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容易红了脸,眉眼都是可爱的。
她的可爱,从来都是真真切切。
赵荣羡最喜欢她红了脸的样子,也最喜欢与她在一起的轻松。
这一刻,赵荣羡忽然发觉,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从前,他只以为自己可怜她。
可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和他府里的那些都不一样……
她没有家世背景,又是皇后用来侮辱他的,其实他有许多机会休了他,但是每一回,他都以皇后找他麻烦为理由,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理所当然的将她留在身边。
赵荣羡低眸看着女人泛红的小脸,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又道,“这几日朝堂上事情比较多,这几日,本王会过来的少一些。”
是啊,这几日朝堂的事情是多。
他得忙着与她的哥哥博弈……
来的时候,赵荣羡都已经想好了怎么与他她说了,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一日,赵荣羡在清晖院里停留了许久。
就如同平常夫妻那般,与她闲话家常,与她讨论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儿,同她一起用膳。
她虽是怀了身孕,却还是喜欢下厨。
他来了,她便是亲自下厨,拦都拦不住。
赵荣羡第一回正正经经的和这个妻子一起用膳,她总是往他的碗里夹菜,告诉他这个好吃,那个去火儿……
从清晖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一出门,赵荣羡就看到梁丰急匆匆的朝他走来。
梁丰的整个眉头都皱到了一处,见着梁丰这副神色,他便知道,怕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赵荣羡微微往身后看了一眼,示意梁丰到书房说话。
“太子殿下……”梁丰目光里透着一丝为难,“那白家大公子果然动手了,您看如何处置。”
动手了?
赵荣羡心情有些复杂,在此之前他其实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希望白家大公子能够收敛。
可对方……终究还是动手了。
这就怪不得他了。
赵荣羡闭了闭眼,冷声道,“按原计划进行。”
梁丰眉头紧蹙眉,支支吾吾的,“倘若,按原计划,此事必然落到晋王身上。晋王……必然会将一切推到白家大公子身上,届时,这白家必然被抄家,全家发配边境,发配到那里的文官,没有几个活着回来的。一旦定罪,只怕太子妃也难以幸免。”
是啊,发配去边境的文官,有几个受得了那等苦寒的。
尤其还是戴罪之身,难免要遭到为难。
这些赵荣羡又怎会不清楚,可是眼下这等情况,他若不出手,遭到罪责的就是他自己。
他本不想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成为他与她之间的芥蒂。
但他已经无路可走,晋王步步紧逼,他必须反击。
赵荣羡沉默了片刻,冷然道,“就按原计划进行吧,此事暂时别让太子妃知道。太子妃这里,本王自会处理。”
她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不会让她被连累。
况且,如今她有孕在身,无论白家出了什么事,就凭着她腹中的孩子,他也能名正言顺的保她。
梁丰提醒了几遍,见自家主子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从来都尊重主子的,只是生怕有些事做了,以后自家主子后悔。
如今主子都如此肯定了,他自然也就是遵从。
应了个‘是’,便转身离开。
看着梁丰渐行渐远的背影,赵荣羡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很清楚,倘若这白家出了事,也就只能瞒着一时半会儿,纸终究包不住火的,终有一日,她还是会知道的。
只是,他若不去做这件事上,上了断头台的,可能会是他……
赵荣羡转身回到书房里,呆呆的看着手里公文许久。
接下来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原本构陷他贪赃枉法的晋王没能害到他,反而自己漏出了马脚,赈灾的官银是一箱一箱的往下属的私宅里抬。
皇帝愤怒极了,当下就下令要将晋王贬为庶民。
然而正如预料之中一般,晋王果然拉了白家大公子做替死鬼。
白家被抄家,全家十几口人全部被发配到边境。
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整座王府却被赵荣羡封的死死的。
他的妻子,什么也不知道,眼见着腹中的胎儿一日日长大,她是每日都笑眯眯的,对着他也比过往大胆了许多,时不时的便会来南院寻他。
这一日,赵荣羡熬夜批阅公文,她又像从前那般给他送来宵夜。
只是,这一回,她是亲自来的。
赵荣羡一抬头,便瞧见她领着杜妈妈,笑眯眯的站门口,“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进来吧?外面风那样大,怎么穿这么少?”上下打量她的衣裳,赵荣羡觉得她穿得委实太薄了些。
女人却是摇摇头,笑着走到他面前,“太子殿下您可就不懂了,这怀孕的时候,体温会高一些,所以妾身并不觉得冷。”
“额,你特地去学了些常识?”他放下公文,满目温柔的朝她走去,嘴里却是调侃。
听了他的话,女人果然怒了,“太子您还取笑妾身。”
“本宫何曾取笑你了,从来都是你自己瞎想,行了,进来坐一会儿吧。让本宫看看你又做了什么……”赵荣羡说着,又拉着她坐到旁边垫了毛毡太师椅上。
近来,她总会来南院,故而他便命人打造了毛毡,让她坐着的时候会暖和一些。
她从来都很乖,被他这般一拉,她马上就乖乖的坐到了旁边。
又拉着他的手晃了晃,道,“今日做的是雪梨炖乳鸽,味道可好了!”
