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姜让楚怀安把自己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她低头在苏梨和自己的食指指尖分别咬了一口,将两人的手指抵在一起,伤口的血立刻交融,一股淡蓝色的荧光自两人手指相触的地方绽放出来。
随后,一缕青藤从苏梨的指尖探出,那青藤极细,和头发丝差不多,在片刻的试探后,迅速钻进楹姜的指尖。
苏梨的身体瘫软下去,楚怀安立刻接住她。
楹姜眉心的往生花印迹开始发亮,一开始是蓝瓣金蕊,很快又变成了纯黑色。
周围的往生花失了生机迅速枯萎凋零,花瓣随风飘去,消散如烟,青藤萎顿,露出一地累累白骨。
这成片的往生花下面,竟是一座尸山!
饶是楚怀安也被陡然出现在眼前的画面震惊。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尸山上那些尸骸的形态各异,一具摞着一具,骸骨扭曲着,唯一的共同点是脑袋都朝着天空,眉骨有一条裂缝,像是有什么硬生生从眉骨中间钻出来了一样。
“唔!”
苏梨闷哼了一声,楚怀安下意识的抱紧她,片刻后,苏梨悠悠转醒,看向楚怀安的眼神一片茫然。
楚怀安心头一紧,怕这不是他的阿梨,又怕她的记忆出了什么乱子,记不得她已是他的妻,甚至记不得他是谁。
好在,下一刻苏梨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楚怀安?”
她低唤了一声,认出他来,但神情仍有几分恍惚,记忆停留在楹姜和阿衍的诀别时刻。
她看着楹姜和阿衍循环往复的重逢相恋,一时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好像跟着他们过了千百年一般。
“阿梨,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谁吗?”
楚怀安紧紧的抓着苏梨问,心里有点紧张,他才刚刚知道了苏梨所有的痛苦和磨难,那些苏梨已经放下的过往,正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
他怕他不够好,怕他只是她退一步的无奈之选,怕她还有委屈遗憾。
苏梨被楚怀安问得有点懵,但见他神情紧张,不免跟着紧张起来:“我……之前难道失忆了?”
之前没有失忆,但被换了个芯,现在失没失忆还不好说。
“回答我的问题!”
楚怀安追问,把苏梨抱得很紧,苏梨有点喘不过气来,在他肩膀上捶了几下:“楚怀安,你这么用力要谋害发妻吗?”
她还记得她是他的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楚怀安的心脏便鼓胀得好像要炸裂开来,他扣住苏梨的后脑勺,覆上她的唇。
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
在她无助哭泣的时候,在她从尚书府三小姐跌入尘埃的时候,在她午夜梦回被梦魇惊醒的时候。
他都想抱住她给她拥抱和勇气。
现在她终于不是虚幻飘渺的,而是被他真真切切抱在怀里。
他可以护着她,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呜呜!”
苏梨哼哼的抗议,不知道这男人受了什么刺激。
楚怀安抱着苏梨不想撒手,背后却传来一阵癫狂的大笑。
“回来了!三十年了,我终于又回来了!”
乔青丝顶着林月霜奶娘的容颜狂笑着从小路跑来,眼底迸发出狂热的光。
林月霜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脸色一片惨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有外人的加入,楚怀安终于撤离,揽着苏梨的腰退到楹姜身后,戒备的盯着两人。
看见楚怀安和苏梨站在一起,林月霜的脸白得更厉害,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上,有种诡异的无力感将她笼罩。
没有用!
就算她逆流了时光,重生回到所有的事都未曾发生之前,她还是不能改变什么,甚至还会失去更多!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林月霜想不明白,乔青丝受到的冲击更大,她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尸骸和大片枯萎的往生花。
开在乔氏族域内的往生花会常开不败的,为什么现在这些花都凋谢了?还有的族人呢?那些人都上哪儿去了?
乔青丝张惶的看着四周,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明明她记忆中的族域是人间天堂,如今看见的却如同乱葬岗?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族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乔青丝指着楚怀安和苏梨质问,这两个人不属于乔氏一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我族的人?”
楹姜轻盈的开口,乔青丝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扭头和楹姜的目光对上,便不由自主的开口:“是。”
“你叫什么名字?”
“乔青丝。”
“青丝?”楹姜弯了弯眸:“好名字,既然你已经离开,又费尽千方百计回到这里做什么呢?”
