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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邓少安,早在一两个月之前,方志诚一直按兵不动,那是为了等到恰当的时机才出手。
邓少安这么多年借着邓少群狐假虎威,在霞光区做了很多不齿之事,这在霞光官场并不稀奇,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但邓少安做的那些事情,尽管跋扈了一些,但很少触及底线,而且他行事很狡猾,基本都不是自己出面,想要找到他的狐狸尾巴,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所幸,方志诚有张晓亮这个收集情报的高手,他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通过以前的同事明察暗访,最终梳理出了线索。邓少安近期的工作,主要是收购了两家服装厂,同时在收购过程中与人发生了纠纷。
表面情况是,东鲁老板被人捅死,家人拿到一笔赔偿金,接受私了之后,离开了霞光区。但真相总是会出现在老百姓的传闻之中,前几日张晓亮突然告诉方志诚,有人说那个东鲁老板的亲人被拘禁起来了。
方志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意识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便联系上了项新,让他动用手中的资源进行认真仔细地调查,不出所料,循着蛛丝马迹,很快找到了东鲁老板的遗孀和女儿。
在这件事情上,方志诚处理得极其隐蔽,即使邓少群怀疑是他从中谋局,但邓少群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因为他很难将方志诚跟项新联系起来。
邓少群第二天上午得到弟弟被放出来的消息,他原本还打算逼迫赵谦和一下,没想到派出所那边还是将邓少安给放了出来。见到邓少安之后,邓少群愤怒地抽了他一个耳光,怒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千万不要触及不能做的事情,你现在牵扯上人命案,我如果保你的话,那是要担风险的。”
邓少安摸着红肿的脸,苦笑道:“哥,这件事是下面人办的,谁知道他们动手那么狠,竟然把人弄死了。”
邓少群皱眉道:“杀人的人呢?”
邓少安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老家避风头去了。那边是山区,想要找到他,几乎不可能。”
邓少群见邓少安那自以为是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怒道:“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邓少安被踹得一个踉跄,只能勉强扶住墙,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完全不知道邓少群为何又踢他一脚。
邓少群指着邓少安的鼻子骂道:“说你蠢还轻了。你让凶手躲起来,对方要追究责任,只能找你,你现在赶紧把那个凶手给喊回汉州,否则的话,对方咬住你是主谋,你如何来脱身?”
邓少安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张大嘴巴,有点不知所措,忐忑不安地说道:“哥,那我该怎么办呢?那个人已经走了,我为怕他缠上我,还让他不要再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永远消失。”
邓少群对邓少安的智商感到很无语,他看上去挺聪明,其实蠢到几点,手下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用来在适合的时候推出去当垫背的。他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混的,出事之后,竟然为小弟谋后路,不为自己留一条路。现在是法制社会,拘禁别人,让别人失去自由,这是何等猖獗的事情,若你不是我弟弟的话,我一定要亲手办了你。”
邓少安被吓得不轻,他对老哥的脾气了解,虽然对自己态度很恶劣,但骨子里还是偏向亲人,现在因为气急败坏,竟然说出要处理自己的话。
邓少安脸色苍白,沉声道:“哥,那我该怎么办?我不会要坐牢吧?我不想坐牢,也不能坐牢,到时候你弟媳和你侄女可就活不下去了。”
邓少群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赶紧找到那个凶手,让他回来顶罪,这样的话,你大可以将所有的问题全部推到凶手的身上,置身事外;第二赶紧离开汉州,不要被抓到,换一种人生生活。”
邓少安脸上露出崩溃之色,道:“行吧,我选第一条,尽量找到那个人,让他回来。”
邓少群严肃地命令道:“不是尽量,而是务必。若是他回不来,到时候你就替他承担所有罪责。”
邓少安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邓少群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弟弟虽然不成材,但毕竟是亲兄弟,血缘关系胜过一切,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邓少群又道:“虽说选择了第一条路,但以防走不通,你还要准备第二条路,万一不成的话,你就出去躲几年吧。”
邓少安摇头道:“哥,我不想离乡背井,我有老婆和孩子……”