“是吗,那我尝尝……”
“太子殿下……”赵荣羡端起碗刚想尝尝,外头传来了梁丰的声音。
“进来吧。”赵荣羡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对于公事他从来都是不耽误的。
坐在旁边的女人见了这等情况,立刻就起身,温温柔柔的向他行礼,“太子有事的话,妾身就先退下了。”
“回去吧,好生歇着。”赵荣羡摸了摸她的头,满目的宠溺。
梁丰进来的时候,正好与他擦肩而过。
梁丰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眼看着女人走远了,才朝着赵荣羡回话道,“太子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赵荣羡微微扫了一眼女人离开的方向,示意梁丰将门给关起来。
梁丰转身关上门,然后又走到赵荣羡面前,脸色比苦瓜还难看。
结结巴巴道,“白家出事了……”
“白家出什么事了?”
“白家的小公子……没了。”梁丰的声音越来越小,“白家的小公子还没到边境就病了,快到边境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白家的小公子死了?她的弟弟死了?
他知道,她最是疼爱她的那个弟弟的。她若是知道了……
赵荣羡心中一震,几乎有些震怒,“不是让人照料着的吗?怎么会没了?”
“那白家小公子染上的是瘟疫,加上年纪小,又水土不服,这一躺下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梁丰白着脸,诚惶诚恐的,“还有件事……魏家老七回来了,当年他不愿意配合医治,如今都站不起来了,人也苍老了许多……”
真是……祸不单行啊……
赵荣羡的心里顿时恐慌起来,因为他知道,魏家老七还敢回来,必定是找到了靠山,不日……也许就会将这件事捅到她的面前。
赵荣羡闭了闭眼,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梁丰,你盯紧了那魏家老七,断然不能让她见到太子妃。还有,过几日三哥手里的事就要落到本宫手里,本宫要离开长安城十几日,这府里,你帮忙照看着些。”
“是……”梁丰一如既往的点头。
话说完,梁丰立刻退了出去。
赵荣羡在南院里来回转了两圈,心里不踏实极了,如今出了这样多的事,她又怀着身孕,他若是离开了,她不定是要遭人坑害的。
虽然有梁丰在,府里的女人不敢下毒,可她们的嘴巴梁丰却管不住。
魏淑娴有多恶毒,他知道,姜婉有多恶毒,他也知道。
至于姜家的嫡女,她并不喜欢管事……
赵荣羡的心里极其不安,临行的时候特地吩咐了府里管家多照看着她,这才放心的离开长安城。
他的三哥晋王弄了一堆烂摊子,赵荣羡刚到的第一日就忙的不可开交,后来更是日日都忙,最后再回长安城的时候,比原来的行程整整晚了三日。
他日夜兼程,急不可耐的赶回去。
然而,路走到一半儿,却接到了梁丰的来信。
说是她滑胎了……
还说,她身边的几个仆人因着冒犯了姜丞相,被姜丞相活活打死了。
最要命的是,她知道了白家被流放,且知道了她弟弟死亡,还见到了魏家老七……
赵荣羡曾经以为,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这一刻他才发觉,爬上了那个位置,他失去的……却更多了。
回去的路上,赵荣羡心里慌乱极了。
他不知道见到她的时候,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
回到府里,已经是深夜,按说应当是一片安静。
然而他刚刚进门,姜氏和魏氏就迎了上来,魏氏笑得一脸谄媚,上来就想拉他胳膊,“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妾身给您做了燕窝,一会儿您定要好好尝尝。”
“外面……”
“太子妃去哪儿了?”赵荣羡四下扫了一圈儿,并未看到那个娇弱的身影。
旁边的魏氏听了他的问话,马上就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太子好生偏心啊,一进门就问太子妃,都不问问妾身过的好不好,妾身可想太子了……”
“本宫问太子妃去哪儿了?可是在清晖院里?”赵荣羡一把甩开魏氏,目光凉凉的看着管家,“太子妃怎么没有来迎接,还有梁丰去哪儿了?”