楹姜的声音很柔和,循循善诱,带着某种异常的蛊惑。
乔青丝迷茫了一瞬,随即哑着声音开口:“我叛离族人遭到了报应,那个人渣并不是真的爱我,他杀了我,害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着,我不想再杀人了,我想回家!”
离开乔氏族域三十年,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她都在杀人剥皮,她换上一张又一张的陌生皮囊,伪装成各色各样的人,却早忘了自己的模样。
她想回家,想过上平安无忧的生活。
“这里是你的家吗?”
楹姜问,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出现一点荧光,乔青丝眉心立刻出现一朵往生花的印记,印记发着光回应着楹姜,乔青丝像木偶一样走到楹姜面前蹲下。
明明楹姜看上去很年轻,乔青丝已然垂暮,她却像小孩儿一样靠在楹姜腿上,乖巧回答:“这里是我的家。”
“那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楹姜问,乔青丝毫不犹豫的点头,楹姜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乔青丝脸上的皮迅速剥落,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那是被她弄丢了许多年的她自己的真实面目。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眉心就被一个青绿色的嫩芽刺破,隐隐发黑的血自眉心缓缓滑落。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乔青丝痛得清醒过来,惊恐地看着楹姜质问。
她这模样楹姜看过无数遍,内心毫无触动,寡淡开口:“你手上的血腥太多,既然想留在这里,就用这种方式赎罪吧。”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唔唔唔……”
乔青丝说不出话来,嘴巴和脑袋爬满青藤,一旁的林月霜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这是林月霜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她之前没有跟乔青丝说实话,重生之术不是乔青丝想出来的,而是这个叫楹姜的女人做的。
林月霜不知道楹姜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乔氏一族的人都很玄乎,他们身怀异能,寿命也比一般人要长得多,很多时候甚至和话本子里的神仙精怪一般。
和上一世一样,楹姜被她的尖叫声吸引,朝她看过来。
林月霜低下头去不敢和楹姜对视,身子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楹姜问,林月霜的身体抖如筛糠,颤着声回答:“林……林月霜?”
“可有所求?”
还是一样的问话,林月霜的心狂跳不止,犹豫片刻鼓足勇气仰头看向楹姜:“我想重获新生!”
上一世她所嫁非人,这一世她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两世过得都不好,再来一世,她定会让自己做人上人!
林月霜的眸子晶亮,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楹姜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脸上露出悲悯:“你想好了吗?真的还要再来一次?”
“要!”
林月霜斩钉截铁的回答,楹姜没再说话,只极细微的摇了摇头,抬手在右手食指指尖挤了一滴血出来,那血珠落在地上,迅速长出一朵纯黑色的楹姜花来。
一看见这花,林月霜的眼睛就亮了,不用楹姜开口,林月霜自己上前,拔下头上的珠钗划破掌心,然后握住楹姜花的花茎。
那花茎立刻生出许多茎须从林月霜掌心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
那花在吸食她的血肉!
虽然之前看过楹姜给自己族人种往生花的场景,如今再看到这样的画面,苏梨还是被惊得往楚怀安怀里缩了一下。
楚怀安抓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林月霜那只手臂很快被吸干,她的脸色惨白,仰头看着苏梨和楚怀安,努力扯出一抹笑来。
“下一世,我……我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
说着话,楹姜花的茎须爬到了她的脸上。
林月霜浑身一震,唇角扬起解脱的笑,整个人被吸成了干尸。
楹姜抬手轻轻一挥,林月霜的尸体便随风散了,那朵楹姜花又化作一滴血回到她的身体。
“明知无力改变,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
楹姜温声呢喃了一句,指尖的伤口迅速消失不见。
看见这一幕,苏梨惊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指尖还在流血,伤口并没有丝毫要恢复的迹象。
“楚怀安,我的脸……”
“没了。”楚怀安回答,抬手在苏梨眉心摩挲了一下:“往生花的印记没了。”
在楹姜和她指尖相触,血肉交融的时候,她眉心的那朵花就不在了。
苏梨第一反应想问自己脸上的伤是不是又回来了,没想到楚怀安会说眉心那朵花。
苏梨抬手在眉心摸了摸,扭头看向楹姜,正要问点什么,楹姜沉声开口:“好了,你们该回去了。”
“等等,和我一起来的……”
楚怀安想问岳烟的下落,楹姜已毫不犹豫的挥手,一阵浓白的雾遮挡了视线,下一刻,意识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楚怀安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床上,窗外的天光大盛,已然是日上三竿,他伸手摸向旁边,没人!
