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九月中旬,北方的大旱已消减了不少,暑气更是早就消失了。
秋高气爽,岂能不让人心生惬意。
有的人高兴了出去郊游,顺便吟词作赋,但有的人却守在皇宫内,端坐道榻上诵经修道。
后者说的自然是皇帝朱瑜隽,这位天字第一号的宅男,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跨出过玉虚宫的大门。
隔着老远,俞培忠就听到了宫殿内传出的钟鸣声,此刻他手里这个拿着两份奏疏。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时也是皇帝的心腹爱将,但每一次来玉虚宫俞培忠还是会紧张。
皇帝是什么脾性,按道理说他已摸得大致清楚,说他是最熟悉的人也不为过,但这种畏惧却从未消减过。
其实这对俞培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因为有畏惧在他才不会忘记自己身份,才会保持清醒的头脑。
在小太监们恭谨的目光下,俞培忠迈进了大殿内,然后便往左侧精舍走去。
皇帝的诵经声越来越清晰,而俞培忠的步伐越越发轻盈,生怕搅扰了皇帝诵经。
来到精舍的帘子外,俞培忠小心翼翼站在门口一侧,等待着皇帝诵经完毕。
大约一刻钟后,当俞培忠已经两腿发软时,皇帝的诵经声终于接旨。
只听精舍内传出声音道:“进来吧!”
俞培忠这才迈步进了精舍之中,便见皇帝本人盘膝坐在道榻上。
“老奴叩见皇上!”俞培忠参拜道。
朱瑜隽则问道:“说吧……什么事,要是朝堂上的口水仗就不必说了!”
所谓朝堂上的口水仗,便是指言官们对陈啸庭的弹劾,弹劾他假借查案之名残害百姓。
俞培忠笑了笑后,才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法眼,奴婢确实是为陈啸庭的事而来,江南那边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朱瑜隽这才来了精神,然后便要从道榻上起身。
于是立马便有两名小太监前去搀扶,朱瑜隽站起身后,便挥手让俩小太监退下。
就在两名小太监退开,朱瑜隽要迈动脚步时,他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幸好两名小太监没走远,这才一把将皇帝架住没倒下。
俞培忠看得大惊失色,皇帝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差,今日怎会站都站不稳。
“皇上……”俞培忠唤了一声,然后连忙上前。
可他没走两步,却被站稳的朱瑜隽瞪住,于是只能待在原地。
重新站稳之后,朱瑜隽才挥手让两名小太监退下,此刻他还是哪个手握乾坤的皇帝。
“皇上,您没事吧?”俞培忠忍不住问道。
缓缓迈动步伐,朱瑜隽行走越来越稳当,却没回答俞培忠的问题。
待他来到书桌处,徐徐坐到御座上后,才问道:“说吧,和陈啸庭的什么事情有关!”
虽然关心皇帝的身体情况,但俞培忠却知此刻不该多问,否则必定惹来皇帝震怒。
所以俞培忠不打算节外生枝,于是他将手里的奏报拿了出来。
“回禀皇上,这两封奏报分别是户部江南清吏司和陈啸庭递上来的!”俞培忠解释道。
拿起奏折后,朱瑜隽才细细看来,他对江南的事一直都牵挂于心。
他先拿起的是户部的折子,因为他只关心一个问题,究竟收了多少银子上来。
仅江南一省,这次就收上来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让朱瑜隽脸上难得有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