邓少群冷声道:“不想也得没办法,改头换面,总比失去人生自由要好,你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人命案,作为主谋,判下来起码也得无期徒刑,弄不好还得掉脑袋。”
邓少安叹了一口气,知道邓少群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点头道:“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邓少群想了想,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张名片,道:“这是我以前结识的一个朋友,他是加拿大籍的华侨,能够可以帮人走特殊渠道拿到绿卡,你主动与他联系一下。还有,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找我,跟我联系。因为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我也被人监视了。”
邓少安点头道:“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邓少安离开之后,邓少群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显然对现在的情况始料不及,方志诚究竟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他竟然倒现在还想不明白。
邓少群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小看方志诚了,原本他以为来霞光区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还利用马振才对他进行压制,但未曾想到方志诚早就暗中调查自己许多底细,在暗处对自己射出了杀伤力极强的一箭。
“真是个混蛋!”邓少群愤怒地将手边的文件全部扫落,眼中射出狰狞之色。
邓少群发现自己落在后方,被方志诚早已巧妙地摆了一道。官场博弈,如同下棋一样,先手非常重要,方志诚这一手下的隐蔽而刁钻,如同打蛇七寸,令他防不胜防。
邓少群若是知道方志诚当初在银州的种种,恐怕就不会太过情敌,连孙伟铭那种老谋胜算之辈,也被方志诚给用计谋给阴得被逼离开东台,这邓少群比不上孙伟铭,哪里能是方志诚的对手?
当然,邓少群并不认为自己比不上方志诚,只是认为方志诚太过狡猾,竟然朝自己家人下手。
不过,这一招他还真无法复制,因为从履历看来,方志诚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未婚,完全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真没用。
方志诚现在有一个破绽,那就是他的经济情况值得深思,一个公务员每天开着价值六七十万的SUV上班,这显然不太正常。不过,经济情况需要证据,方志诚开的那辆车,可以有很多规避的借口,比如是借来的,比如是长辈的遗产,若真要追究他责任的话,必须要调查处他跟某个利益集团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对方志诚的情况,邓少群并不是特别熟悉,主要之前没有将他看成同量级的对手,现在他必须要调查方志诚的底细才行。
邓少群拨通喻金平的电话,组织部长喻金平是邓少群最信任的人,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整个霞光区委,只有一个人敢跟邓少群在某些大事上拍桌子,那就是喻金平。当然,拍桌子那也是极其例外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喻金平对邓少群的命令都是很服从的。
喻金平匆匆来到办公室之后,邓少群开门见山地吩咐道:“老喻现在有件急事需要你安排人去处理,我必须在明早之前知道方志诚在银州的所有情况,越细越好,最好能找到他有哪些弱点。”
喻金平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二把手的博弈终于开始了,他轻声道:“邓书记,其实我早已调查过方志诚,要不现在就跟您汇报一下?”
邓少群点了点头,道:“那你说吧。”
喻金平翻开笔记本,找到相应的那一页,徐徐道:“方志诚是在2004年才大学毕业,进入官场的,他运气特别好,在防洪救灾的时候,救了银州市委组织部长邱恒德,然后被邱恒德推荐给了现在的琼金市委书记宋文迪。方志诚担任一年秘书之后,便被宋文迪下派到东台担任招商局长,一年的时间利用出色的招商成绩,成为副县长,随后又成为了常务副县长。后来,东台撤县改市,方志诚也顺便更进一步,跨过了副处到正处的这个坎……”
若是让方志诚听到这些,恐怕要大吃一惊,因为喻金平的话不多,但把自己的人生轨迹全部阐述出来,这看似简单,但其实需要很多精力,比如方志诚救了邱恒德,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当时方志诚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秘书科办事员,一点都不起眼,哪里有人能关注到这些。
邓少群点了点头,道:“这些事情属实吗?从哪里调查到的?”
喻金平道:“这个人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以前跟他是同事,自称对他特别熟悉。”
邓少群眼中露出一丝光亮,道:“安排我跟他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