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将三足乌小心揣在怀中,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一步一步走到县衙门前。
此时的县衙灯火通明,一众捕快皆是整装待发,神情严肃。
众人见张为回来了,赶忙分出两人上前搀扶。
张为摆摆手:“我没事,郭大人呢?”
“我在。”
郭海林听到门外动静,从内庭快步走出。
看到张为,他脸色一变,问道:“长安药坊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去查探一下情况怎就变得如此狼狈?”
张为苦笑一声:“那柳眉不知练了什么术法,竟然成了邪祟,我刚想进去查看,却遇到了许宁。”
“许宁?他从邪祟手中逃回来了?”郭海林有些吃惊,但忽然又发现了不对,“你是被他打伤的?”
张为摇摇头,将青石娘娘的存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郭海林倒吸了口凉气:“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攀上了那一位的高枝啊......”
继而又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激动起来:“这么说,之后的老阴山一行,有戏!”
“好啊!好啊!这许宁果然是老夫的贵人!”
“张为,老夫问你,许宁现在所在何处?”
张为想了想,说到:“柳眉今夜如此巨变,想必是白鹭武馆搞的鬼,我估计他这会应该去找那邹义荣报仇去了。”
闻言,郭海林神情一凛,急忙忙的召集衙门全部衙役。
张为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要去哪?”
郭海林叹了口气:“还能去哪?自然是去替那小子当打手。”
“众衙役听令!兵分两路,你们去找邹义荣,若遇到了许宁,不计一切代价去帮他!”
“其余人,跟我去白鹭武馆!”
“你就在衙门好好养伤吧。”郭海林看了一眼张为,转身就走。
不过几息的功夫,偌大的衙门就只剩下张为一人。
他索性坐在县衙门口的石阶上,看着远处众人离去的背影,默默的抚摸着怀中的三足乌。
良久,却见他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猛然从地上站起。
“大人,您怎么来了?”
远处的黑暗中,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径直走到了张为的面前。
来人身形异常魁梧,足有八尺有余,一身宽大的黑袍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掌在外。
黑袍胸口处,绣有一枚黄澄澄的铜钱,仔细看去,上面还有着“大元通宝”的字样。
张为面对此人,神态前所未有的恭敬,眼眸中还有着一抹压抑着的狂热。
黑袍人看了看他,扔过去一个瓷瓶:“怎的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那刚出世的毕方于你而言不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
张为叹了口气,将青石娘娘的事又说了一遍。
黑袍人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一来,那毕方可就难得了。”
“没有它,你就入不了金丹,也就当不得我千金楼的铜钱使。”
“属下晓得。”张为点了点头。
黑袍人想了想:“看你这意思似乎还留有后手,让我猜猜......可是那许宁?”
“大人果然足智多谋。”张为笑了笑。
“你明里暗里撮弄那郭海林去救他,倒是不难猜出。怎么,这许宁有何特异之处?”
“特异之处么......”
张为缓缓收起笑容,一字一句的说到:“他是老阴山的钥匙!”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黑袍人忽然不复先前的淡定,一身气势竟是无法自控,将张为狠狠掀翻在地。
张为也不以为意,挣扎着又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敢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听你先前之言,那许宁如今有青石娘娘做靠山,倒是不好轻易动他。”黑袍人沉吟了片刻,又给张为扔过去一个瓷瓶,“你赶紧恢复伤势,此事就算坏了楼里的规矩我也会出手帮你。”
张为接过瓷瓶,不以为意的塞入怀中,又说到:“属下此刻还真有一事要拜托大人。”
“但说无妨。”
“大人可知道,那恒河之中,有一邪祟?”
......
红衣巷。
此处是永清县最大的勾栏,每每入夜都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白鹭武馆在这也有一处产业,名为“胭脂坊”。
邹义荣平日里不愿归家,总是喜欢带些心腹在这里喝酒听曲。
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已是四更天,早已酒过三巡,邹义荣满身酒气,不耐烦的驱赶着手下。一旁的老鸨心领神会,知道他这是想办事了,于是赶忙上前问道:“少馆主,今儿仍旧是让翠儿来陪您?”
“怎么又是她?”邹义荣眉头一皱,“老子都玩腻了,换一个!”
老鸨赶紧低头,吩咐左右将那些没在接客的姑娘喊进来。
不多时,一群莺莺燕燕鱼贯而入。
邹义荣扫了一眼,将手中酒杯狠狠朝着老鸨砸去。
“我说武馆怎么月月都要给你贴钱,看看你这老东西都是挑了些什么下三滥的货色!”
老鸨也不敢躲,任由酒杯砸在她的头上,破碎的瓷片划得她满脸鲜血。
一屋子的人见他发怒,都噤若寒蝉,生怕触了霉头,遭受无妄之灾。
这时,邹义荣一个心腹忽然走到他身边,附耳说到:“少馆主息怒,您是千金之躯,自然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不过,属下倒是知道一人定能让您满意。”
“哦?说来听听。”邹义荣重新拿过一个酒杯,自顾自斟满酒。
“长安药坊的柳姑娘。”
“她?”邹义荣愣了一下,心中浮现出柳眉的模样。
“不错。属下觉得,以柳姑娘的容貌,永清县,不,就算是长宁县也无人能出其右。”
邹义荣不禁点了点头,他倒是挺赞同这个心腹的说法,但却又犹豫道:“可我今日刚答应了那张为不去动柳眉。”
那心腹笑道:“少馆主只是保证不取她的性命而已,若只是玩玩,想必张大人也不好说什么。”
邹义荣想了想,眼前一亮:“此话有理!这样,你带几个兄弟去长安药坊把她绑...不,请过来。”
“是。”
心腹领命,带着几人走出了屋门。
然而下一刻,只听得几声惨叫,刚离开的几人竟是直直撞破房门,倒在邹义荣脚下。
每人的心口处都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
“什么人?!”邹义荣大喝一声,满身醉意去了大半。
良久,门外一个少年手持一柄滴着血的黑刀,缓缓走了进来。
在他眼前,几行模糊的小字逐渐清晰。
【熟练度已满,是否升级?】
“是。”
“老子问你话呢!你是何人?竟敢杀我白鹭武馆的弟子?”邹义荣眼神阴鹜,“锵”的一声,也是抽出腰间佩刀。
许宁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长安药坊许宁,前来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