管家满脸诚惶诚恐,磕磕巴巴的,“回……回太子殿下,太子妃身子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梁大人一个大早的就被陛下叫到了宫里去,说是有差事给他……”
什么?
梁丰是他的家臣,官位却不高,按说皇帝有事,也不该找他啊。
莫不是,有人给他父皇吹了枕边风,故意把梁丰支开了。
他的太子妃之所以会见到魏家老七,都是魏氏一手操纵,这些事,梁丰在心里都已经与他说过了。
白欢喜……
前后联想,赵荣羡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衣裳都来不及换,他转身就要往清晖院里。
“殿下……殿下,人家给您熬了燕窝呢……”魏氏见他要走,立马就跟了上来,似乎怕他发现了什么一般。
“滚开!”赵荣羡怒斥了一句,几乎是用跑的往清晖院去。
彼时的清晖院,一片黑暗,冷冷清清的,连个丫鬟都没有。
他记得,姜丞相虽然杀了她的亲信,可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却没有动。
这会儿怎么能一个人都没有呢?
赵荣羡心头一颤,跌跌撞撞的往里跑去,摸索着便往里屋去。
“阿欢……阿欢……”赵荣羡连喊了几声,提起灯笼照了照,这屋里空无一人……
她会去哪儿?她如今身子还伤着呢,她能去哪儿?
莫不是魏氏那个贱人害了她!
赵荣羡红了眼,一时有些害怕了。
“来人啊!来人啊!”他厉声大喊着,没有一会儿,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出现了。
他的几个小妾也闻声而来,魏氏一脸关心的问他,“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去哪儿了?”赵荣羡此刻根本没有心思理会魏氏的装模作样,看也没有看魏氏一眼,凶狠的冲着几个丫鬟道,“本宫问你们太子妃去哪儿了,怎么不说话?都哑巴了吗?”
丫鬟们没有见过赵荣羡这般凶狠,更从来瞧不上屋里那位出身低微的主子,他们平日里依附的都是那几个家世了得的侧妃。
平日里压根都没有怎么伺候过太子妃,更没有想到太子会如此在意太子妃。
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噗通的跪了一地,当下哭着扯起谎来,“奴婢,奴婢不知道啊,方才太子妃还在的……”
赵荣羡自小就在皇室斗争里生活,哪里看不出这些丫鬟的心思。
若不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他一定会马上杀了这几个贱奴!
“来人啊,把这几个贱婢给本宫拖下去!通通杖责三十大板关到柴房里去!”赵荣羡厉声吩咐,马上又吩咐府里的人全部出去寻找。
魏氏一听说府了的护院武丁都去找人,一时不乐意了,哭哭啼啼的说,这大半夜的府里没个护院出了事可怎么好,还非得让赵荣羡陪着她。
以往这个女人缠着自己,赵荣羡还能因着魏家的帮衬对她客气一些。
但是此刻,见到她这等举动,赵荣羡瞬间对她厌恶到了极致。
“魏侧妃,你若再纠缠,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拿命来偿!”赵荣羡狠戾的瞪着她,“滚开!”
魏氏一怔,颤颤收了回手。
她虽是想拖着时间,让那个女人赶紧死,可她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她从未见赵荣羡如此凶狠过,更从没有被赵荣羡如此怒斥过。
她的手剧烈颤抖着,恨恨的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
她堂堂的尚书府嫡出小姐,到底什么不如那个贱人?
魏氏气愤极了,可赵荣羡说了那等狠绝的话,她也不敢太过嚣张,只好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院儿里去。
此刻,赵荣羡骑着马,领着府兵一路往外跑。
此时已是深夜,路上都是黑漆漆的,除了打更的,几乎没有见到人。
赵荣羡的心里害怕极了,他翻遍了整座府邸也没能找到她,也不知道,这半夜三更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会不会……会不会回家了?
