出生之后,梁玉生就把纪武庚过继给了别人。
直到梁悠悠的狐臭得以解决,梁玉生曾多次打听这个养子的下落,可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梁悠悠虽然对纪武庚完全不知,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见她爹总是一筹莫展,每次问他,却什么也不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直至梁邱泽的死,更是让梁玉生辗转难眠。
梁悠悠与方去病合离之后,梁玉生便再次有了寻找纪武庚的想法。
直到前不久,纪武庚突然出现,并用一系列的证明手段,证实了自己就是梁玉生的养子,这才让梁玉生放下了心中一颗巨石。
至于纪武庚的身份,梁玉生虽然也很惊讶,但毕竟是自己的养子,不论如何也不想再次失去。
索性就带着纪武庚来到了皇宫内,面见了凤主。经过纪武庚的表述。
当年梁玉生把纪武庚过继的人竟是南畔人。
过继之后,此人就将纪武庚抱回了南畔国,并改了姓式。
这么多年过去,纪武庚不知为何竟成为了南畔国的新任国君,可他心中所念却一直是大兴的养父。
按道理,梁玉生将他过继给别人,纪武庚应该恨他才是。
可经历这么多年,纪武庚早就明白了梁玉生的苦衷。
梁玉生的夫人生下梁悠悠后就去世了,再加上梁悠悠患有狐臭,若是告诉梁悠悠,自己还有一个私生子和养子,那梁悠悠又该怎么想?
为了能尽快把梁悠悠的狐臭医治好,其余的是根本无暇顾及。
忍痛之下才将纪武庚过继给了他人,并拿出平生一半的积蓄交给了那户人家,务必要将纪武庚照顾好。
并一再强调,但凡梁悠悠的狐臭得以医治,定要将纪武庚要回来。
可时至今日,梁玉生才知道他的养子,竟被带到了南畔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