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天将册子合上,道:“马巡抚,甘凉府中可否出现过这些册子?”

马巡抚思索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册子,道:“这本册子,下官确实未见过。不过,诸位大人,依下官刚才所言,想来这个册子只会从这里发出。甘凉府不比其他府州,这里人烟稀少,大都是西域商客经过,且如今甘凉军已封锁了边境,这里除了原有居民外,已少有人来。”

陈仁海道:“马巡抚,如今已没有西域客商来甘凉府进中土了?”

“陈大人,战事一过,甘凉府便已封了城关,没有客商前来了。”马巡抚道。

龙翔天道:“据我所知,从楼兰古道可绕进旧时汉朝所建的官道,以此便可进入中土的镇子。”

马巡抚有些疑惑,道:“此事下官不知……可甘凉军若沿边境搜寻,想来能看到此路,不过下官不敢肯定。只说回这册子,甘凉府的捕快每日都会来府衙上汇报,但却从未说到过此事。不过各州县此月的簿子还未上报府衙,不知是否会记录此事。”

陈仁海道:“如今事态紧急,还请马巡抚立马发令差各州县官员上甘凉府询问。”

马巡抚回了令,便立马差主簿拟了公函文书,随后差衙役将其立马发出。

白杨道:“御马失踪一事,本归属甘凉府彻查追回,想来是皇上过目了册子,才会派我等前来督案。可见皇上也想到西北御马失踪定与这册子大幅出现有关,故才如此重视。”

陈仁海将卷宗放下,道:“那卖马的商会西北马会是朝廷供马的重要商户之一,且西北官道多有送马客商,甘凉大漠中的西北马会在江湖中也颇负盛名。如今丢了马匹,他们想来也会派人查证,且他们贩马多年,都走这条官道,风暴与流沙想来也不是今年才有。他们如此有经验的马商,怎会无缘无故让马匹失踪,且就连送马的人也未有踪迹了?”

马巡抚道:“西北马会的葛会长收到御马未到的消息后,便立马派人沿送马的路查找,可未有结果。葛会长来甘凉府中与下官说过此事,下官故才备了案。葛会长也不知会有这等横祸,若说江湖中的响马,是不会贸然抢西北马会的马匹的,这几年确实风平浪静,故祸事一生,马会也没了主意。”

龙翔天喝光了茶杯中的茶水,放下茶杯。问道:“风暴与流沙,以马会的经验,大致能知晓是知道何时来的,二月初三起了风沙,是否正常?”

马巡抚道:“此事龙大人不必过问马会的商人,下官在甘凉任官多年,这风沙都是春之初来的,大致为初三到十二都会有。不过风沙只会持续一日,且已连续多年都是初十之后来的,今年于初三就来,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想来几年前也有过。”

梅锦道:“马会的商人们经验丰富,风沙想来不是缘由。”

“梅锦,你有何想法?”龙翔天问道。

梅锦道:“御马无故失踪,官道之上想来有马蹄印,可当穿过沙漠之时,却是无处追寻了。茫茫沙漠戈壁,离甘凉府最近的城池是哪一座?”

马巡抚道:“凉州城。”说罢,马巡抚差人将一幅甘凉地图送进后堂,地图展开挂在墙壁上。

“如此多的马匹,想来不会同时进凉州城内的。”梅锦站起身来,指着图上的凉州城道。

陈仁海有些不解,道:“梅兄,你为何断定马匹进了凉州城中?”

梅锦道:“陈统领有说不知,在来路上我已查阅了甘凉府所属的江湖帮会与门派,这甘凉大漠当中皆无他们势力范围。且这些江湖门派都行过黑事:他们当中的弟子与手下,皆有入刑狱的记录,只是这些帮派很快便将这些人除名,朝廷也未有追究。”

“梅大人说得对,这些帮派下官都记得。北凉会、沙溪帮、天驼庄等帮会中大多有人犯过朝廷律法,行过响马之事,抢劫往来客商。这些案子,下官都做过审判。”马巡抚道。

陈仁海道:“江湖门派不涉甘凉大漠,这与马匹进入凉州城有何相干?”