阿梨!
楚怀安陡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冲出门外,和端着热水进来的七宝撞个正着。
“侯爷?!”
七宝惊慌的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去看楚怀安的脸色,刚刚那一盆热水,几乎大半都泼到了楚怀安身上。
“夫人呢?”
“诶?”
七宝一脸疑惑,楚怀安心底一慌,推开七宝冲出房间,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炸开,让他有些难以思考,绕过转角以后,苏梨的身影不期然撞进视线。
已经是深秋,天有些凉了,她穿了一件天青色对襟薄袄,下面罩着同色长裙,袄边和裙边都用银丝绣了滚边暗纹,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细碎的银光,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她没有发觉他的到来,正弯腰逗着楚瓜,侧脸柔美,笑意明动。
胸腔慌乱的心跳一点点平缓下来,楚怀安缓步朝苏梨走去。
“瓜瓜,跟娘亲一起说,爹!”
苏梨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引诱着楚瓜学说话,楚瓜原本是直勾勾的盯着绿豆糕看的,见楚怀安来了,眼珠子便一个劲的往他身上瞟。
苏梨疑惑的想要回头,却听见楚瓜稚气满满的喊了一声:“爹!”
苏梨楞了一下,随即惊喜的把楚瓜抱起来:“瓜瓜,你刚刚是叫爹了吗?”
刚说完,腰上一紧,楚怀安从背后拥住苏梨,将楚瓜一起抱住。
“我听见他刚刚叫我爹了。”
楚怀安说,苏梨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谁说他是在叫你?你对他又不好。”
苏梨的语气有些嗔怪,带着点小脾气,惹得楚怀安心痒痒,在她脸上偷了记香。
“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傍晚。”
她比他醒得早,从七宝口中听说了自己晕倒后,他不眠不休守着自己的事。
“烟姐姐说你最近太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我没让人叫你起来。”苏梨解释。
听她提起岳烟,知道岳烟没事,楚怀安放心了些,越发拥着苏梨不肯放开。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
“马上要入冬了,膝盖开始疼了吗?”
“没有,之前的熏蒸和按摩很有效。”
苏梨柔声回答,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很享受这个时候的静谧安宁。
楚怀安也没再说话打破现在的安宁,拥着苏梨站了一会儿,抓起苏梨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发现苏梨食指指尖有一道血色伤口。
那是楹姜咬的。
“疼么?”
楚怀安问,苏梨摇了摇头。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楚怀安并肩躺在床上,中间还睡着一个楚瓜,七宝听见声音进来,说根本没有看见他们出去,苏梨以为那些事只是她的一场梦,食指指尖的伤却提醒她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结合之前看到的那些过往,苏梨基本可以推测出自己的身世,她应该是楹姜的后人,楹姜重生之后,和阿衍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被楹姜送下了山,不知所踪。
现在看来,那个孩子在俗世中平安长大,并且繁衍了子嗣,苏梨不知道自己是楹姜的第多少代后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她身上流着楹姜的血缘,所以巫师种在她眉心的往生花在生根发芽后并没有吸食她的血肉。
在幻境里,楹姜应该将那朵往生花收走了吧,不然苏梨眉心的印记怎么会消失?
“楚怀安,你说楹姜和阿衍最后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楚怀安坦诚回答,无论是楹姜还是乔氏一族的存在,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如果不是因为苏梨被卷入其中,他甚至会觉得这是自己疯了产生的幻觉。
“他们曾经是非常相爱的一对恋人。”
苏梨希望楹姜和阿衍能在一起,或者放下过去,过一段平静安稳的日子。
楹姜和阿衍从来都没有错,只是他们的身份导致了这个悲剧。
“那是他们的事。”
楚怀安微微用力抱紧苏梨,将苏梨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阿梨,在边关那五年,你……恨过我吗?”
