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这种事即使是他也不排斥,更何况看的还是原家的热闹。
应声而去的探子很快便将消息带回来了。
“相爷,原家没什么反应,一切如常。”
“没反应啊……”裴相爷蹙了蹙眉,顿了片刻,忽地失笑,“这等时候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了。”
人失踪了,再傻的人也知道要赶紧找,因为这等失踪之事拖不得,越拖出事的可能性越大。原家对那个孩子当然不可能好,但他本以为再不好总也会顾念几分血脉之情,就算不是顾念是利用,也不能视若未见啊!
再者说那孩子这些时日看来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就算不管不顾又或者要试探她,这等时候总是要出手帮忙寻人的。
可原家是没有反应。
“……挺可怜的。”裴相爷摇了摇头,挥退了探子。
这件事与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作为旁人,他还是忍不住感慨,换了是他族中的小辈,哪怕是从来没有见过,并不相识的失踪了,他多少也会出些手的,而不会似原家这样的做派。
有血脉的原家不管不顾,反倒是一个上峰甄仕远急的半夜带人闯入吏部。
今日这件事不管有没有理由,单说甄仕远带人强闯吏部这件事,明日早朝之上就少不得被人痛批一顿。
一部衙门之长怎么说都不该如此莽撞。
老实说,对这件事他还挺意外的。若是换个大理寺的官员出了事,一个好的上峰或许会发动自己衙门的人帮忙寻找,但带人强闯吏部,应当是做不出来的。
这个甄仕远对那个孩子的看重似乎非比寻常。
这般想着,裴相爷忽地又叫来了探子。
“今晚盯着外头的动静,明儿早上记得告知于我。”
……
……
推搡、惊吓、抽噎、争辩这些种种交织在一起,一度使得场面无比混乱。
大抵是忌惮大理寺的官差,唯恐他们做出什么事来,吏部尚书冉闻也带上了大理寺的官差,深更半夜的长安城街头,除了黄天道这等夜市繁华的地方,其余地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此时骤然有两路人马出现在街头,这着实让赶着归家的百姓吓了一跳,一个个惊慌的往这里看来,唯恐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是没有人试探着问的,不过不管是随行的官差还是官员都没有回答。
这副守口如瓶的样子更是激起了百姓的好奇心,以至于这两路人马的身后竟还跟了不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人马停在了一座民宅前,此时这座民宅前更是混乱不堪。
“做甚要抓我们?”有男子奋力挣扎着,“不是我爹他失踪了吗?你们不急着找人,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甄仕远翻身下马,走到那奋力挣扎的男子面前,而后招了招手,不多时,身边的官差就带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那中年妇人激动的嚷道:“我亲眼所见的,那乔大人一开始是不想的,而后是被那个周大公子带走的!”
妇人说的唾沫横飞:“他们还提到了周大人失踪的事,这件事眼下这长安城里还有几个不知晓的?我可是个明白人……”
眼见她又要说个没玩了,甄仕远让官差把她带下去。
这些话就够了,有人证在就不怕周家不认账。
“周维仲呢?”甄仕远背着手冷冷的开口问道。
其实答案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大理寺官差兵分两路,在他带人闯入大理寺时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周维仲的亲弟周维平怔了怔,道:“我不知道,大哥他自己也未回来,说不定去吏部衙门找蒋大人了。”这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吏部的人马也出现了,若是大哥在吏部,甄仕远又怎会跑到他家来问这个问题。
“你们是周维仲的家人,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么?”甄仕远冷喝道。
这话说的,就好似他们就应该知道一般。
周维平愤愤不平道:“大哥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他去哪儿了我怎会知道?”
好端端的,大哥怎么会跟什么乔大人扯上关系?
“我……我可能知道。”推搡的人群中有个妇人怯怯的开口了。
听周维平叫了那妇人一声“大嫂”,甄仕远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妇人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先前蒋方撞墙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未尝不是蒋方借事翻盘的手段,可能是利用了他们,但同样可见这个和乔苒一起不见的周维仲是个冲动易怒的人。
像这种人就算本性不坏,但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有个这样的丈夫,会有这么一个怯弱的夫人一点都不奇怪。
“他……他说他兴许找到人证能定蒋大人的罪了,”那妇人怯生生的说道,“所以今儿要去灵曲河那里见一个什么……陈老爷的。”
“陈老爷?”甄仕远脸色更是难看,一个陈老爷,让他到哪里去找,年纪大一些的姓陈的可都是陈老爷。
“他今儿还带了不少钱,说那个陈老爷是做玉器生意的,给了他那么大的消息,自然是要做些他的生意的。”妇人一边说一边暗自抹泪,“可到现在他还没回来。”
“大哥拿的哪里的钱?”她倒是说完了,先前质问甄仕远的周维平却急了起来,“是公中的吗?他自己找的人凭什么拿公中的钱……”
甄仕远赶紧让官差把人带走,这时候没有人去管他们公中那点钱,他们想找的自始至终只有人。
“我……我知道是哪个陈老爷了!”原先被官差带下去逼不得已断了话头的妇人在人群后激动的喊道,“是陈大善人!我想起来了,乔大人被那一脸恶向的周大公子带走的时候,陈大善人和他玉器行的人好似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我原先没有多想,以为不过是路过,现在想想就是陈大善人了。”
虽说聒噪了点,但好歹还是真的给了消息的。
“把人带走。”甄仕远喝了一声,翻身上马。
“等等!”一直在旁不曾出声的冉闻开口了:“你要把他们带去哪里?”
“本官怀疑他们是同谋,谋害我大理寺查案官员!”甄仕远说着白了冉闻一眼,冷笑道,“难道你还要在这件事上同我争不成?”
这甄仕远真是疯了……丢了个人,把人家一家弄去大理寺吃牢饭。
不过,从他今晚带人闯大理寺就可以看出御史台那里的口诛笔伐他是不在乎了,所以疯的真是够彻底的。
不过这举动疯是疯了点,可看那跟过来的几个大理寺官员激动感慨的样子,至少这样一个敢为属下出头的上峰是极其罕见的。
还挺会笼络人心的!冉闻叹了口气,带着人跟上了大理寺的队伍。