梅锦继续道:“诸位,方才我等曾怀疑是否为风灾所致,可马商皆有经验,想来此事为风灾所致甚微;那此事想来为人所致。凉州城的东部就是甘凉府,甘凉大漠在其正南方,距送马之路最近,若马被盗,必定要有地方歇马。若要进甘凉府,有验马的官员把守,他们不会贸然进入甘凉府中。若北上陇北的州县,还需穿越甘凉大漠最为宽阔的部分,商人所带马匹都配备的干粮与水皆是预算好的,若马匹遭劫,劫匪还需配备更充足的水与干粮赶路。如此来说,劫下马匹后,只能去凉州城中——”

众人皆点头,龙翔天道:“此事还需尽快告知甘凉军,不知皇上派兵部所发的急令可否到了甘凉军中。”

说话间衙役来报,道:“诸位大人,有甘凉军士来府上说要见巡抚大人。”

听闻有甘凉军士来报,众人顿觉不妙,皆起身到了公堂上。只见一名兵士摊坐在公堂之上,披头散发,黄沙沾在他的面庞上,除此之外他的脸上好似还抹着些漆黑的烟灰。

此人见到马巡抚等人到了公堂之上,立马带着哭声起身道:“马大人,快去甘凉驻兵处……救救我家将军——”

马巡抚立马道:“你不必惊慌,慢慢说来,这几位都是皇上所派的大内官员,诸位大人与本官正要与你甘凉军说……”

龙翔天道:“马巡抚别说了,快让他说——”

那兵士定住了神,马巡抚便也不再言语。那兵士道:

“今早东路军练兵场中……不知何故……刮来一阵风沙,那风沙很大,不知何故听到了一声牤牛叫,之后……之后……之后练兵场便是一阵爆裂声,我等还未回过神来,周围便都是黄沙了……之后,一部分兄弟尽皆倒下,没了生气,黄沙散了。好多兄弟都断了气,有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周将军面色发青,一时间便倒了地,在练兵场中的军医们也都中了毒……”还未说完,那兵士便倒了地。

龙翔天道:“快传宇文枫、冷决——”

一阵忙碌后,那兵士被抬到了客房当中,冷决为其把了脉,道:“他中毒不深,想来离其源头较远,先为其吃下我等炼制的丹药,不过这丹药只能延缓毒发。若要根治,还需对症下药。”

陈仁海道:“马巡抚,立马差城中所有郎中、大夫前往东路军驻兵处——”

马巡抚领了命,立马差衙役去请城中各大医馆的大夫并府衙中的大夫一同出了府衙。“牙挑甘凉军……不好——”龙翔天道。

陈仁海似乎知晓了龙翔天言语,连连叹气。马巡抚有些惊慌,不知两人想到什么,问道:“两位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龙翔天没有言语,陈仁海道:“那本册子第二张图上所标注的话应验了。想来东南两府恐也要遭灾啊……”

马巡抚道:“这……怎会有如此恐怖的江湖组织?”

龙翔天道:“无论何人所为,此刻必需防范,之后的话语已不再指明地方,想来横祸会更难预测。”

“来……来人啊——将甘凉府戒严——”马巡抚道,他的话语有些颤抖,充斥着慌张。

陈仁海道:“马巡抚不必惊慌。若此刻我等方寸大乱,这正是暗中的敌手所希望的。如今更需冷静,而不是自乱阵脚——”

马巡抚见陈仁海所言,稍稍整理了衣帽,道:“那如今诸位大人有何高见?”

李德飞道:“我等四人中还需有两人留守于此,两人当去军营查看。”

“那我与李兄去军营,陈兄与白兄留下探讨案情,任超贤随我等前去,梅锦留下。我等飞鸽联络——”龙翔天道。

陈仁海等人点了头,龙翔天等人也出了门。马巡抚问道:“陈大人,想来今晚便有州县官员到府衙当中。龙大人等人去了东路军军营,西路军不在甘凉府中,此月轮到西路军戍边,不知西路军近况如何?”