楚怀安问得很慢,问完以后忐忑起来,当然,除了忐忑,更多的是心疼。
没有他的那五年,她当然过得非常不好。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梨诧异的问,想回头看看楚怀安的表情,被他箍住动弹不得,半晌,耳边传来他无奈的低语:“你在边关那五年,我都看见了。”
“……”
苏梨怔愣,停了下来。
“你每次受伤的时候,我都站在你身边,我想帮你挡住那些刀剑,想给你一个拥抱,却怎么都触碰不到你,刚到边关的时候,你总是做恶梦,半夜惊醒后,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一哭就是大半夜……”
楚怀安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看到的那些全都说出来,听着他的声音,苏梨又在记忆力把那些事飞快的经历了一遍。
以前觉得很痛苦难过的事,现在想到身后这个人其实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竟也觉得没记忆中那么难熬了。
“楚怀安。”
“我在”
“谢谢你那个时候选了我。”
楚怀安做选择的时候,苏梨是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
那时她隐约明白他的抉择意味着什么,却没有办法再像年少无知时那样在他面前哭闹,他若是要选择一开始的苏梨,她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早就不再天真烂漫,也不活泼讨喜,但她还是她,他若是不喜欢,可以换一个人喜欢,但不能因此将现在的她全然否定。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选你!”
楚怀安坚定的宣告,越发用力的抱紧苏梨,楚瓜被勒得不大舒服,不满的哼哼起来,苏梨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提议:“楚怀安,我们给瓜瓜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你说什么?”
楚怀安猛然放开苏梨,苏梨抱着楚瓜转身,这才看见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里裤就跑了出来,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穿。
苏梨又好气又好笑,但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火热的等一个回答,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秋后的暖阳下,那个男人咧唇笑得像个孩子,分明傻得不像话,落在她眼里却俊美无双,一如当年惊艳了她年少时光的少年郎。
所幸,他们历经风霜,走过无数坎坷曲折,最终还是牵到了彼此的手。
京中出了一件怪事,京兆尹独女林月霜陪其母去城外寺庙烧香,在寺庙厢房住了一夜之后一直昏睡不醒,京中大夫和太医院的御医都去看过诊,却无一人能窥得其中缘由。
坊间传言说这是失魂症,因为八字太轻,魂魄被冤魂勾走了,身体留在这里,成了活死人。
京兆尹夫妇整日以泪洗面,却再也唤不醒自己的女儿。
三个月后,逍遥侯夫人被诊出喜脉,一时送礼的人几乎踏破了逍遥侯府的门槛,昭陵夫人容光焕发,满心欢喜的等着抱孙子。
听说逍遥侯夫人怀孕以后,孕吐十分严重,口味刁钻,逍遥侯请了七八个厨子在府上候着,甚至去御前挖了个御厨走。
听说逍遥侯宠妻如命,妻子怀孕后,他每日帮妻子沐浴更衣,夜里还要帮她做全身按摩。
全京都的女人都在羡慕这位逍遥侯夫人能得夫君如此宠爱,而全京都的男人却在背地里笑话逍遥侯不像个男人,竟然去伺候一个女人。
听见这话的逍遥侯一点都不生气,只越发妥帖的照顾自己的妻子。
七个月后,产房外,楚怀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楚刘氏端着太师椅坐在门口。
“娘,让我进去看看阿梨!”
楚怀安按耐不住的冲到门边,被楚刘氏一把逮住:“看什么看,给我老实待着,不许进去添乱!”
这人平时就把苏梨捧在手心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怕是听苏梨喊一声疼,就会忍不住把稳婆丢出去,不是添乱还能是什么?
“阿梨一个人会害怕的,我进去看看!”
楚怀安还是不放心,刚要硬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下一刻稳婆满脸堆着笑跑出来:“恭喜老妇人,贺喜侯爷,少夫人生了位千金!母女平安!”
“生了?”楚怀安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说会很疼吗?阿梨怎么……没喊疼?”
“少夫人身子骨养得好,大小姐胎位也正,顺产,一下子就生出来了!”
产婆朗声说,刚要把孩子抱给楚怀安看看,就见楚怀安冲进了产房。
“诶诶,侯爷,你可不能进去诶!”
楚怀安把稳婆的话当成耳边风,径直冲到床边,其他人刚收拾完床上的狼藉,给苏梨喂了一碗鸡汤。
“我没事。”
苏梨笑笑,楚怀安冲过去抱住她,激动得发抖:“阿梨,我们有孩子了!”
苏梨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们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