如此一想,赵荣羡立即往白家赶去,可是走了没几步,他还是不确定,心里更是忐忑极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前面那是……打更匠?
赵荣羡满目焦灼,马上吩咐旁边的护院道,“去把那个打更匠叫过来,问问他可知道太子妃的去处。”
打更匠好好大打着更,无端端的却被抓到了赵荣羡面前。
一时吓坏了,一上来就噗通跪下,“大歌,小的只是一个打更匠,小的没钱啊……”
“谁要你的钱?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夫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大概这么高,二十出头……”赵荣羡比划着,满目的紧张。
打更匠一听不是打劫的,马上就松了口气,思量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方才是见着一位夫人了,穿了一身白,一路飘飘忽忽的的,我还当是见了鬼呢……”
“她往哪儿去了?”眼见打更匠似要喋喋不休,赵荣羡立即打断了他,语气凶狠又冰冷。
打更匠微微一颤,不敢再废话,指了指前面道,“往……往护城河的方向去了……”
护城河,她莫不是想不开?
赵荣羡心头一颤,慌慌张张的就骑着马往护城河的方向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抹白影,这样的深夜里,白色的衣裳是何等刺眼。
而她的背影,他也从来都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寒风凛冽,她身上单薄的白衣被吹得飘拂,女人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护城河的边沿。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
“元宝,是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拖累你。”
“杜妈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护不住你们。”
“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嫁入皇室。是我……是我拖累了你们……”
她哭得歇斯底里,娇弱的身影颤颤巍巍的站在上面。
“阿……”赵荣羡想要喊她,可他觉得,他一张口,她必然立刻跌入那护城河里。
如今天气寒冷,又是深夜,她若是跳了下去,必死无疑!
赵荣羡没敢出声,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把抱住女人的腰,猝不及防的就将她拖了下来。
女人看见是他,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了。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发了疯一般,拼命的拍打着他,漂亮的眼眸此刻满是泪水,小脸苍白得吓人。
她的声音里,前所未有的绝望。
“阿欢,你听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赵荣羡的手剧烈颤抖着,他强忍着情绪,连拖带抱的将女人往马上抱。
她明明很怕骑马的,可是此刻,她却半点也没有畏惧,坐上马背竟还疯狂挣扎。
她这是……铁了心的要寻死?
赵荣羡一把将对方扣进怀里,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女人虽然叫的很厉害,可她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子,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一路到了府里,他又将女人抱了下来。
此刻她已经安静了许多,只是却安静地可怕,她的目光空洞,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看到她这般模样,赵荣羡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他觉得他的心都像是在滴血。
若是先前他发觉到了她对他是重要的,那么,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她已经是他舍不下的一部分了。
如果她没了,他想……他也会活不下去的。
抱着女人走进清晖院,他轻轻将她放到了床上。
女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
赵荣羡一步也不敢离开,他怕他一离开,这个女人就要寻死。
他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她的身侧,温声道,“阿欢,一切都会过去的。只有活着,一切才会变好,我会陪着你……”
“过不去了,一辈子都过不去……”她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忽然抬起头,满目的恨意,“杜妈妈死了,我弟弟死了,表哥的腿也残了,我的……我的孩子没有了……”
她浑身颤抖着,狠戾的瞪着他,“我恨你,我恨你!”
“阿欢……”
“你若是不喜欢我,你就休了我啊!何必要这样折腾我的家人?何必要这般待我……”她打断了他,目光癫狂又冷漠。
赵荣羡早知道魏家老七的事早晚会让她恨他,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并爆发。
如今她只怕认为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甚至,因着前些年他对她的薄待,她得认为他这些日子都是虚情假意……
加上魏氏和姜氏从中作梗,她只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阿欢,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也不曾想过要害你的家人。”如果不是对方非要将他往思路上逼,他是绝不会下手的。
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想到,她弟弟会死。
赵荣羡缓缓伸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低语道,“欢儿,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赵荣羡本以为女人会挣扎的,可是她却一动也没有动,忽然发了笑,“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攀附,我不该坐上这个正妃的位置。是我害死元宝,如果不是姜氏妒忌我,姜家……姜家便不会陷害哥哥,如果不是……”
她埋进他的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