陈仁海道:“皇上向兵部发过急令,不知西路军可否收到。马巡抚,府衙当中可否有飞鸽?”

“飞鸽在巡捕房中,下官已差人前去取来,不知为何还未来。”马巡抚道。

说话间衙役们将鸽笼带回了府衙中,随后跟着的捕头拜会了马巡抚与陈仁海等人,说明了信鸽可发于何处后,又

领了马巡抚令回了巡捕房中交待所有捕头及捕快这几日加强戒备。

陈仁海道:“马巡抚,先飞鸽传书与西路军,问他们是否收到了兵部的急令,再将守卫重新排布,后飞鸽传书各州县的巡捕房与府衙,让各州县加紧戒备。”

此时冷决到了公堂上道:“陈统领,那兵士的毒我等暂时已将其压住,可我与宇文枫还未查出是何毒所致。”

“尔等带来的压毒的丹药还剩多少?”陈仁海问道。

冷决道:“我等只带了二十余粒,但是方子我都知晓,就不知这里的药材是否能配出此丹药,且还需炼制,恐难以大量产出啊。”

陈仁海没有回话,这是宫中灵药司历时多久才炼制出的丹药,灵药司集结如此多的人才能在宫中炼制出一批丹药,更何况在这甘凉府中。陈仁海知晓,若找不出中毒缘由,恐想根治那些中毒的兵士及周将军就非易事可言了。

“冷兄,那如今这兵士可否苏醒?”陈仁海问道。

冷决道:“毒性压制后,还需过一炷香左右方可苏醒。”

陈仁海点点头,抬头望了公堂外,便道:“好,想来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州县的官员来到府衙中,届时还请马巡抚整理各州县官所上交的卷宗,后召集先到的官员与我等议事,之后便让他们回到州县当中。如今甘凉乃多事之秋,官员来此议事完毕后还需快快返回。”

春日的白昼于甘凉有些长,军营当中的大夫、郎中还在忙碌着。周将军的床榻前,龙翔天与白杨看守着。

白杨道:“郎中为其灌了草药,可为何还不见效?”

“毒性只能压制,不能根治,若要苏醒,恐还需些时候。”龙翔天道。

任超贤从门外来报,道:“龙统领、白统领,各兵士的毒皆已控制住,有的已醒来。我已从醒来的兵士口中得知,昨夜他们也听到过牤牛声。”

“牤牛声?牤牛声……”龙翔天道。

“象鸣之声,与牤牛类似。册子中所画的黄牙老象,是否就是发出此声的奇物?”任超贤道。

龙翔天道:“任超贤,你是说是图画中的黄牙老象袭击了东路军军营?”

“我从未听说老象会放毒烟的。”白杨道。

“黄牙老象只不过是其放出的谣言,惶恐人心。今日东路军营遭劫,甘凉府戒严,老百姓人心惶惶,若这些册子发出被老百姓提前看到,他们恐真以为是妖兽降临了。”任超贤道。

“这些在暗处的人,还真是高明。如今若真有老百姓相信,我等该如何解释?”龙翔天叹道。

白杨道:“东路军遭伏,不知西路军怎样了?”

龙翔天道:“皇上差兵部发急件于各路驻军,甘凉军的令是首先发出的,不知东路军是否

收到过兵部急件。”

“龙统领,方才我问过醒来的兵士,他们说兵部急件是从京城正西的官道发到边疆的,由那里的甘凉军接令后再转达于各部。”任超贤道。

“如此,西路军还比东路军要早收到兵部的急件。”龙翔天道。

说话间,门外似乎传出了声响,风沙又起,传来阵阵声响,院中的大夫们闻得声响尽皆跑到房中。有的人颤颤巍巍发声,道:“这声响,难道又是那索命的毒烟来了?”其余的大夫也皆吓得应声,皆道:“龙统领……这该如何是好啊——”

象鸣之声阵阵,房中的大夫,其余营房里的兵士皆都起了惊叫。风沙再次洒过,风声中还掺杂着爆裂声,风声呼呼,象鸣不断,爆裂声持续。

一名大夫惊叫道:“黄牙老象来了——那爆裂声定是它踩着地来的——”

“是啊,是啊——闻所未闻的毒,定是它所放出的啊——”

“这可如何是好——”

龙翔天一把揪起了那名开头言语的大夫,喊道:“你再敢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本统领便治你的罪。尔等全都闭嘴——”

这一声响似乎盖过了那爆裂声响,龙翔天柔剑出鞘,从衣兜中抓出一枚药丸吞下,道:“白兄在此保护他们,我出门一看——”

说罢,龙翔天跃出打开房门,一跃进入院落当中,只见院落当中风沙胡乱吹,龙翔天定住神来,睁开眼看,隐约在风沙中看见一头象向自己缓缓走来。爆裂之声在四周响起,龙翔天握住剑鞘,使出十成力一剑杀向那头象,一瞬间,象如散沙一般被冲开。

爆裂声再起,那头象的影子,又从另一面向自己一步步逼来。爆裂声再起,龙翔天盯着那头象,让它走到了自己眼前,只见那象使牙一拱,龙翔天以剑一挡,竟被那象牙挑出三尺之远。龙翔天此时想到了此风沙所汇成的象是由人以内力御沙所生。自己已提前服了防毒的丹药,这丹药只要服下后以内力调节,短时间可做到百毒不侵。

龙翔天此时明白,定有人在不远处以内力御沙而动,他明白御沙对内力的消耗颇大,只要自己死撑住,便能将此风沙攻散——只见龙翔天施展出一套剑法,那剑快速奇异,不出十五招便将这风沙击散——所有的沙粒都在一瞬间似下雨般落下,一切恢复了平静。

门打开了,龙翔天喘着粗气,收剑回鞘,对着那些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大夫道:“这老象乃人所造,风沙已被我击散。这风沙中必定存着毒药,尔等立马出去小心将这沙子通通取下,尽皆送往甘凉府衙当中。”

那些大夫抖抖索索地回了令,从药箱中取出些油纸,喘了几口气后便出了门到院场之中采沙。白杨道:“龙兄与那风

沙交手可否探出些异常?”

龙翔天道:“有人使了内功御沙,这才袭击了东路军营。”

任超贤思索了一会儿,道:“沙溪帮——此帮派的看家本领中,就有御沙之术。此帮派当中就曾有人以此御沙之术运送过于沙漠中所劫下的货物。之后沙溪帮便将这帮人除名,甘凉府捉了他们后,审问判罪后便就问斩了。”

白杨道:“你是说恐会是沙溪帮中又有人故技重施?”

“只有有此可能,属下还不敢断定。”任超贤道。

龙翔天没有回话,方才任超贤的那番话让他有些不解——沙溪帮既然出过如此叛逆,之后竟没有严整弟子,还有弟子变本加厉敢来袭击军营?且沙漠劫道是为图财,袭击军营于这些人无利可图,他们为何要这般做?

似乎有灵光在龙翔天脑海中闪过,“会不会是他……”龙翔天自言自语道。

“龙兄口中所言是何人?”白杨道。

“如今还不敢断定。不知沙溪帮在何处,我等可先去沙溪帮中查证一番。”龙翔天道。

任超贤道:“沙溪帮位于甘凉府以东,原汉代金城旧址的镇子中,下属来时查阅过江湖典籍,此为其最新地址。”

“最新?如此说来,沙溪帮为流动行帮,并无定所?那他们以何为生计?”白杨道。

任超贤道:“典籍中所说,沙溪帮原是贩牛羊起家的,后来便做货源商,再之后主要做些倒卖西域珠宝的生意。”

“原来如此,想来是最近甘凉军封锁了边关,无珠宝货源,故又做回牛羊贩子了……如此说来,若是他们与甘凉军有冲突,亦或者甘凉军扣押了他们的进来关中的珠宝,他们便有了伺机报复的可能。”白杨道。

说话间飞鸽到了,一名兵士将飞鸽送到了房中,几声咳嗽,周将军好似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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